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我不要俘虜

  七艘懸掛著星條旗的軍艦瘋狂地向長崎外目炮台傾斜炮火。→

  外目炮台上的日軍卻對美軍軍艦無可奈何,他們嶄新的舊式火炮很難打到那些猙獰恐怖的黑船!

  偶爾有幾發炮彈蹭到黑船的船舷,外目炮台上的日本武士便爆發出一陣歡呼,只是很快,這些日本武士臉上的笑容便凝固住了。

  好不容易命中的炮彈輕而易舉地被船舷上的鑄鐵彈開,有氣無力地墜入大海之中

  外目炮台上的日本武士,還沒高興多久便重新陷入了絕望之中,同樣絕望的還有鍋島直正。

  他數十年來苦心經營,令他引以為傲的外目炮台,在這些黑船面前就如同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

  從黑船上射出的炮彈不斷地在外目炮台上爆炸,將外目炮台上的血肉之軀,化為齏粉。

  這不是一場對等的戰爭,而是一邊倒的屠殺。

  一般來說,軍艦的艦炮不是要塞岸防炮的對手,要塞岸防炮無論是火力、射程還是殺傷力都遠勝於艦炮。

  但這條規律只是對於同一世代的大炮而言,對火炮有技術代差的美日雙方並不適用,兩者的大炮根本不是同一時代的東西。

  更何況,外目炮台上的艦炮,說到底,也是脫胎於荷蘭人的艦炮,和歐陸正統意義上的要塞岸防炮有著天壤之別。

  中古時代的岸防炮在面對近代艦隊,討不到什麼便宜。→

  望著眼前的這一幕,鄧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當初英軍炮擊虎門炮台,他的心情和外目炮台上的日本武士一樣。

  洪名香派來觀戰的副將康恩澤和他的幾個親兵也大受震撼,沒想到倭寇經營如此好的炮台在花旗國的軍艦面前竟毫無還手之力。

  同時他們也慶幸昔日在香山沒有和這些花旗國軍艦爆發衝突,要是爆發衝突,很難受他們不會成為這些黑船的炮下亡魂。

  「康副將,看到了嗎,落後就要挨打。」

  梁耀遙指遭受炮擊的外目炮台,神色淡然地對康恩澤說道。

  這樣的結果早在他的意料之內,他的假想敵也從來不是日本,也可以說,現在的日本還沒有資格成為他的假想敵。

  「落後就要挨打,說得好啊。」鄧延感慨道,在隆隆炮聲中,他扭頭看向臉色發青的康恩澤,「康副將,以廣東的海防,能抵擋得住西洋人的堅船利炮否?」

  臉色發青的康恩澤啞口無言,他只是緊握著拳頭,緊閉著眼睛,他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不能。

  「上校閣下,炮管過熱嚴重,我們必須等炮管冷卻下來才能繼續射擊。」

  斯文望著發紅的炮管,急忙向梁耀匯報導。

  「暫停炮擊,等待炮管冷卻。」梁耀同意了斯文的要求,隨即詢問起傷亡情況,「我們可有人員傷亡?」

  「無一傷亡!」斯文回答道。→

  「很好!」梁耀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

  不知鍋島直正在得知肥前佐賀藩節衣縮食多年才建成的長崎外目炮台沒有給來犯之艦造成一兵一卒的傷亡會作何感想?

  「上校閣下!炮台上的日本軍隊士氣已經崩潰!我請求帶領亞利桑那步兵團的士兵們一鼓作氣,拿下炮台!請下命令吧!上校閣下!」

  亞利桑那步兵團的團長埃爾維斯向梁耀請命。

  「亞利桑那步兵團的士兵一定會將亞利桑那步兵團的團旗和美利堅的國旗插到日本人的炮台上!」

  梁耀確實有控制外目炮台的想法,外目炮台互為犄角,呈鉗形狀,是為長崎鎖鑰,只要控制了外目炮台,就能控制住長崎的出海通道,而長崎又是一座以海外貿易為生的沿海城市,可以說外目炮台的戰略意義非比尋常。

