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財稅背後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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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5章 財稅背後的問題

  【西京報:稅收改良勢在必行,帝國不能走明帝國的老路……】

  【朝報:沒有任何人是特殊的,那些妄圖用國外經驗混淆視聽的人,現在可以閉嘴了…】

  【金山日報:新的稅務體系,不僅僅有利於讓財富合理化的運行傳承,更能保證整個大漢帝國,保障五千四百萬漢國人的利益,多數人的利益永遠高於少數人的利益,而不應該受到某一小撮的愚弄和擺布……】

  【商報:商業的本質是繁榮經濟,促進貨幣流通,而不是讓某些人在裡面肆意,且不受到限制的進行他們所謂的遊戲,我們所有人都要對這種遊戲說不!!】

  整個四月,漢國的輿論場都呈現了一種「一邊倒」的口水戰,甚至都不能用戰來形容,而是一邊倒的碾壓。

  而在這場輿論戰中,其實有關稅改的消息,並不是那麼的占據上風,甚至可以說,這個所謂的「改稅」,從一開始就被罵的狗血淋頭。

  而且不止是那些勛貴,有錢人罵,就連一些不明真相的普通老百姓也跟著後面對稅改大肆批評,甚至有人認為,所謂改,不過是內閣那群奸臣新的盤剝百姓的手段,和所謂的新土地法,是一樣的,都是搶錢手段,至於所謂的「公平」。

  其實說實話,漢國國內的大多數人,其實是不相信的,而這群人主要就是大漢帝國這幾十年高速發展,因為時代機遇而起來的「中產」。

  【這裡的中產是一個廣義的詞,事實上是包括一部分高產。】

  這群中產的生活水平,綜合水平其實是要比一般神州地主,甚至是那些大地主還要高的。

  畢竟那幫地主,除了攢錢買地,要麼就是多養幾個小妾,但從純生活水平,醫療水平,交通水平來看,這些個所謂的「地主老爺」,實際根本無法和漢國的中產相提並論。

  受限於小農經濟低下的生產力,其實神州大部分地主的生活水平,其實比很多人想像的還要低。

  就比如「忙時吃干,閒時吃稀」這句話一樣,除了少部分排場非常大的地主之外,大部分地主的吃食,其實也就那回事,無非就是不用再穿打補丁的生活,吃的東西,可以隔幾天見見點葷腥,出門可以騎馬坐轎罷了,看起來生活水平比那些苦哈哈的「長工」要好多了,但和目前主流工業國的普通人相比,其實也就那回事。

  而與漢國這樣地大物博的工業帝國相比,那更是一下子從十層掉落到了底層,抬頭才能勉強看見。

  【漢國中產目前標配是一棟西式或中式的庭院,或是鄉村地區的上千畝土地,可能在未來還要將汽車算進去。】

  中產們之所以恐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們是他們不像最近這些年剛來,沒有土地房產存款的新移民,甚至一部分還在住公屋的窮人,這幫中產是真的有財產可以被徵收。

  【漢國於前年,正式取消移民的土地分配,目前還能分配的,只有海外殖民地了,就連海外行省都沒有了。】

  所以在這場由財部官員齊成棟發起的「稅法改良」中,就像某些勛貴「洋洋得意」所說的:

  「百姓是和我們的站在一起的,我們才是真正的民心,我們才是正義的!!」

  而他們口中的百姓是誰,就是那群逐漸增加消費,購買汽車,計劃旅遊的中產。

  這幫人從一開始,其實就是和上層站在一起的,畢竟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那點「資產」,也屬於被徵收的範圍。

  至於最下面的那群人,他們其實也是受到上面人影響,對於所謂的稅,也是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當然,這些人更多的是,剛剛從神州移民過來的新移民,這些人對於大漢的認知,還帶有大清的濾鏡,在他們的眼中,漢國和大清有什麼區別,那可能就是日子過的要更好一些,但那是在得知要稅改後,這幫人第一個想法就是「苛捐雜稅」。

  畢竟哪怕經過掃盲,但因為沒有接受過系統的教育,再加上多數移民來的時候,其實已經都是十五六,甚至是二十五歲以上了,這個歲數剛剛好是受教育,受到外界影響的年齡,他們對於所謂的稅收改良,天然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牴觸」,畢竟誰知道這個所謂的「公平」,是不是真的沖他們來的。

