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內華達的黃金湖!(4K)

  距離1848年的淘金熱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

  1848年,只要你在加利福尼亞擁有一雙齊全的手,哪怕你是傻子也能發財。

  當時還沒有人偷竊黃金,因為遍地都是黃金,直接去撿黃金都比偷黃金風險要小。

  因為偷黃金還要面臨被發現挨槍子的風險。

  1849年,尤其是1849年年初,仍舊有不少幸運兒找到大塊的黃金一夜暴富。

  而到了1850年之後,通過淘金一夜暴富的越來越少了,更多的人則是學習梁耀,通過倒賣生活物資發家致富。

  從1850年年底到現在,幾乎已經沒有個人和小型團體通過淘金暴富。

  隨著大型淘金公司的崛起和東部的機器源源不斷抵達加利福尼亞被送進礦區,以及礦區的無主之地越來越少。個人和小型的淘金組織的生存空間也越來越小。

  在大型淘金公司和機器面前,他們感到無比地蒼白無力,淘金之夢似乎距離他們越來越遙遠,變得越來越觸不可及。

  固執的淘金者依舊守護著他們花重金在加利福尼亞購買來的一小塊土地,沒日沒夜地往下挖,祈禱上帝保佑他們能夠在自己的土地里挖出黃金。

  而一些不滿足於現狀的聰明淘金者選擇了另一條路:向東部內華達山麓進發!

  傳聞內華達地區有一個神秘的湖泊,湖裡沙子和石頭全是黃金!數不清的黃金!

  這則誇張的傳聞有人嗤之以鼻,有人信以為真。

  這是個人淘金者最後一夜暴富的希望,不少淘金者選擇相信這一誇張的傳聞。

  黃金之湖,成為了支撐他們淘金的最後信念。

  內華達的自然條件遠比加利福尼亞惡劣,這裡乾旱,缺乏補給點和食物,還有野獸出沒。

  至於印第安人,在加利福尼亞待過一段時間的人不會覺得印第安人可怕。

  那些從未見過印第安人的白人到了加利福尼亞之後,甚至懷疑撰寫報紙文章的那些編輯從未見過印第安人,在報紙上刻意抹黑印第安人。

  印第安人並不可怕,前往內華達山麓的淘金者甚至希望自己能夠在路上碰到印第安人,因為印第安人不僅可以給他們充當嚮導,他們也能夠從印第安人手裡買到一些補給物資。

  只是很遺憾,由於內華達地區自然條件惡劣,這裡的印第安人也十分稀少。

  印第安人也是人,他們也喜歡自然條件更加優渥,更加適合人類生存的地區。

  通往內華達山麓的道路上,隨處可見累累的屍骸,這些都是想要尋找內華達黃金湖的淘金者。

  他們或是死於飢餓嚴寒、或是死於疾病、或是死於野獸的襲擊甚至是同類的相殘。

  這並不稀奇,淘金熱期間,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死於非命,就算躲過疾病和同類相殘,也有人選擇自我了斷。

  淘金熱時期的加利福尼亞,淘金者們留下了超過一萬封的遺書,這些窮困潦倒的淘金者在臨走前拋家棄小,向家人們承諾一定會腰纏萬貫衣錦還鄉。→

  可多數人還是敗給了現實,到了加利福尼亞後依舊窮困潦倒,反而染上了不少惡習,諸如嗜酒、吸毒、賭博、嫖(娼)以逃避現實,最終一無所有的他們選擇了在獨孤中了解自己的生命。

  現在,馬丁和富勒也踏上了前往內華達黃金湖的征途。

  馬丁和富勒原來是49年老礦工中的一員,準確的說他們是波士頓公司的一員。

  當初霍克殺了波士頓公司的會計,搶奪走了公司為數不多的黃金,馬丁和富勒跟隨霍克一起出走。

  只是出走之後,他們的淘金旅途並不順利,後來霍克選擇了加入布蘭登的匪幫,很快,馬丁和富勒就選擇離開他們的老夥伴霍克,離開匪幫,因為跟這些逃兵當土匪可是要上絞刑架的。

  事實證明他們的選擇非常正確,不久之後,布蘭登這伙匪徒就被加利福尼亞的步兵團上校梁耀給消滅了。

  馬丁和富勒考慮過回到波士頓公司,可一想到他們出走的時候帶走了公司為數不多的黃金,很快就放棄了這一想法。

  要是公司將他們告上法庭,雖然作為從犯的他們最不至死,但牢獄之災是免不掉的。

  尤其是現在加利福尼亞的州長還是波士頓公司的領袖羅賓遜,他們就更不敢回去投奔波士頓公司了。

  考慮良久,在加利福尼亞一無所獲的馬丁和富勒決定最後到內華達的黃金湖碰碰運氣,或許那裡真的有黃金呢?

