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大捷

  第375章 大捷

  這支前往揚州攻打江北大營的太平軍先頭部隊是輕裝前進,沒有攜帶重武器。

  至於騎兵,韋昌輝倒是帶了一千多名騎兵。

  不過這些騎兵是韋昌輝和韋俊的寶貝疙瘩,兩人捨不得拿出來用。

  因此第一波向粵勇發起進攻的都是輕裝步兵。

  這些進攻的太平軍士兵穿著五花八門的衣服,拿著刀槍釘耙草叉斧頭等武器以及少量繳獲綠營兵的鳥銃,在兩名師帥的帶領下向粵勇的陣地慢慢逼近。

  四千多人的行進給了山字營的士卒們極大的壓迫感,這是他們第一次參加實戰,此前他們從未見過此等陣仗。

  幾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包括梁紹瓊。

  心態最好的則是炮隊,炮隊的僱傭兵們壓根沒把這些中世紀軍隊一樣的敵人當回事,認為只需要幾輪炮擊,就能打崩對面敵軍的士氣。

  「1500米!」

  「1400米!」

  「1300米!開炮!」

  炮隊隊長約根森估算者太平軍和他們陣地之間的距離。

  他們所裝備的兩種薩克拉門托線膛炮最大有效射程在1300米~1500米。

  等到太平軍進入1300米的有效射程之內後,約根森毫不猶豫地下令開火。

  20門大炮幾乎在同一時間開炮。

  20枚爆炸彈在天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最終落在太平軍陣中爆炸。

  由於是第一輪校射,對方又處在最大射程,這一輪炮擊的命中率在約根森看來不僅盡如人意,僅有3~4枚爆炸彈命中,其中還有一枚爆炸彈似乎啞火了,並未對進攻的太平軍造成大規模殺傷。

  命中率高低只是相對而言,約根森覺得炮擊精度不盡如人意,但在太平軍看來,2里地之外炮擊,還能打中已經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勿需驚慌!打完這一輪,等清妖裝填好,咱們就衝到這些清妖陣前了!清妖打不了幾輪炮!」親自壓陣的太平軍師帥說道。

  粵勇炮隊的開火反而讓太平軍的將領們長舒了一口氣。

  對方到底是鄉勇,二里地之外就開炮,這麼沉不住氣,等衝到他們陣前,有這些鄉勇好看的。這些鄉勇簡直就是天父天兄送上門的軍功。

  負責指揮進攻的兩名太平軍師帥心中暗喜道。

  太平軍什帥還沒高興多久,伴隨著一陣刺耳的炮彈尖嘯聲,粵勇炮隊已經發起了第二輪炮擊。

  這一次,半數以上的炮彈精準地落在了太平軍的前進隊伍中,並在其中炸開了花。

  由於早期的爆炸彈破片殺傷能力有限,因此只造成了太平軍至少六七十人左右的傷亡。

  但這已經是不小的傷亡了,太平軍中出現了一陣不小的騷動,好在這些太平軍中有不少是老卒,還是扛住了這次炮擊,依舊保持著前進的隊形。

  不過兩名指揮進攻的太平軍旅帥心中還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王樹透過千里鏡,見太平軍扛住了第二輪炮擊,對這支太平軍也是刮目想看。

  從目前來看,太平軍的表現要比日本的幕府軍要強,就是不知道這些太平軍能夠扛得住幾輪炮擊。

  隨著太平軍的不斷靠近,太平軍的傷亡人數陡然上升。

  在經歷了五輪的炮擊之後,太平軍的傷亡已經超過了四百人。

  而這次太平軍投入進攻的兵力不過五千餘人,傷亡比已經接近10%,韋昌輝和韋俊不得不派出馬隊在後面督戰,砍殺逃兵才勉強穩定住陣腳。

  等到傷亡慘重的太平軍距離粵勇的防線只有150米的左右的距離時,隨著山字營營官王樹的一聲哨響。

  一千五百杆火槍幾乎在同一時間開火。

  山字營的陣前驟然騰起一陣濃厚的硝煙遮擋住了山字營士兵們的視線。

  濃重辣眼睛的硝煙嗆得梁紹瓊一邊咳嗽一邊留眼淚,不過此時梁紹瓊已經顧不上身體上的不適了,而是迅速裝彈透過還未散去的硝煙扣動扳機,以最快的速度向太平軍的軍陣中投射金屬彈丸。