  而這些種種情況,又被齊成棟稱之為「民智未開」,在他看來,還是漢國的人口太過複雜,既有老移民和本土生長的「純漢國人」,更有每年源源不斷的,但基本已經不可能再廉價獲得大量土地的新移民,這些組成的大漢帝國,治理註定是麻煩的,甚至是糟糕的,這從這一次稅務改革就可以看出。

  ………………………………………

  「哎,真是前功盡棄,前功盡棄啊!!」

  姜家的豪宅內,十幾個老頑固正在商討接下來的對策,只不過商量來商量去,怎麼也繞不開「太子」這個他們一直就沒有擔心過的「儲君」。

  畢竟從現實中看,東宮內有大量勛貴出身的官員,甚至就連這幾年任命的很多官員,尤其是高官中,一半都是勛貴出身,或者和他們有聯姻關係的官員,再加上現在是太子監國,他們天然的認為太子和他們是站在一起的。

  甚至某些勛貴在劉宇將齊成棟趕出東宮之後,信誓旦旦表示:「太子心裡還是掛念我們這些功勳的,等太子當朝,我等的日子,還會更好過!!」

  好吧,前腳說完,後腳就出事了,太子於前日於朝會上向皇帝建言,說要整合稅制,財產透明,弘揚「大漢精神」。

  至於為什麼大漢精神為什麼會和稅沾染在一起,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總而言之,太子算是徹底站在了他們這些「功臣」的對立面了。

  甚至有人懷疑是不是太子對他們產生了「不滿」,但很快又被推翻了,畢竟從原則上講,其實他們並沒有和太子並沒有根本性上的衝突,相反,他們還是太子的助力。

  畢竟相比於那些想要挑戰權威的「議會」,以及傳統意義上特別喜歡控制太子,希望規範太子言行舉止,最後在登基後,繼續掌控,甚至是直接對著幹的文官,他們這些出身名門,身家性命和皇家聯繫在一起的勛貴,其實才是真正緊緊抱住皇室大腿的人。

  畢竟他們這些人相比於那些依靠官場升遷上來的文官,還是那些一開始就不怎麼乖巧,一直想要觸碰權力核心的議員,他們這些爵位,地位,都來自於皇家的人,按道理講,才是最值得信賴的對象,但現在太子的做法,著實讓一部分人感到「心寒」,甚至有一種「臣等何罪,竟欲如此」的感覺。

  「哎,太子為何啊,我等從未得罪過太子,自從太子登基後,我們這些人可謂是殫精竭慮,東宮缺人,我們各家哪個沒有把最好的子弟送過去,逢年過節,東宮的禮數也就比陛下那次一點……」

  「太子妃喜歡寶石,我家就從海外收購價值數百萬的藍寶石,雕琢成項鍊,以公主滿月的理由送進東宮,這,這無論如何也是恭恭敬敬,未曾有一點怠慢啊!!」

  「怎麼就這樣了呢??」

  一個家裡做珠寶生意的伯爵,坐在椅子上,不斷的唉聲嘆氣,講述著他們家和太子的關係,以及那那塊名貴藍寶石「瑤池之水」的故事。

  這名姓安的伯爵就差沒有把「舔狗」二字刻在腦門上了。

  而他之所以如此,除了他的貴族身份以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姓「安」,這個姓氏可能沒有目前的李姓,嚴姓風光,但卻有一個他們地比不上的來歷,那就是以故皇太后也姓安。

  從這一點看,這個安家在漢國屬於「外戚」,雖然礙於顏面,以及公平,後來第二次分封的時候,只是封了一個伯爵,但確確實實把本來只是江南小書香門第的安家,抬到了二流,甚至是接近一流勛貴的水平。

  而安氏也很明白自家能成為勛貴的原因,所以就開始了幾十年舔劉氏皇族的經歷。

  最早是劉鵬,是安太后,是那些兄弟輩的我王爺,現在是劉宇,其實本質都是一樣的。

  「好了,現在不是唉聲嘆氣的時候,還是想想辦法,怎麼把這件事解決吧!!」

  作為這一代勛貴中,號召力僅次於李陶兩家的勛貴,姜西亭說的話,還是有說服力的,不一會就安靜下來。

  「姜公,可否找人通融一下,這,一下子徵收那麼多,實在是太多了,這,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一名穿著華服的中年貴族站了起來,此人是個男爵,算是比較中等的爵位,比那些啥頭銜都沒有的公士要強多了。

  而他的話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畢竟按照目前披露的百分之八的財產稅率,簡直和斷手斷腳沒有什麼區別,畢竟各家的財產,看起來很高,但那只是財產,而且多數都是不動產,如果真按百分之之八的數字來徵收,百分之百有人交不起,最後就會出現大量變賣家產的事情發生。

