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耀來到了巴爾的摩的火車站,準備乘坐火車前往紐約。
雖然他也知道乘坐火車的體驗並不會愉快,但這已經是從巴爾的摩回紐約的最快交通方式。
更重要的是,乘坐火車可以收發電報,在路上能夠收到科尼在紐約給他發來的黃金市場上的最新消息。
從巴爾的摩到紐約的這一段鐵路路程長度在300公里左右,梁耀乘坐的火車時速大約在40公里。
算上火車中途停靠的時間,這趟路程花費了梁耀足足9個小時。
梁耀在後世也乘坐過從紐約到巴爾的摩的列車,因此他記得特別清楚,後世從紐約到巴爾的摩僅需一個小時多一點的時間。
梁耀覺得花費9個小時走完300公里很慢,但潘正煒和伍元華等人已經覺得非常快了。
望著車窗外緩緩向後退的樹木和建築,伍元華感嘆道:「早年我聽我父親說他在美利堅投資了鐵路,當時我還不知道鐵路為何物,到了美利堅之後,我才真正知道什麼是鐵路。」
潘正煒亦是感慨道:「朝發夕至,莫過如此,若是能從廣州修築一條通往京師的鐵路,從廣州到京師,只需數日便可到達!無論是於國於民,於軍於商而言,都有很大的好處。」
伍元華覺得這個想法很不實際:「大清哪來的那麼多去銀子和鐵修鐵路?再說,從廣州到京師沿途需要經過多少地方?需要買多少地?人家不賣怎麼辦?鐵路經過人家的祖墳怎麼辦?遇到大山、大江大河怎麼過?鐵路修好了火車誰來開?」
伍元華的這些問題讓潘正煒陷入了沉思之中。
「再不濟,在廣州修一條鐵路總可以吧?先讓大清國的子民看到這個新鮮玩意,總比什麼都不知道要好。」潘正煒心有不甘地說道。
「來到美利堅之後,我才知道井底之蛙到底是什麼意思,大清就是坐井觀天的井底之蛙。
紐約那些工廠的機器,一台能幹好幾十人的活,還有在巴爾的摩看到的那些洋船洋兵,比起他們,廣東水師就是一群臭魚爛蝦。
更何況這還是美利堅,我可聽說英吉利國和法蘭西國的國力比美利堅強多了。
如果這些歐陸強國再度侵入大清海疆可如何是好?」
「看來諸位此行感悟頗多。」
梁耀抹了抹剛剛被磕到腦袋說道。
「豈止是感悟頗多,是宛如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這一趟來的值,如果沒有到紐約看看,我還以為美利堅其它地方也和加州一樣咧。」潘正煒說道。
這也是他來到紐約之前的想法,加州雖然擁有很多黃金,但說到底還是個新開發的便將之地,剛剛開始工業化。
和工業高度發達的紐約等老城市相比,社會風貌自然是有很大的差距。
梁耀現在做的就是逐漸縮小這一差距。
列車抵達紐約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梁耀走下車,血色的殘陽披灑在梁耀的身上。
科尼早已經在紐約中央火車站等待梁耀。
科尼正要伸手接過梁耀手中的公文包,只見科尼身邊的一個孩童已經搶先一步。
「蔡司,一年不見長高了不少。」
梁耀摸著蔡司的小腦袋說道。
「你不是在商業學校上學嗎?怎麼到車站來了?」
梁耀原本是打算讓蔡司接受常規的教育,上完中小學的課程之後考取大學。
不過最終蔡司自己還是選擇上商業學校。
相比回到小學接受完最後兩年的課程上中學,蔡司更喜歡直接上商業學校。
而且蔡司希望早點出來為梁耀工作,不想長期待在校園,商業學校的學制比起常規學校也更短,這也是蔡司更青睞於上商業學校的原因。→
這也沒什麼不好,這個時代的美利堅商業學校以教授實用商業技能為主,能順利完成商業學校的課程,也算是成材了。
在前往加州之前,蔡司已故的生父詹金斯本來也是打算將蔡司送到商業學校的,只是商業學校的學費非常昂貴,囊中羞澀的詹金斯最後只得放棄了這個念頭。
蔡司現在就讀的這所商業學校就是當初科尼就讀商業學校,因此兩人也可以算是校友了。
「我向學校請假了。」蔡司提著梁耀的公文包說道。
「我聽說你在學校的成績還不錯。」梁耀十分欣慰地說道。
「您怎麼知道?」蔡司非常高興。
「你乾爹經常在我面前誇耀你成績好。」梁耀說道,「在學校還有人欺負你嗎?」
「沒有,我上學的第一天是范德比爾特先生親自送我去的學校,沒人敢欺負我,而且我還告訴我同學,我乾爹是加州的警長,親手殺過匪徒,就更沒有人敢欺負我了。」