  此時炮隊也在約根森的命令下將原來的爆炸彈換成霰彈,往每門火炮內塞上兩罐霰彈後,向太平軍傾斜如雨點一般的霰彈。

  不時有零星的流彈打在他們前方的沙袋上,濺起一陣塵土。

  梁紹瓊身邊一個倒霉的士兵不幸被流彈擊中胳膊,發出悽慘的叫聲,倒在地上。

  隨軍的軍醫貓著腰,拿出急救包熟練地給傷兵包紮傷口,一面替傷兵包紮止血,一面說道:「就傷了胳膊,頂多截肢,且死不了。」

  不多時,負責偵察的馬隊哨探回來向王樹報告道:「王營官!王營官!長毛退啦!長毛退啦!」

  「停止射擊!」

  在確認長毛已經被擊退之後,王樹下令停止射擊。

  等到風吹散瀰漫在山字營士兵周圍的硝煙,前方的視線漸漸清晰了起來。

  映入眾人眼帘的是潰不成軍,像潮水一般向後潰散的太平軍士兵。

  就這麼贏了?

  此時,粵勇的士兵們不可思議地望著潰不成軍的太平軍,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

  勝利來的太過輕鬆,以至於絕大多數的士兵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我們贏啦!」

  不知誰突然喊了一句,緊接著,戰場上響徹起粵勇們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我們贏啦!」

  「哈哈哈哈!」

  梁紹瓊則是發瘋般的仰天長笑,笑著笑著,他的眼淚和鼻涕就不由自主地淌了出來。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些眼淚鼻涕是被硝煙給嗆出來的,還是激動的情緒給逼出來的。

  梁紹瓊清楚,只要打退太平軍的第一波進攻,讓太平軍見識到粵勇的厲害之後,太平軍接下來的攻勢會緩和下來,甚至直接撤退也不是不可能。

  這場戰事,他們已經贏了一半,接下來就看太平軍如何選擇。

  是繼續進行沒有意義的進攻,還是直接撤退。

  「梁帥!」

  戰事暫時告一段落,王樹來到梁紹瓊面前向梁紹瓊報告。

  「將士傷亡如何?」

  梁紹瓊掏出帕巾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和鼻涕,整理了一番儀容儀表問道。

  「2名將士陣亡,7名將士受傷,皆是流彈所致。」王樹回答道,「山字營的將士們都是好樣的。」

  相比取得的戰果以及對面太平軍的傷亡,他們的這點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唯一讓王樹感到心疼的是陣亡的士卒中有一名是士官。

  「妖邪!妖邪!這些清妖一定是使用了邪物!」

  進攻受挫,這讓太平天國的六千歲韋昌輝怒不可遏。

  這支鄉勇的表現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火炮在二里開外就能打中人,火銃在百步之外依舊保持著極高的命中率,射速還快的離譜,完全不是太平軍能夠承受的。

  韋昌輝心裡知道這支來自廣東的鄉勇肯定是裝備的洋人的火槍火炮,畢竟廣州長時間作為大清唯一的對外通商口岸,粵勇搞來洋人的洋槍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太平軍也向上海的洋人購置了一批洋槍洋炮,可惜的是這些洋槍樣炮還沒分到他的右軍。

  雖然韋昌輝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韋昌輝決定對手下的將士隱瞞這件事情。

  為了安撫軍心,韋昌輝對眾人道。

  「勿慌!我等有乃是上帝子民,自有上帝庇佑!待我做法,將此事告知天父天兄,讓天父天兄破了清妖的妖邪寶物和邪神,沒有邪物邪神庇佑,這些清妖便是我等砧板上的魚肉!」

  聽韋昌輝這麼一說,太平軍的將士們深以為然,他們對清妖有邪物的說法深以為然。

  若不是清妖沒有邪物,他們的槍炮如何打得這麼准?射的這麼快?

