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一整個下午沒怎麼說過話的白芍,終於開了口。
「影子……」
「嗯?!」
竹淺影突然生了不好的預感,因為,白芍的臉上,滿滿的全是哀傷。
「原來,宗晢已經不在了……」
竹淺影微微愣了一下,沒來得及回應,白芍又囁嚅著開口道。
「而且,已經快五年了,我居然,一直不知道……」
白芍的神情悲切,眼神空洞而哀傷,顯然,她還沒完消化掉、也沒法接受這個信息,正處於無比消沉的狀態。
竹淺影沒敢多問,也沒敢多說,只伸出雙臂,輕輕抱住了她。
這天晚上,白芍做了一場夢。
夢裡,一臉慘白的宗晢站在她面前,神色慘澹地對她說,「小芍,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還有,告訴我們的寶貝女兒,爹地愛她!」
宗晢說完,轉過身緩慢前行,白芍伸手想要拉住他,明明他就在眼前,她的手,卻怎麼都碰觸不到他。
眼看著宗晢一步步走遠,她想要大叫,嘴裡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她抬腳想要追上去,腳卻像是灌了千噸鉛,怎麼都抬不起來。
宗晢的身影,漸漸遠去,愈發地模糊起來。
白芍心裡著急,嘴裡終於發出一聲驚呼「啊!」地一下子從夢裡驚醒了過來。
她渾身冰冷,手一摸,才發現自己被冷汗浸了個透。
明明是夢,卻真實得讓她發慌。
她心有餘悸地捂著胸口,直到這時,她才稍微能夠清醒一些去分析這事。
人物百科上寫著,宗晢的死因是胃癌。
難道說,早在宗晢無情地對她說出「白芍,我們的合約快到期了,我們的關係,就此結束吧!」的那一刻,他已經知道了他自己的身體狀況?
想到這個可能性,白芍心口窒悶得差點喘不過氣來,腦子亂糟糟一團,疑問一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她行屍走肉一般洗漱完吃過早餐,拔通了江奇的電話。
「白芍,什麼事?」電話那邊的江奇,顯然,是才起來,嗓音還帶了點睡意。
「江奇,宗晢他……」
白芍只起了個頭,想問的話卻哽在喉間沒法子說出來。
話筒里一片寂靜,只偶爾聽到江奇的呼吸聲。
白芍以為,江奇不會正面回答她,然而,就在她準備放棄追問的時候,卻聽到江奇艱澀的嗓音。
「是的,宗少他……不在了……」
白芍以為,自己不會再為宗晢這個人傷心或流淚。
然而,當她真切地從江奇口中聽到與百科上相符的信息,眼淚卻是止不住無聲地簌簌落下。
「為什麼……」白芍哽咽著問了一聲,明知,這是個無解的問題。
因為,能給她正確答案的人,已經不在了。
「白芍,宗少他……他只希望你能快樂地生活下去……」
白芍無聲地流著淚!
他其實,一直愛著她?
對她說合約終止,不過,是把她逼往別的國度,然後開心快樂地繼續活下去?
白芍用了一個白天的時間把宗晢已經離去的信息消化掉,晚上,她按著江奇提供的號碼,主動拔通了宗茂的電話。
第二天一早,精神看起來依舊不太好的白芍,把竹淺影扯到露台。
「影子,我跟宗晢的父母聯繫過了,過幾天,我想和小路子和我老爸去宗家一趟。」
從前,白芍和宗茂勢如水火,在電話里,各自的語氣都不太自然。
然而,為了白小鷺,為了宗晢,彼此還是極力拋棄掉舊日的偏見,試著平和地聊了幾句。
宗茂很直接,提出想要儘快把白小鷺接回宗家的要求。
宗茂的要求,白芍沒直說,但竹淺影知道,她說的去一趟,其實,等於是投靠宗家了,因為,宗家不可能會再讓白芍帶著小路子離開。
這事,竹淺影早有心理準備,但心裡還是很捨不得。
只不過,在這事上,她沒有立場去勸,更沒立場去挽留。
但她有一個要求,「小芍,下周六是柯凱結婚的日子,原本,我們答應了他讓仔仔和小路子當花童,能不能,等小路子參加完柯凱的婚禮再回宗家?」
柯凱是炎寒的另一個助理,倆小傢伙要給他當花童的事,是在白芍陪白向東出國治療時決定的。
無論是白小鷺還是仔仔,都對這場婚禮充滿期待。
白芍想都沒想便應了下來,「嗯,我也不忍心讓倆個小傢伙分開,只不過……」
說到這裡,白芍嗓音微哽,說不下去了。
白小鷺與仔仔感情極好,可分開卻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白芍現在能做的,只是儘自己所能,讓倆小屁孩儘量留多一些美好的回憶。
雖說L城與B城並不遙遠,但白芍隱隱有種預感,自己帶著白小鷺回了宗家之後,行動大概不可能再和從前這般自由了。
之前為了躲避宗茂的騷擾,炎寒特意幫白小鷺和仔仔請了假整家人搬到了警衛森嚴的海邊別墅居住。
現在,眼看倆小傢伙分離在即,大伙兒便默認他們繼續休假,於是,在等待婚禮到來的日子,毫不知情的倆孩子,每天在別墅這邊陪陪長輩兼開心玩耍。
手術後的白向東,在家人的陪伴和精心護理下,精神狀態一天好過一天,倆小孩子也渾然不知分離在即,天天玩得極為開心盡興。
轉眼,便到了婚禮的日子。
新郎新娘自是男的俊女的美,而那一對年紀差不多的花童,也是吸盡了一眾賓客的眼球。
那個帥氣可愛的男花童,大家自然知道那是炎家的小公子,畢竟,他那張跟炎寒幾乎一模一樣的臉,讓人無法錯認。
至於男花童身邊那個長得極漂亮嬌俏的女花童,大家便怎麼猜也猜不出她的來頭。
不過,眾人紛紛議論,能和炎家小少爺站一塊的孩子,想必是非富則貴。
大家的猜測其實是有點理所當然,聽白芍耳里,卻勾起種種難言的滋味。
婚禮很熱鬧,而白芍和竹淺影,這一天則全程跟在倆小屁孩子身後,一個負責照相,一個負責錄像,把倆人全天候的過程一點不落地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