  透過望遠鏡,梁耀還能夠依稀看到炮台上負隅頑抗的佐賀武士。

  這些武士雖然傷亡慘重,但卻仍舊堅守在外目炮台上,為他們的家主鍋島直正守衛長崎的最後一道屏障。

  明治時代的武士為天皇盡忠,而江戶時代的武士為他們的藩主盡忠。

  梁耀絲毫不懷疑這些武士為鍋島直正盡忠成仁的決心。

  不過這些日本武士的忠誠不是梁耀最關心的問題,梁耀最關心的問題是如何將自己部隊的傷亡降到最低。

  長崎不過是他的一道開胃菜,真正的大菜是江戶。

  他不希望自己的軍隊在抵達江戶之前承受不必要的傷亡,梁耀拒絕了埃爾維斯的主動請纓:「現在還不是攻占外目炮台的最佳時機。」

  等到炮管冷卻完畢,梁耀下令他麾下的三艘軍隊繼續向外目炮台進行炮擊,對仍舊在外目炮台上的日軍進行最大程度的殺傷。

  這次出征他帶了充足的彈藥,能用炮彈解決的事情儘量用炮彈解決就好。

  佩里雖然不滿梁耀獨斷專行,不把自己這個總司令放在眼裡,但作為一名成熟的將領,佩里還是以大局為重,命令美利堅東印度艦隊持續對外目炮台進行炮擊,以配合梁耀的行動。

  炮擊從早上九點持續到了下午三點,在實心彈和爆炸彈的轟擊下,鍋島直正引以為傲的外目炮台一片狼藉。

  到處都是炮彈砸出的彈坑以及殘缺不全的肢體和內臟,駐守外目炮台的日本武士死的死,逃的逃,僅剩下寥寥四五百人依舊秉持著為家主盡忠,武士為藩主而死的精神信念堅守在外目炮台上。

  梁耀放下望遠鏡,掏出胸口衣袋中的懷表看了看時間,見占領外目炮台的時機已到,便對埃爾維斯喊道:「埃爾維斯!」

  「聽候上校閣下差遣!」

  埃爾維斯上前一步,臉上是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埃爾維斯身後亞利桑那步兵團的軍官們亦是各個摩拳擦掌,準備大顯身手。

  「帶領亞利桑那步兵團占領外目炮台,炮台上的日軍一個不留,我不要俘虜!」梁耀對埃爾維斯下達了命令。

  「是!長官!」

  很快,隨行的運輸艦放下救生艇,亞利桑那步兵團的士兵乘坐救生艇,在炮火的掩護下在外目炮台上登陸。

  「上士!西洋人上岸了!」

  炮擊停止之後,留守在炮台上的一名滿是血污的下士用武士刀撐起疲憊不堪的軀體,勉力走到上士面前,遙指蜂擁而至的亞利桑那步兵團士兵向上市匯報導。

  日本各藩武士中的上士和下士並非近代軍銜,而是根據御目見(謁見資格),就像將軍的旗本與御家人一樣,有謁見大名資格者為上士,無謁見資格者為下士。代表著藩地內武士地位的高低。

  「混蛋,開炮將他們趕下海餵魚!」

  那名上士歇斯底里地瘋狂咆哮道。

  「我們的炮已經損毀!無法還擊!」那名下士含淚說道。

  外目炮台上的火炮不僅損毀嚴重,人員傷亡也已經到達了極限,想要將這些登陸的美利堅人趕下海,已經不可能了,他們已經輸了,輸了非常徹底。

  那上士坦然一笑,拔刀說道:「吾等世代受家主恩惠,今日,洋人來犯,正是吾等報效家主,為家主盡忠之時!佐賀藩的武士,隨我衝鋒殺敵!就算死!我們也要死在敵人的槍口下,讓敵人的身上沾滿我們沸騰的血液!」

  「為家主盡忠!」

  「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