  還好韋帥慧眼看破了清妖的這些把戲。

  韋昌輝的弟弟韋俊作為太平軍的高層,明白他哥哥這是在自欺欺人。

  哪裡有什麼邪神邪物,只是他們這次面前的鄉勇裝備了洋槍洋炮,還特別能打罷了。

  不過拜上帝會是他們太平天國的統治基礎,糊弄人的精神福壽膏,就算荒謬,作為統治者的一員韋俊只能選擇相信,至少在表面上要相信這一套理論。

  韋俊替韋昌輝擺設好香案,進行通靈儀式。

  所謂的天父就是指上帝,天兄就是指耶穌。

  1848年4月,楊秀清於平在山首次偽裝「上帝下凡」,蕭朝貴則於這年10月,首次偽裝「天兄下凡」,天父天下凡附體成了楊秀清和蕭朝貴二人的專利。

  韋昌輝不敢僭越,讓天父天兄附體給人留下把柄,只能退而求其次,和天父天兄進行神交,將他們目前的困境告訴天父天兄。

  韋昌輝穿上類似道袍的法服,手持桃木劍,在香案前一陣搖頭晃腦,裝神弄鬼,口中念著一堆他自己都不清楚什麼意思的囈語。

  片刻之後,隨著韋昌輝身體一陣抽搐,他驟然睜開了眼睛,對著圍在他身邊,跪成一圈,一臉虔誠的信徒們說道。

  「清妖邪神已誅,邪物已別天兄收走,天兄說這些清妖信封邪神,使用邪物為禍人間,人人得而誅之。

  誅殺清妖者,死後能上天堂。」

  「謹遵天父天兄教誨!」

  韋俊帶頭向韋昌輝磕頭道。

  韋昌輝則是佯裝身體虛弱倒下,韋俊急忙上前攙扶住韋昌輝:「北王!」

  「無礙,只是和天父天兄神交,耗費了我大量的元神,感到有些疲乏。」韋昌輝說道。

  聽說庇佑清妖的邪神已被天父天兄誅殺,清妖的寶物也被收走了,太平軍一掃失敗的陰霾,士氣為之大振!

  等到太平軍組織第二次進攻的時候,粵勇的後方已經出現了零星的清軍騎兵。

  炮隊的僱傭兵們朝著這群清軍揮動著手中的冒著歡呼。

  梁紹瓊則是不以為然,他知道江北大營的清軍是靠不住的,不會捨命來就他的鄉勇。

  他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

  見太平軍再次發起了進攻,正在吃罐頭補充體力的粵勇們不舍地丟下了還沒吃完的罐頭,進入了戰鬥狀態。

  認為庇佑清妖的邪神已誅,清妖寶物已天兄收走太平軍不要命地迎著粵勇的炮火衝鋒。

  這讓粵勇的將士大為驚駭。

  但肉體凡胎的血肉之軀終究擋不住金屬彈雨的洗刷。

  和上一次衝鋒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太平軍沖的更近了,但依舊沒有衝到山字營的陣前。

  見太平軍已經被擊潰,觀望已久的德興阿終於帶著江北大營的八旗兵加入戰場追擊太平軍,加入了戰場

  是役,初次出征的粵勇以傷亡不足二十人的代價擊殺2100名太平軍,擊傷俘虜近7000名太平軍,名震天下。

  「大人。」

  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灰頭土臉的梁紹瓊到了江北大營拜見琦善。

  對於琦善,梁紹瓊並不陌生。

  林則徐被革職查辦後,琦善接替了林則徐,以欽差大臣,兩廣總督的身份來到了廣州。

  來到廣州後,琦善一改林則徐隊英國的強硬政策,見英軍船堅炮利,恐難取勝,便私下裡與義律約訂了《穿鼻草約》,割讓香港,賠款六百萬元。

  可以說,香港就是從琦善的手裡被割讓出去的。

  作為一個廣東人,對琦善,梁紹瓊很難產生好感。

  不過梁紹瓊也甚至,琦善此人能改變他的命運,他毫不猶豫地向琦善屈膝道道:「廣東香山鄉民梁紹瓊,見過琦大人。」

  為了梁家能夠翻身,為了自己日後能夠飛黃騰達,跪一跪琦善又何妨?很多人想跪還沒機會跪呢。

  「好好好,昔日我在廣東任職時,怎麼就沒發現廣東還有你這樣的才俊。」琦善眉開眼笑,擺了擺手示意梁紹瓊起身,「這一仗,打得好啊,打出了我大清朝的威風。」

  「不是屬下打得好,是琦大人指揮有方,德興阿將軍的八旗將士出擊得當,方才有此大捷,小的不敢貪功。」梁紹瓊沒有起來,叩首道。

  這小子還挺上道,見梁紹瓊舉止得當,琦善愈發高興了。

  一旁的八旗將領們心裡也跟著樂開了花,看向梁紹瓊的目光也變得愈加和善了。

  琦善笑容可掬的上前扶起梁紹瓊問道:「你現居何職啊?」

  「說來慚愧,家父本是朝廷命官,只是現在是代罪之身,鄉居在家,小的現在是白身。」梁紹瓊回答道。

  「白身?廣東的地方官是幹什麼吃的,此等珠玉放在眼前竟看不見。你可有功名?」琦善感到大為可惜。

  「舉人功名。」梁紹瓊回答道。

  「有功名就好說,有功名就好說。」琦善眯著眼睛滿意地點著頭道,「來人,拿紙筆來,老夫要向皇上奏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