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賓遜的執著和真誠打動了二十八名同行。
在羅賓遜不辭辛苦地奔走之下,這些醫生表示他們願意與羅賓遜一起,共同攜手戰勝霍亂。
不是每一個淘金公司和組織都有自己的醫生,事實上,在羅賓遜看來,整個加利福尼亞有資格被稱之為醫生的人,算上樑耀那裡的三個華人醫生,也不會超過40人。
很多淘金公司和組織所謂的醫生,不過是為了逃避入股金假冒的,根本沒有接受過系統正規的醫學教育,更沒有行醫經驗。
這樣的人稱不上是醫生,而是徹頭徹尾的江湖騙子。
聖弗朗西斯科附近的黃金已經開採殆盡,留在聖弗朗西斯科的淘金公司已經所剩無幾。
大部分的淘金公司和組織都在薩克拉門託附近的礦區採金,那些淘金團隊的醫生大多也在薩克拉門托。
在感化了那些醫生之後,羅賓遜又說服了那些淘金公司的領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這些醫生組織了起來。
薩克拉門托的河岸碼頭上,梁耀的一艘小火輪和幾艘縱帆船已經在那裡等候。
小火輪薩克拉門托號是為醫生們準備的,而縱帆船是為霍亂患者們準備的,他們將被集中安排在聖弗朗西斯科剛剛成立的醫院進行治療。
梁耀為這些脫離團隊的醫生支付了違約金,並和這些醫生簽訂了一份薪酬不菲,條件優厚的僱傭合同。
除此之外,他還向那些願意放走本團隊醫生的淘金團隊領袖承諾,以後他們團隊的雇員到醫院看病,他們將享受極大的優惠。
大多數淘金公司和組織的領袖們對此並無異議,和醫生解除合同也能省下一筆不小的費用,剩下的人就能多分到一些淘採到的黃金。
在梁耀的宣傳造勢之下,薩克拉門托的居民打著橫幅,揮動著手中的小紅旗為這些英雄壯行。
專門為醫生們騰出來的小火輪,薩克拉門托號上也掛滿了振奮人心的標語,引來兩岸群眾的圍觀。
此前,這些醫生還從未享受過如此禮遇,頭一回受到這種待遇,亦是感慨萬千。
薩克拉門托號是環球航運公司旗下最先進,也是最豪華的客輪。
在往返於薩克拉門托和聖弗朗西斯科航線上的幾艘客船中,薩克拉門托號是最為特殊的存在。
乘坐薩克拉門托不需要花費任何一美分購買船票,但需要在船上就餐。
而其它客船,則是需要購買船票才能登船。
薩克拉門托號上的珍饈美酒價格十分昂貴,但貴有貴的道理,除了食材和酒水質量上乘之外。船上有來自美國、中國、法國、西班牙、義大利甚至英國的廚師,能為乘客們提供不同風味的菜餚,以滿足顧客的不同口味。
加之薩克拉門托號的裝潢奢華而不失典雅,乘客們也願意為此買單。→
畢竟能乘坐薩克拉門托號的人,口袋裡多少都有一點小錢,他們需要更好的享受、更貼心的服務來彰顯自己與普通淘金客的不同。獲得成功人士的成就感來滿足他們的虛榮心。
不過,今天薩克拉門托號上為這些醫生們提供的一切服務都是免費的。
醫生們在淘金公司的地位並不低,平日裡的待遇自然不差。但他們在礦區享用的食物也僅僅只是比普通淘金者更好一點罷了,遠遠無法和薩克拉門托號上提供的美味相提並論。
「這是我離開費城之後吃到過的最好食物。」
一個叫做莫里斯的醫生用餐巾擦了擦嘴巴,從口袋裡掏出兩塊小金粒給旁邊的服務生。
「這顆是給你的小費,這顆是給廚師的小費,他的廚藝非常好,以後有機會我還會再來的。」
其餘的醫生們也認同莫里斯的觀點,薩克拉門托號上的食物果然如傳聞中的那般美味。
其實這也不是船上的廚師廚藝有多好,而是他們吃久了粗糙的食物,突然享用到用新鮮食材精烹細飪出來的美食,只要廚師廚藝過關,做出來的食物不是黑暗料理,當然會覺得是美味。
「我還從未受到過如此禮遇,這是我成為醫生以來,最驕傲自豪的一天。」一個醫生說道。
「民眾的這種熱情,我見到過一次。那是在兩年前,全鎮的民眾都走出家門歡迎遠征墨西哥的英雄凱旋歸來之時。」
「將軍和士兵可為國家和人民之英雄,醫生也能成為國家和人民的英雄。」
見這些醫生吃的差不多了,梁耀從座位上站起來發言。
「先生們,我們現在正在奔赴屬於我們的戰場,將面對一場殘酷的戰役,我們的敵人就是霍亂,一個看不見的強大敵人,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也是一場殘酷的戰爭,這些年來我見過太多的病人和醫生死在霍亂之下。」
莫里斯帶著沉重的心情說道,似乎是在悼念那些死於霍亂的逝者。
其餘的醫生也為之色變,他們的眼眸中充滿著對霍亂的恐懼。
當世之人對霍亂的恐懼不亞於中世紀的人對黑死病的恐懼。
因為至今還沒有人找到能夠治療霍亂的方法,某些霍亂嚴重的地方其致死率甚至超過百分之五十。
這些醫生談霍亂色變,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那是人類出於對死亡本能的恐懼。
醫生們雖然恐懼,但沒有一個人退縮。
梁耀對霍亂的了解也十分粗淺,畢竟他後世的祖國衛生條件較之建國之初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霍亂在他的記憶中,距離他也很遙遠。
只有在偶爾看到衛生條件糟糕的落後地區,比如隔壁開掛民族爆發霍亂的相關新聞時,他才會想起原來這種傳染病曾經席捲過全世界,困擾過人類。
「那是我們沒有找到正確的方法,一直相信過去錯誤的權威謬論,我想只要我們齊心協力,找到正確的方法,打破陳舊規條的束縛,霍亂並非不可戰勝。我的家鄉就曾戰勝過霍亂。」
梁耀給這些醫生們打氣,想要戰勝霍亂,首先要克服的就是對霍亂的恐懼。
聽到已經有戰勝霍亂的先例,醫生們不由得提起精神來,側耳傾聽,生怕漏掉一個字。
梁耀展開掛在壁板上的地圖:「這副地圖我想羅賓遜醫生也給你們看過,霍亂是通過水源傳播的。
對此,我已經登報說明,也明令禁止飲用美洲河的河水以及生水,也禁止下河捕撈河裡的水產食用。只要隔絕了傳染源,接下來的病患將大大減少,你們的壓力也會小一些。」
莫里斯脫帽向梁耀致敬:「我在昨天就看到您的人在美洲河附近巡查,驅趕了在美洲河取水、排便的人,並為礦區免費提供乾淨的飲用水,對此,我深感欽佩。」
醫生們之間關於瘴氣論和水源論的爭論,莫里斯持懷疑態度。
瘴氣論和水源論孰是孰非,事實會給出證明,現在最關鍵的是放下這些毫無意義的爭論,齊心協力戰勝霍亂。
「對!我所在的公司昨天也收到了五桶由您免費提供的飲用水。」另一個醫生說道,「不知到了聖弗朗西斯科後我們需要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