蔡司非常實誠地說道。
「他們不僅不敢欺負我,還巴結我,老師們對我也很客氣。」
蔡司的回答讓梁耀感到哭笑不得。
他清楚的記得蔡司和他說過,以前在東部上小學的時候,因為家裡窮不僅同學排擠他,就連老師也看不起他,刁難他。
為了獎勵蔡司,梁耀決定帶蔡司吃一頓好的。
「你們兩個都還沒吃晚飯吧?蔡司,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尹麗莎白漢堡店的漢堡,我要去華爾街和水街交匯處的那家旗艦店吃,那家漢堡店的漢堡味道最好,分量也最足。」蔡司脫口而出。
「好,滿足你的要求。」
梁耀拉著蔡司的小手前往華爾街。
很久以前,這裡是印第安人的土地,200多年前這裡是荷蘭人的一道牆,59年前這裡是梧桐樹下的金融種子。
今天這裡是一張撒向美利堅的金融之網,這張網強大而脆弱,光明而黑暗,這張網既能使經濟加速,又能使經濟窒息。
這裡是美利堅商業活動最為活躍的地方:華爾街。
多數會計室、商人辦公室以及倉庫就位於華爾街以及華爾街周圍的前街、珍珠街和水街這些狹窄小巷內磚石結構的斜瓦屋頂房子裡。
很多商業交易也是在這些斜瓦房裡完成的,比如說當下最火熱的黃金交易。
黃金價格的暴漲讓成千上萬的投機客瘋狂地湧入華爾街的黃金市場淘金。
黃金交易大廳的門口擠滿了水裡揮舞著各大銀行的美元券購買黃金期貨和黃金的人。
除了黃金交易大廳之外,華爾街的各個咖啡館,甚至是街頭巷尾到處都充斥著黃金交易。
人們嘴裡談論的東西除了黃金之外就是和黃金有關的金融衍生品。
穿過瘋狂的人群,梁耀來都華爾街和水街交匯處的尹麗莎白漢堡店,這家漢堡店是尹麗莎白開設的第一家漢堡店,生意也最好。
華爾街和水街的交匯處有很多知名的店鋪,除了尹麗莎白漢堡店的旗艦店之外,道爾咖啡館和唐提咖啡館這兩家紐約最為知名的咖啡館也在這裡。
這兩家咖啡館的主人似乎是有仇似的,開在彼此的對面。
雖然兩家咖啡館的距離很近,僅有一條道路之隔,但這並不影響兩家咖啡館的生意,它們的生意都很好,透過咖啡館的玻璃可以看到咖啡館內坐滿了西裝革履的紐約紳士。
道爾咖啡館門口還站著兩個身材魁梧,腰別柯爾特轉輪手槍的保鏢,他們的胸口佩戴著眼睛徽章。
平克頓的業務已經從芝加哥開展到紐約了?梁耀桉子腹誹道。
華爾街和水街的轉角處確實是一個好地方,這裡距離華爾街的各個交易所都很近,面前不遠處就是南街碼頭,三教九流的人混跡於此。
梁耀打算在這裡也盤下一座房子開茶樓。
尹麗莎白漢堡店的旗艦店生意很好,雖然旗艦店的食物價格要比其它分店貴上一倍不止,比如一個5美分的漢堡這裡賣12美分,一份兩美分的炸土豆,也就是薯條,這裡賣5美分,但還是有很多食客趨之若鶩。
因為這些食客認為只有旗艦店的味道才是最正宗的,雖然其它分店已經多次在報紙上聲明他們所用的配方和旗艦店是一樣的。
蔡司接過熱騰騰的漢堡就啃了起來,食慾很好。
等到蔡司吃完,梁耀派人將蔡司送回學校,祝福蔡司一定要認真學習。
送走蔡司之後,梁耀望著南街碼頭上人來人往的人群問科尼道。
「華爾街強盜到底是誰查出來了嗎?」
「暫時沒有,我問了很多華爾街的朋友,他們都是只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存在,但沒有任何一個人親眼見過這位大名鼎鼎的強盜。」科尼聳聳肩說道,「他就像是遊蕩在華爾街上空的幽靈。」
「此人不僅嗅覺敏銳,也很有魄力。」梁耀說道,「傳聞他只有兩三百萬美元的身家,這點身家就敢豪賭撬動紐約的黃金市場,是個人物。」
「我會再派人繼續查一查,這個討厭的傢伙打斷了我們的節奏。」科尼說道。
「專業的事情還是需要留給專業的人做,你並不擅長做偵探工作。」
梁耀將視線從南街碼頭上收回,走向不遠處懸掛著星條旗的道爾咖啡館。
「你是說那兩個偵探?」科尼問道。
「不是他們,他們兩個就是小嘍囉,不足以勝任這個任務,或許他們身後的偵探事務所所長可以勝任這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