袁燁打了通電話,很快,便有幾個人過來,除了送了幾杆釣魚杆及太陽傘過來,還送了些茶水水果和點心。
袁燁陪著兩位長輩坐在涼亭里吃點心,白芍則陪著白小鷺在涼亭外的草地上準備釣魚。
「寶貝,媽咪不會釣魚啊……」
白芍記得,自己從來沒帶小丫頭去釣過魚,這丫頭怎麼突然提起要釣魚了?
「沒關係,我會!」
白小鷺把魚杆放一邊,從送過來的一堆用具中找了個小鏟子和小桶,拉著白芍走向旁邊陰濕的泥地走過去。
「你會?誰教你的?」白芍也是奇了,因為女兒這麼一攪和,她心底那些憂傷,便也散了一些。
白小鷺聳聳肩膀,奶聲奶氣地說,「炎叔叔教的啊,你和外公去治病的時候,炎叔叔帶我和仔仔去釣過幾次魚的。」
白芍摸摸她的頭,「真厲害,那我們現在是去幹嘛?」
白小鷺提著小桶一晃一晃,「去挖些蚯蚓當魚餌,魚兒特別愛吃蚯蚓,上釣特別快。」
白芍跟著白小鷺在一片濕潤的泥地停了下來,聽著小丫頭叨叨嘮嘮地說,「炎叔叔說,在濕而松的泥地里比較容易找到蚯蚓。」
小丫頭提起炎寒時,多數都是用崇拜的口吻。
如果,宗晢還在生,不知道小丫頭會不會也是用這樣崇拜的口吻提起她親爹?
想到這個,白芍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這世上,哪來那麼多的如果呢?
小路子技能果然滿分,在泥地里挖了幾下,便挖出了三四條十來厘米長的蚯蚓,她把蚯蚓鏟進桶里,提著小桶回到涼亭邊。
「表伯父!」小丫頭仰起小臉對著涼亭里正在喝茶的袁燁喊了過去。
「有事嗎?還是餓了,想吃東西了?」袁燁放下手中的杯子應過來。
「能麻煩你幫我把蚯蚓弄斷掛到魚鉤上去嗎?我有點怕怕……」
小丫頭的老實,惹來眾人的鬨笑。
白小鷺歪著頭一本正經地反駁道,「媽咪,我可沒讓表伯父為我賣命!他是男子漢啊,不會怕小蟲小蚯蚓的。」
說著,扭頭看著袁燁,「表伯父,我說得沒錯吧?」
袁燁這時已經從台階上走了下來,邊走邊笑著答道。
「小寶貝,你都這樣說了,我如果說怕,那我就不是男子漢了,對不對?」
白小鷺咯咯笑了起來,「可你根本不怕啊,不是嗎?」
袁燁已經走到她身邊,伸手想要拍拍她的頭,她身子一矮躲閃了過去。
袁燁也不太在意,蹲下來把小桶拿到跟前。
「你這高帽送得太有技術,表伯父拒絕不了啊!」
這來的一路上,白小鷺已經和袁燁混得不是一般熟,袁燁蹲著給她弄誘餌,她乾脆就趴在他背上,探著頭嘟著嘴看著他弄,那樣子,親密如父女。
眼前這溫馨有愛的畫面,讓白芍不由得又紅了眼。
她別轉臉,重重地吸了吸鼻子。
如果,那個蹲著背上趴著白小鷺的男人是宗晢,那該多好啊!
明知這樣的想法永遠不可能實現,但白芍就是沒法控制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冒出這樣的念頭。
「白芍,你去吃點點心吧,我來陪小路子。」
白芍不想讓寶貝女兒看出自己的不對勁,「嗯」地應了一聲,抬腳走身涼亭。
「小芍,餓了吧,快吃點東西。」
老奶奶見她過來,連忙招呼她吃東西。
白芍給倆長輩滿上茶水,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咕嚕咕嚕一口氣把茶喝得一滴不剩。
「這是阿晢以前買下的房子,以前他說過,等結了婚,有了孩子,就帶上老婆孩子來這邊定居,這裡的氣候怡人,適合過小日子,只可惜……」
老奶奶話說到這,便哽著說不下去了。
白芍垂著眼,咬著唇盯著見底的杯子出神。
本來,這種時候,她應該要說些話安慰一下老人才對。
可她自己的情緒還沒辦法安撫好,又哪來的精力支安慰老人?
再說,她現在這樣的心情和情緒,只怕張口沒兩句就和老奶奶一樣,哽咽著說不下去。
氣氛像是突遇寒流般冷凝了下來,亭子裡的三個人,誰都不說話,風掠過亭子外的垂柳,沙沙的聲音像是人低聲在嗚咽。
不知過了多久,白芍才艱澀地開口打破沉默。
「奶奶,都過去了……」
是的,都過去了。
而無論宗晢在或不在,她和白小鷺,還是要好好地生活下去的。
「是啊,都過去了……幸好,還有你和小路子……」
提起小路子,原本壓抑而沉鬱的氣氛,才有了一點點的彩色。
三個成年人,誰都沒辦法從壓抑中走出來,卻是一個孩子,讓這灰色的調調中多了些輕風和色調。
三個人的目光齊齊聚向那邊垂釣的白小鷺身上,恰好這時,白小鷺的魚杆往下重重墜了下去。
「表伯父,魚兒好像上釣了呢!」
之前一直安靜不敢聲張的白小鷺,輕聲向袁燁報導。
站她身邊的袁燁挪了挪步子走到她身後,雙手環過她,伸手握著她的魚杆,「寶貝兒,我喊一二三,提!」
倆人猛地一用力,魚杆往上一提,一道黑灰色的影子划過空氣,轉眼,魚線甩到草地上,一條和成人巴掌大小差不多的魚兒在草地上生蹦亂跳著。
「哇塞!真的釣到了!」
白小鷺興奮地跑過去雙手捧起生蹦亂跳的魚兒,抬起頭朝涼亭里的親人報喜。
「媽咪、外公、曾奶奶你們快看!」
她把魚兒舉起來,「我們釣了一條大魚!今晚有魚吃了!」
涼亭里的三人,原本心情都墜.落了谷底,這下被小丫頭這麼一嚷嚷,大家的臉上便有了些許的笑意。
確實如老奶奶說的那樣,幸好有了白小鷺,一切,便仿佛又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