  「不如就請姜公替我們走一趟……」

  就在姜西亭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在人群中響起了一個讓他「如坐針氈」的一句話,而這句話,好似喚醒了什麼一樣,緊接著就是一片:

  「還請姜公為我等找一條出路……」

  「還請姜爵爺以西京勛貴為重-——」

  「姜公……」

  當滿堂的「姜公」聲震耳欲聾的時候,姜西亭第一次感覺,什麼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原本以為靠著幾次聚會商議,可以有效的提高他們「湖廣姜氏」在勛貴圈的地位,沒想到地位是提升了,但是麻煩也就來了。

  「父親這……」

  姜未玄看著眼前的一幕,額頭上不自覺的流出豆大的汗珠,手也不受控制的在發抖。

  顯然,在他們父子心裡,借著「反稅」為由搞聚會商議是假,藉機提升名望地位,甚至是實實在在的未來好處,才是真的。

  「各位,各位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各位一個交代,哪怕拼了我這條老命,也要為大家找一條明路……」

  姜西亭最終還是選擇了「賭一把」,當然,事情搞到現在這個地步,他這個天天說要反稅,做領頭羊的人,如果這個時候退縮,大家會怎麼想,一旦拒絕了,甚至只要露出一點退縮,他們姜家幾十年如一日在漢國上層打下的好名聲就將「前功盡棄」,更可怕的是,很有可能被提出這個讓他們家三代人,為止努力的「圈子」。

  ………

  「太子正在書房練習書法,我還請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有勞女官了!!」

  姜西亭看著眼前這座「明媚」的東宮,就想起了他哥哥當年在皇宮任差的日子,那個時候他非常羨慕在皇宮當侍衛長的哥哥,總夢想著一天,自己也能穿上那身帶有「五爪金龍」袖標的黑色軍裝。

  但後來因為家族的變故,他的個哥哥被派去了黑海戰場,最後死在了克里米亞,而他也被迫,代替了大哥,掌管了整個家族,一直到現在。

  這些年他可以說是如履薄冰,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而最近發生的「稅改風波」,很快就被他看準了,機會,藉機籠絡了不少西京勛貴,從而奠定了姜家在勛貴圈前三的地位。

  但是有多大好處就要遭受多大的考驗,風光一過,就是暴雨。

  而現在站在這座東宮內,姜西亭就感覺渾身發汗,最後又發冷,直到一句「隨我來」,才又恢復了正常體溫。

  「進去吧,太子殿下在等你。」

  道了聲謝,姜西亭就走了進去,剛剛走近,就看到了一個背對著他面對著屏風的健碩男人。

  男人的向下抓著一根粗大的毛筆,不斷的寫著姜西亭在後面,半看半猜的字。

  「姜爵爺,怎麼有心思往往這冷清的東宮跑,我記得每年送東西,都是你們家未玄來,怎麼這次??」

  「額,臣最近偶得一件青銅器,本想留作自用,但考慮到自身知識淺薄,所以提議拿來,送給太子您……」

  說完,將手中的一個已經被搜查過的盒子放到了一旁的案台上。

  劉宇最後一下寫完一個「仁」字,擦了擦手,便走到案台,打開了盒子,裡面露出一個露出青彩色的銅犀牛,犀牛的背部刻著銘文,雖然看不懂,但很顯然,這玩意價值不菲。

  「你倒是有心!!」

  劉宇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客氣,而是直接誇讚了一下姜西亭,隨後便將盒子收了起來。

  而在身後的姜西京,瞬間鬆了一口氣。

  「孤記得過段時間就是馬球賽的半年賽了,你們姜家的扶風隊,在去年可是大出風頭,被譽為黑馬,怎麼,這次不是黑馬,是白馬了??」

  劉宇說著就笑了起來,身後的姜西亭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還是跟著笑了出來。

  「說吧,這次來是為了什麼??」

  劉宇的一句話,讓姜西亭瞬間慌了神,畢竟前腳還在講馬球,現在又要聊這個,他不慌才怪。

  「啟稟太子殿下,既然您讓臣說,那臣就斗膽說了,臣這次來,是為了稅改的事情來的!!」

  就在姜西亭等待劉宇的話,甚至是訓斥的時候,對面卻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他根本就沒有說過一樣。

  「稅,那玩意不是說了嗎,早晚要改,不如現在就改,怎麼,不能改嗎??」

  劉宇語氣平淡,好似在說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而在他們對面的姜西亭則是臉色微變,擠出笑容說:

