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向外擴散的冰島危機
「勇敢者拿走一切，膽小者付出一切，但如果是兩個勇敢者，那麼，將會進入真正的死亡螺旋。」
英軍上校，比鄰星戰列艦艦長羅西.庫爾林，於十月二十六號下午一點，寫在自己航海日誌中所一段話，此時距離和漢國大西洋艦隊對峙，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在這兩個小時內，雙方基本就用完了一切可以使用的招數，無論是廣播互罵，還是無線電恐嚇，甚至是面對面的接觸，到了後來，哪怕是雙方的水兵，甚至都可以用手槍打到對方，這是什麼概念，這意味著什麼狗屁「炮擊」，戰列線，在這一刻，都顯得不那麼重要。
甚至用某個士兵的話說就是：
「我們可以聽到對面發出的聲音，雖然聽不懂，但我們都知道，這一定是在罵我們！！」
而同樣的道理也出現在海底，雖然大西洋艦隊的潛艇，一定程度上因為那些狡猾的白鯨，海豚，而暴露在英國人的視線中。
但卻一定程度上，加劇了英國皇家海軍的忌憚，哪怕有些人還在執著於漢國人這個秘密武器，到底有沒有用，但本著「小心為好」的作戰理念，英國人還是選擇了最保險辦法，在四周，尤其是後方，增加了大量的驅逐艦，用於護航。
因為驅逐艦的航速，還有短距離的魚雷，對於那些海底的刺客，都是致命的威脅。
而在這場對峙中，雙方交流最密切的，其實不是廣播，也不是最前線的巡洋艦和驅逐艦，而是後方的談判人員。
在對峙開始之前，英國人提出了談判，本著來都來的想法，漢國駐倫敦公使，接下了談判的工作。
只不過這個所謂的談判，在談到第三十二分鐘的時候，就談不下去了，因為按照英國人的要求，漢國要無條件撤離歐洲，並且不得再干預歐洲的戰爭，其中自然包括現在正打的如火如荼的，瑞典和東羅馬國的戰爭。
而這個要求，漢國肯定不能同意，而漢國的要求，其實在英國人看來，簡直不能用過分來形容，已經可以用「絕不可能」這樣的長英文段落來形容了。
因為按照漢國人要求，英國要全面解除石油禁令，並且向海貓號遇難者家屬道歉，甚至還要進行每人五十萬英鎊的賠償。
這是什麼概念，一條人命五十萬英鎊，三十二條就是一千五百五十萬英鎊，這筆錢都可以造一支分艦隊了。
而在接到這樣過分的要求後，英國首相格萊斯頓就直接表示：
「如果這樣的條約我簽訂了，那麼當天簽訂，第二天我辭職，後天我就會被議會傳訊，最後第四天宣判我的刑期……」
「沒準根本看不到我的刑期，因為我這個人膽小，受不了監獄的苦，沒準在監獄外，我就自殺了，因為相比於自殺，我更害怕未知的恐怖！！」
也正是這種雙方要求完全不在一個水平線的談判，使得這次會面，終究只持續了三十二分鐘，就草草收場。
而對於那些還在海上對峙的兩國海軍官兵來說，他們自然不知道，他們所做的努力，所經歷的煎熬，只是談判桌上的砝碼罷了。
就像劉鵬曾說過的一句話：
「軍事必須服務於國家戰略，任何不服務於國家的軍隊，永遠都只是不受控制的地方藩鎮軍閥，這幫人是不被信任的！！」
而對於英漢兩國的海軍軍人來說，此刻的他們，就像是兩個打著長劍互相打量對方的一流劍客，看似很平常的艦隊調動，在其他國家海軍眼中，可能沒有什麼，但是對於大英帝國和大漢帝國這個級別的海軍來說，任何一個小小的失誤，都可能葬送整支艦隊。
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他們最好的辦法其實就是想辦法掌控對方每一艘軍艦的行動軌跡。
而這一點，在空中尤其明顯。