  他們來到了海拔高達上萬英尺(一萬英尺約為3048米)的內華達山區,這裡非常寒冷。

  雪上加霜的是,大雪已經下了整整半個月,整個內華達山區都被大雪給冰封住了。

  眼前是白茫茫一片,白色,到處都是白色,他們看不到一丁點只有在夢境中才看到過的金色。

  很快,他們在地形複雜的內華達山麓地區中迷失了方向。

  馬丁和富勒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他們心中支撐他們繼續前行的希望火苗正在慢慢熄滅。

  一棵被冰雪覆蓋的枯木之下,躺著一具冰冷的屍體,他的身體同樣被冰雪覆蓋,只是隱約可以看見大腿上整齊的切口。

  這種整齊的切口被人用刀一刀刀割下來的,絕不是野獸撕咬留下的痕跡。

  至於那些被切下來的肉到了哪裡,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慄,同類甚至比在群山中出沒的野獸還要可怕。

  想到這裡,馬丁和富勒不約而同地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他們在心中祈禱,希望自己不要碰到這種情況,事實上,他們現在的情況非常糟糕,他們的補給已經越來越少,距離這一天也越來越近。

  不過上天似乎眷顧了他們,他們在山林中和一伙人相遇了,他們不是淘金者,是探險隊,他們那有充足的物資!

  「先生,這是我身上全部的黃金了,看在上帝的份上,求求您賣給我們一些物資。→」

  馬丁和富勒摘下手套在篝火上烤了烤手,以便讓凍得僵硬的手手變得更加暖和些,隨即從身上掏出半小瓶沙金,重量約為三分之二盎司。

  這些可憐的沙金就是他們現在的全部,為了活下去,他們只能將這些黃金交出去。

  這支探險隊的首領不是別人,正是來內華達探勘太平洋鐵路路線的弗里蒙特。

  弗里蒙特哪裡看的上這一丁點的金子,不過樂善好施的弗里蒙特決定幫這兩個可憐的淘金者一把,他的準備很充分,攜帶的物資非常充足。

  如果施捨這兩個人一點物資能讓他們活下去,弗里蒙特樂意這麼做。

  弗里蒙特讓僕役拿來兩塊毛皮毯子,以及足夠維持他們兩個人在山區生存一個月的物資,並拒絕了他們的黃金。

  「放棄你們那虛無縹緲的夢想吧,趁現在還活著,回薩克拉門托或者加利福尼亞找一份工作,那裡現在很缺工人,雖然不能讓你們大富大貴,但溫飽和小康還是不成問題的。」

  弗里蒙特不希望內華達的山區再增加兩具實體,勸說馬丁和富勒道。

  「非常感謝您,請問您叫什麼名字?日後我也好報答您,感謝您的救命之恩。」奧利弗·馬丁說道。

  「我的名字叫什麼不重要,我只希望你們能夠聽我的忠告。」弗里蒙特淡淡地說道,他不願意透露自己的姓名。

  弗里蒙特留這兩個可憐的淘金者吃了一頓熱騰騰的餐點,酒足飯飽之後的馬丁和富勒兩人再次踏上了尋找黃金湖的道路。

  為了來加利福尼亞淘金,他們兩人身上都背著上千美元的巨額債務,令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他們沒有回頭路可走。

  不知不覺中,似乎是上帝在指引他們,他們終於走出了山林,來到了一片空曠的空地上。

  等等,這不是空地!這是一個被冰封的湖!

  「黃金湖!黃金湖!我們終於找到了黃金湖!」

  「黃金!黃金!我們找到了黃金!」

  兩人忘情地對著冰封的湖面發出嚎叫聲,像野獸一樣盡情地宣洩著心裡壓抑的情緒。

  他們連滾帶爬地走出雪地,來到湖邊,拿出工具迫不及待地鑿開冰面。

  一連鑿了好幾天,鑿了好幾個冰窟窿,直到他們精疲力竭,也沒有在所謂的黃金湖找到夢寐以求的黃金。

  「謊言!所謂的黃金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連續一周仍舊一無所獲的富勒率先崩潰,他狠狠地將手裡的鎬子摔在冰面上,咒罵著散播黃金湖謠言的人。

  「那些散播謠言的人都應該統統下地獄!」

  這一刻,富勒心中所有有關黃金湖的幻想和迷思破滅了,來到加利福尼亞淘金兩年多依舊一無所獲的他此時已經萬念俱灰。

  去tmd的黃金湖!去tmd的黃金!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遙遠。

  「嘿,我的老夥計,振作起來,一路上我們經歷了這麼多艱難險阻不還是找到了這個湖泊嗎?

  你要相信萬能的上帝,他會保佑我們的,我們在半路上還幸運地遇到了貴人幫助。

  至少我們現在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一切都還沒那麼糟糕。」

  沒有找到黃金,奧利弗·馬丁也很泄氣。

  不過他的心態要比富勒好一些,雖然自己的心裡也不比富勒好到哪裡去,但奧利弗·馬丁還是保持笑容鼓勵著他的同伴。

  富勒掩面而泣,一個大男人忍不住痛哭了起來,加利福尼亞淘金髮財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就沒有他?為什麼上帝如此地不公平?