  「能改,一定能改!!」

  「既然能改,還有什麼好說的,總不能改了和沒改一樣吧??」

  劉宇的話就像是一道刺扎進了姜西亭這個老狐狸的心中,讓他只能順著話題說:

  「改自然是要改,但是依臣看,有些東西,確是不合時宜,或者說是過高了!!」

  說完這句話後,姜西亭就沒有再說下去了,畢竟這句話,其實也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了。

  「哦,你說說,哪裡不合時宜,又哪裡高了??」

  劉宇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還撥弄了一下桌上的奏摺。

  姜西亭看了一眼奏摺,咬了咬牙:

  「臣以為財產之稅,聞所未聞,昔日歐洲設立荒唐之窗戶稅,今日有些人拿財產說事,豈不是自學於歐人之霍亂,攪天下之不太平!!」

  「而那個稅率,更是駭人聽聞,若真按那上面搞,估計不知有多少人家因此破產,最後不僅收不到稅,反而成了劣政!!」

  「臣這次來,就是希望讓太子殿下您知道,這其中的弊端。」

  姜西亭說完這句話後,甚至都能夠清晰的聽到到自己的心跳,那是害怕的聲音。

  「這麼說,孤錯了??」

  劉宇看著眼前這個「勛貴旗手」,心裡計較著對方的家室,以及對自己的利用價值。

  「太子殿下沒有錯,錯的某些人,那些人打著改良的旗號,反改良,他們才是真正的禍害!!」

  「如果這些人不除,恐怕日後也不會有什麼安寧的日子!!」

  姜西亭說著說著,就把心裡話,全部都說了出來。

  「哈哈,好,真是好啊!!」

  「一個說改良,一個對方是假改良,孤都不知道誰是真的是好了!!」

  「你說,是你對,還是改良的對??」

  姜西亭呡了呡快要乾裂的嘴唇,壓著心底的慌張開口:

  「臣肺腑之言,還請太子殿下明鑑!!」

  「好,好一個明鑑!!」

  「真是讓孤大開眼界!!」

  劉宇的話里,處處帶著「地雷」,讓姜西亭的額頭直冒冷汗。

  「孤就問你,該不該改良??」

  姜西亭與劉宇對視,最後在對方的壓力下開口:「該!!」

  「那麼伱所說的財產,稅率,又是什麼??」

  「臣是在說太高了!!」

  姜西亭連忙回答,但剛剛回答,他就後悔了。

  「好,既然高了,那就降,降到你們滿意為止!!」

  劉宇把「你們」二個字咬了極重。

  「啪……」

  桌上的奏摺,被甩在了地上。

  「拿回去吧,好好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合適!!」

  姜西亭看著封面上面寫著「財稅概要」的奏摺,背徹底濕透了。

  「臣明白了!!」

  姜西亭顫顫巍巍的拿起奏摺,隨後站在原地,看著已經背過身的太子,忍了忍心裡的「悲切」,語氣平淡的說:

  「太子殿下還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嗎??」

  劉宇的手撫摸毛筆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後開口:

  「告訴他們,只要他們能夠符合孤用人的標準,未來的大漢,還有他們的立足之地,畢竟,君臣之道嘛!!」

  「這有時候,就應在這個道上!!」

  姜西亭呆了呆,雙眼不自覺的流出眼淚:「臣明白了,太子保重!!」

  姜西亭出了門,看著東宮上空碧藍的天空,再看身後這棟平淡無奇的「碧心殿」,他突然很想笑,他笑自己等人的無知,認為聯合那些商人,搞出一些動靜,就能夠將這件事作廢,現在看來,何其可笑。

  再聯想這段時間報紙,以及「平淡如水」一樣的朝堂,他突然明白了,什麼叫「無能為力」。

  但在無能為力之後他又是慶幸,因為就在剛剛,太子殿下已經透過剛剛那句話,表明了他的立場,稅和勛貴有關係,但關係不是很大,也不單單是針對他們,而是針對所有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太子殿下依舊願意重用他們,雖然明知道用他們就是為了對抗那些商人,文官,以及所謂的「立憲派」但他依舊很感恩,畢竟,只要能用,就能再起來。

  更何況,他們這次只是削弱了對財富的控制,並沒有完全被消滅。

  而只要不消滅,只是損失了錢財,早晚有一天,他們這些勛貴還是會再次昌盛的!!

  而那一天,姜西亭仿佛已經看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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