………
「嘩嘩……」
一架螺旋槳偵察機落在一艘奇怪軍艦的甲板上，這艘軍艦，從內到外都和其他戰艦完全不一樣。
沒有所謂的戰艦傳統造型，也沒有厚實的鋼板，更沒有全世界海軍極力推崇的大口徑艦炮，有的只是平坦的甲板，以及類似塔台的觀測台。
除了甲板上那些偵察機，恐怕只有幾門小口徑近防炮，可以證明他的身份了。
這種戰艦，在如今的漢國海軍，有一個特殊的名詞「航母」，只不過這個航母和後世完全不一樣，因為噸位太低的緣故，以及艦載機技術的不充足，只能使用更輕的偵察機來作為整支艦隊的探測飛行器，主要的作用就是利用能上天，轉彎半徑小，航程適中的優勢，進行遠距離偵查，取代高速驅逐艦的作用。
（第二代偵查型航母，滿載排水量兩千五百噸，搭載十二架蜂鳥海上偵查機，主要由商船改造，造價低廉，價格相當於同等噸位輕型巡洋艦的三分之一。）
「嘩嘩……」
又是一架蜂鳥偵察機降落，這已經是第七架了。
「這就是你們的計劃，用幾架飛機就能牽制住英國人？？」
指揮塔內，巨大的落地窗前，戴著中校軍銜的寧海雲，看著身邊和他有一樣軍銜的羅洪光，他不明白，這位軍校同學，為什麼手段這麼低效，如此充滿破綻？？
「總比沒有好吧！！」
羅洪光沒有否認，也沒有答應，而是笑著用簡單的語氣回答著寧海雲剛剛的問題。
「這次的衝突，不取決開槍的那一刻，而是取決於現在，也就是我們對抗的現在！！」
「如果沒有現在，所謂的開戰將毫無意義。」
「更何況，如果我沒有猜錯，此時在戰場之外，談判沒準已經過了第二輪了，馬上就要進入第三輪了……」
「兩個世界大國的戰爭，想要直接爆發，不是那麼容易的，要考慮到多重因素！！」
「我們需要有耐性。」
羅洪光看著對面的寧海雲，笑著舉起手中的咖啡杯，虛空向對方敬了一下，隨後便「美滋滋」的喝了起來。
「你倒是清閒，一點負擔都沒有，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對於我們來說，有時候，將士們的忍耐力，往往才是最值得關注的，槍什麼時候開，取決於後方的談判進程，但是，槍如果走火了，那可就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了！！」
寧海雲的語氣頗有一種「淡然」，但知道他為人的羅洪光卻很清楚，所謂的淡然，不過是對內心恐懼和慌張的掩護罷了。
「你說的我也明白，但我們是軍人，軍人，就得做好軍人該做的事情，國家的事情，由國家去管，我們只負責在槍響的下一秒，捍衛大漢帝國的尊嚴，以及海軍的榮耀！！」
羅洪光的話讓寧海雲微微點頭，緩了一會才繼續開口：
「你不覺得光是搭在偵察機，有些大材小用了嗎？？」
「我明白你說的事，可是金湖號是民船改的，內部空間有限，如果上轟炸機，我們需要的空間，恐怕就不只是這一點點了，而且如果用軍用防護標準，代價會很高，那麼與其這樣，不如多造一艘重巡，那樣還能獲得成本上的優勢，而不是在這裡討論，所謂的航空炸彈，能否炸沉戰列艦……」
羅洪光一開口就是此時海軍內部對於航母如何使用，以及建造標準，吵的最凶的話題。
其中成本問題，是被多次拿來當成典型反面教材。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個時期的炸彈，其實想要擊沉一艘幾萬噸的戰列艦，不亞於讓這架飛機鑽入海那麼困難。
所謂的航母克制戰列艦，其實是在航空炸彈技術進步，以及戰機技術提升到一定高度的基礎上才開始的，而不是生來就「無敵」。
「你猜現在全世界什麼反應？？」