  「富勒,你累了,你先歇一會兒,我給你做些吃的,早上我在湖裡掉了兩條魚上來,正好我們一人一條,今天我們可以吃點新鮮的。」

  馬丁拍了拍富勒的肩膀,隨即轉身準備烤魚,這是他們今天的午餐。

  富勒回到湖邊,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發呆,他想到了遠在麻薩諸塞州的妻子和孩子,想到自己臨行時的承諾,他哭的愈發不可收拾。

  無意間他的手觸碰到了腰間,準確地說是腰間的柯爾特五子轉輪手槍的槍把上。

  他拿出了手槍,彈巢內轉著滿滿五發子彈,加利福尼亞礦工的槍里永遠裝著子彈,這是他們的習慣,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將要面對什麼樣的威脅。

  富勒拿出槍,不遠處正在烤魚的馬丁正吹著歡快的口哨,隨後嘴裡哼起了那首他也曾經哼過的歌謠。

  我來自阿拉巴馬,帶著心愛的五弦琴。

  要趕到路易斯安那,為了尋找我愛人。

  晚上大雨下不停,但我出發那天天還干。

  烈日當空,我心卻冰冷。

  蘇珊娜

  昨晚更深人靜,我沉睡入夢鄉,在夢中見蘇珊娜漫步下山來相迎。

  她嘴裡吃著喬麥餅,但眼淚晶瑩,我離開故鄉來找你,蘇珊娜,別哭泣,噢,蘇珊娜,你別為我哭泣

  富勒含淚舉起槍,將槍口對準了馬丁,腦海中浮現過昔日和馬丁同甘共苦的畫面。

  最終,富勒還是沒有對著馬丁扣動扳機。

  正在烤魚的馬丁也沒有察覺到此時他的背後正有一把手槍對著他,嘴裡依舊哼著那首歌謠。

  哦,蘇珊娜。

  馬丁哼到蘇珊娜的時候,富勒想起了他的妻子查琳娜,他從口袋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遺書放在大腿上,汨汨而下的淚水沾濕了信封。

  「查琳娜,對不起,拜託了,馬丁。」

  富勒喃喃自語道。

  空曠的湖邊驟然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槍響。

  正在烤魚的馬丁嚇得一個激靈,手中的烤魚掉入火堆之中。

  馬丁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股涼氣冒上脊背,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富勒。

  只見約翰·富勒已經倒地,頭部迸濺出來的鮮血染紅了雪白的土地。

  「約翰,你別死啊!約翰!」

  馬丁趕過去的時候,富勒已經停止了呼吸,現在他將孤身一人。

  馬丁擦了擦眼淚,撿起被鮮血濺紅的遺書,擦乾信封的上的血跡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

  富勒生前和他說過他要是死了就將遺書寄給他的妻子,馬丁身上也有一封已經寫好的遺書。

  因為在淘金區,你永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收起富勒的遺書後,馬丁木然地走向火堆,撿起火堆只中已經烤焦的魚狼吞虎咽起來。

  一頓狼吞虎咽後,馬丁擦了擦嘴巴,抹了抹手,站起來為富勒在周圍挑選了一塊風水寶地。

  確定好位置後馬丁擼起袖子拿起鏟子對著地面開始挖了起來。

  馬丁心無旁騖地為富勒挖掘墓地,一直挖到傍晚。

  經過半天的挖掘,馬丁累的氣喘吁吁,他渾身酸痛,一個人挖墓地可不輕鬆。

  馬丁累得躺在為富勒準備的墓坑之中,他喘著粗氣,連動都懶得動,準備睡一覺休息一會兒明天再繼續挖。

  一塊石頭,一塊墓坑裡的石頭讓馬丁的背後感到很不適。

  「tmd,該死的石頭,你怎麼偏偏出現在這裡?」

  馬丁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他決定先弄走這塊該死的石頭,沒有這塊該死啊的石頭,明天富勒在這裡躺著也舒服些。

  馬丁鏟了鏟兩鏟子,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夕陽的照耀之下,石頭髮出金燦燦的誘人光芒,這塊石頭居然是金色的?!

  「我的上帝!」

  馬丁發瘋似地狂笑起來,他蹲下身迫不及待地用手刨開石頭周圍的泥土,將這塊沉重的石頭搬了上來。

  這哪裡是什麼石頭,這是一個實心金塊!

  150磅以上的實心金塊!

  這比去年梁耀爆破美洲河發掘出來加利福尼亞之星還要重上好幾磅!

  加利福尼亞之星也不過145磅重!

  馬丁感慨萬千,他抱著滿是泥土的大金塊哭了起來,但他的臉上卻是難以言喻的笑容。

  「黃金,黃金,我終於找到了黃金。」

  1851年3月底,加利福尼亞淘金熱已經接近了尾聲,奧利弗·馬丁,這位曾經波士頓公司的小人物,歷時兩年余,終於找到了黃金。

  找到了美洲有史以來最大的天然金塊,一塊足足151磅重,價值四萬五千多美元的天然金塊。

  奧利弗·馬丁,成為了加利福尼亞淘金史上最後一個通過淘金一夜暴富的小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