就在第八架蜂鳥偵察機落在甲板上的時候，寧海雲突然看向身旁的羅洪光。
「我想，恐怕現在已經鬧翻天了吧！！」
「不，我覺得，是期待上天了吧！！」
寧海雲和羅洪光站在一起，忍不住大笑了出來。
「嘩嘩……」
第九架蜂鳥偵察機降落了，同時，已經修整好的第二架蜂鳥偵察機，開始起飛了。
而在大洋之上，雙方加起來，超過百艘的各型戰艦，就像是「排兵布陣」一樣，不斷的進行有組織的接觸與對抗。
但是在這個接觸的過程中，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克制」自己開火的野心，現在哪怕是一個操作火炮的尉官都明白，一旦開啟第一炮，那麼迎接所有人的，將是數不盡的戰爭，以及背後豺狼的窺伺。
戰爭，在這一刻，已經被扭曲成了「沉默」與「呼吸」。
………
（巴黎日報：超過一百一十艘戰艦，本世紀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海軍對峙，戰爭很可能在下一秒爆發……）
（馬賽晚報：你可以選擇開槍，也可以選擇閉嘴，但不能一邊拿槍不開，一邊叫囂……）
（紐約時報：戰爭恐在四十八小時之內爆發，這場戰爭將波及整個世界，美利堅合眾國何去何從，我們應不應該作為中立國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維也納日報：世界即將進入生死的十字路口，兩個超級大國之間，直接的軍事對抗，無論是否波及到我們，但我們也必須做好歐洲混亂，整個世界一片混亂的準備……）
十月二十七號早晨，距離對峙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在這十幾個小時內，不光漢英兩國的高層緊張到了極點，世界其他國家，同樣被迫陷入到了「萬一他們打起來了，我們被波及」的困擾。
其中維也納日報的一句「超級大國」，更是成為了所有報紙中，為數不多的金句。
作為這個「單詞」的發明者羅伯茨.桑德萊曼表示：
「超級大國是指在全球，乃至多塊大陸，擁有主導力量的國家，而該國的經濟也必然是全球前列的，且該國擁有比一般國家更大的行動能力，以及行動意志……」
「而大漢帝國和大英帝國，無疑全部符合以上幾點，論經濟，英國第一，漢國第二，論軍事，雖然英國的海軍存量軍艦要比漢國多，但從陸軍角度看，以及戰艦的技術角度，其實差距已經沒有那麼明顯，甚至可以忽略不計，如果算上後期的陸軍登陸作戰，漢國還更占有優勢……」
「而兩個超級大國之間的直接對抗，對於全世界而言，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去看看期貨市場就明白了，黃金價格從昨天到現在漲了百分之十二，石油價格從昨天到現在，一共漲了百分之十七，小麥價格也比之前高了百分之九，這還只是一次沒有戰爭的對抗，我很難想像，一旦真的爆發戰爭，這些東西會不會漲到天上去……」
「這場危機，正在將整個世界推向高物價，高通脹，乃至戰爭的邊緣！！」
………
「先生們，目前我為大家播報北海地區戰報……」
「目前我皇家海軍，已在冰島北，冰島南，兩個重要方向，部署了超過七十艘軍艦，其中冰島南部靠西位置最多，總計超過五十艘，其中包括了十五艘戰列艦，二十艘巡洋艦，以及十五艘驅逐艦……」
「而北部地區的二十艘戰艦中，又包含了七艘戰列艦，十二艘驅逐艦，以及十一艘巡洋艦……」
「這裡還不算我們的十幾艘情報船，一旦戰爭爆發，大英帝國本土艦隊，還能再動員超過四十艘戰艦，其中最少有十艘是戰列艦。」
海軍部長喬.英特爾拿著一份報告書，站在上議院的左側前台上，面對所有人，進行他的報告演講。
他剛剛說完，整個議會就陷入到比「菜市場」還要菜市場的喧鬧之中，尤其是在面對是否要對漢國海軍開戰的問題時，爭論格外尖銳。
「法克，必須開戰，讓這幫黃皮猴子知道大英帝國的厲害！！」
「對，我們應該在冰島全殲這支不知道自己姓什麼的該死蝗蟲艦隊，讓他們後悔來到歐洲！！」
「現在他們只有五十艘戰艦，而我們這邊有一百一十艘，我們占據絕對的優勢，完全可以大幹一場！！」
「上帝，如果我們前線的將軍們，都是伱們這幫蠢貨的想法，那麼整個國家早就完蛋了，你們難道不知道，漢國人已經在南洋方向動員了一支三十五艘戰艦組成的混合艦隊，打算穿越印度洋嗎？？」
「對，薩爾說的沒錯，如果戰爭爆發，哪怕最後贏了，皇家海軍也要損失至少百分之四十，甚至是一半的直接作戰力量，一旦失去了這些，我們還怎麼控制歐洲，對抗寵寵欲動的法國佬，恐怕真的打起來，拿破崙三世那個混蛋，會高興的跳起來吧！！」
「哼，你們這都是消極言論，我相信，以皇家海軍的作戰經驗，完全可以把菜鳥一樣的漢國人踹進海里，不需要費多大損失……」
「上帝，大不列顛就是因為有了你這樣狂妄自大的蠢才，才搞成今天的樣子，你們這種人，最起碼要為如今漢國的崛起，歐洲的失控，負百分之二百，三百的責任！！」
「謝特，老傢伙趕緊閉嘴！！」
「啪啪啪！！！」
議會裡開始飛舞起「油光閃亮」的皮鞋，以及大英紳士們，互相「親切」的問候，以及給對方父母真摯的祝福。
「咚咚咚！！！」
「夠了，夠了！！」
「該死，議會為什麼總是這樣吵，小事也吵，大事直接動手，你們還有沒有大英帝國貴族的模樣，恐怕曼徹斯特的那些鋼鐵工人，都比你們有素質！！」
台上的議長比利.喬伊斯大聲疾呼要冷靜。
等到風波停歇後，一直等到機會的英國首相格萊斯頓才從綠色沙發上站起身，走向前面的演講台：
「各位，戰爭爆不爆發，取決於你們，取決於前線的每一個士兵，更取決於女皇陛下的權利。」
「但是在爆發戰爭之前，我們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爆發戰爭，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恐怕沒有什麼好處吧，我們就算擊敗了漢國海軍，也只是奪取他們一些海外殖民地，美洲本土想都不要想，以如今漢國的工業和人口，不聯合美利堅，根本打不上去，但現在的美利堅，還是當年的美利堅嗎？？」
「就算要打，也要讓美利堅人武裝起來再說，可是漢國人會給我們這個機會嗎？？」
格萊斯頓的一聲聲反問，讓想要開戰的和避戰的，都閉上了嘴巴。
只不過在說完這句話後，格萊斯頓突然想起了那個在南美叢林中的神秘組織，恐怕，還真有希望將美利堅重新武裝起來。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不是開戰，而是向漢國人，向全世界所有覬覦大英帝國位置的野心家通告，大英帝國，沒有沒落！！」
「從現在開始，印度洋艦隊出港，將漢國人那該死的艦隊在馬六甲前攔下來，就像冰島所發生的一樣！！」
「中東艦隊開始進入波斯灣威懾漢國控制的波斯和伊拉克，非洲艦隊駛出開普敦港，讓整個世界明白……」
「大不列顛，米字旗，永不落！！！」
格萊斯頓演講時揮舞的拳頭，在「咔嚓」一聲，拍成了照片，發布在了最新一期的泰晤士報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