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寂靜之嶺10
儘管聯邦政府的官僚陳腐之氣常遭詬病，但那規模龐大的特務機構，確實賦予了其卓越的情報搜集能力。
早在討伐隊伍動身之前，所有的信息就已悉數搜集完畢。
只見眼前的女人面容蒼老，頭髮花白，與資料中顯示的年紀大相逕庭。
她渾身也並非碳化焦黑的燒灼痕跡，反而布滿了貫穿傷口，根根蒺藜鐵絲盤踞其中，毒蛇一般扭曲蠕動，唯有那股神職者墮入黑暗後的獨特邪力，表明其確實曾經是一名修持聖力的強者。
「那是克里斯貝拉！純潔教派最後一任主教，而且還是……」
清澈的聖水波濤翻湧，凍結為輝光流轉的冰晶十字劍，隨著艾琳修女的怒喝劈落。
「……而且還是我的親生姨母。」黑翳巨翼排空，輕鬆將巨型冰劍擊潰作大團霜塵，清脆稚嫩的童音響起，替她接過了後半句話。
這聲音甜美而純淨，讓人聯想到無暇的水晶，清亮綿軟的山泉，然而語氣抑揚頓挫之間，卻只有極致的怨毒與森寒。
「如果沒有血脈和力量性質的雙重聯繫掩蓋，怎麼能偽裝的天衣無縫呢？」
仇恨得以宣洩的暢快，從她的牙縫中迸出，「在生前的時候，她一直覬覦著我的力量，甚至不惜召喚墮天使之力試圖剝離聖痕，如今被製作成分身，也算是滿足心愿了，盡情的感謝我吧，親愛的姨媽！」
似乎是被這刻薄的嘲諷刺激到了，在聖釘折磨下奄奄一息的老婦人忽然抬起頭來，竭力發出嘶啞不甘地低吼：
「那……是為了教派，你年紀太小，又懦弱天真，讓我……來掌控聖痕，再承載【那個】神性，融合光明與黑暗，足以成為活著的熾天使……」
「什麼？當年的災難原因，並非是聖痕者被惡魔所誘惑墮落，真相竟然是這樣可笑。」
在場之人都是心思機敏之輩，結合兩人交談間隱隱吐露出的秘辛，填補上了資料的空白，轉眼便將事情原貌猜了個大概：
——無非是超凡版本的豪門恩怨劇，最終不僅將整個教派都賠了進去，還連累了萬千無辜之人，整出來偌大的爛攤子。
這樣駭人聽聞的醜聞，足以讓教會名譽掃地，難怪他們一直諱莫如深，幾十年裡排斥旁人接觸。
只是眾人沒有什麼閒暇再來嘖嘖感嘆，因為就在他們的注意力，被這番變故吸引過來時，一場生死危機陡然身側爆發。
作為術士之家的首席，男巫湯姆為人一向謹慎狡猾，對於面前的精彩大戲並不在乎，只匆匆補充著方才戰鬥中破損的防禦法術，就在此時，一道凌厲無匹的氣機兀然生出，朝著他的背心狠狠紮下。
這下偷襲來的詭秘莫測，瞞過了他的感應，直接在兩三米之內出現，待到驚覺已躲閃不及。
雖然事發倉促，但他終究也是實力強橫的一方豪強，各種法器護符光輝連閃，瞬間布下十幾重防禦，將自身守的固若金湯。
倚仗組織上百年積攢下的家底，湯姆自信任憑來者如何厲害，也能撐過幾個回合。
然而他臉上的自信，隨即便轉為驚恐茫然。
一道滑膩幽暗的黑影竄動，細長身軀轉折震顫了無數次，氣息變換騰挪，仿佛對他持有的各種法器特點瞭然於胸，從不可能之中洞穿了其防禦體系，徑直鑽入胸膛！
「怎麼會？」陰冷的死亡魔力轉眼摧毀了生機，飽滿的肌膚霎時枯萎垮塌，男巫大師難以置信的瞪圓了眼睛。
過多的裝備法器之間，是會有微小的衝突沒錯，可除非是對其了如指掌的人，誰又能把握這點破綻？
恍如瞧出了他心中疑惑，一個有些熟悉的低沉笑聲，在他腦海中響起：
「畢竟分身在你門下當了那麼久的得意學生，一個人的底細總是能夠摸清楚。」
「他是那個寄生於麥可體內的惡魔！」
一道幽綠光焰倉皇地從男巫腦後飛出，如驚雷閃電繞過了一隻憑空出現的骨刺大手，隨即消失無蹤，還趕在逃走之前，揭破了敵人的身份。
「切，命匣魂器麼？怕死的老傢伙。」魔紋密布的骨爪攔截失敗，便順勢一拍，蒼白色的靈光如江河決堤，朝著臨近的幾人碾壓而至！
這一番變化兔起鶻落，說來話長，實則只在彈指之間，又加之變生肘腋，等到有人出手救援，卻已遲了一步。
「混蛋！」
安東尼奧揮拳撕裂靈光，摧枯拉朽的擊碎了魔掌，攜帶著如山神力，朝著浮現的一道虛幻氣息撲去。
然而隨著模糊抖動，對面光影迷離變幻，一面光滑明淨，烏木為底象牙裝飾的巨大鏡子現出虛空。
「噹！」
在接觸到鏡面的剎那，一道同樣強大的力量，迎上了安東尼奧的拳鋒，卻是他映照在鏡子中的身影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這一刻，真假難辨，虛實難分。
青年吐氣如雷，雙臂交錯，大理石雕刻般的肌肉震盪，白金色的生命光輝沖騰，義無反顧的再度衝上。
貌似年輕的他，實則身經百戰，深知對方絕不可能完全複製自家戰鬥力，當下奮力發出了最強一擊。
只是這一次的拳頭，再次與鏡中自己相碰撞時，安東尼奧感覺如同擊中了一團棉花，空蕩蕩的虛不受力，緊接著整個人被鏡子所吞沒，仿佛那後邊是一片未知的空間。
緊隨其後的聖水浪濤與金光雷霆試圖相救，卻只在憑空出現的巨大黑鱗上砸出點點碎光電弧。
一片，兩片，千萬片黑鱗鑲嵌咬合，聚合成蜿蜒遊動的巨獸。
遮蔽了半邊天空的邪魔吞吐著細長信子，兩顆幽暗星辰似的豎瞳中，閃爍著冷血生物特有的陰冷。
它愜意扭動著金門大橋般的巨軀，盤結成了銜尾蛇之形，帶著貪饕的目光，望向了一干渺小的人影。
「可愛的小艾琳，追了我半個世紀，今天終於再度見面的感覺如何？」
一道邪異的笑聲，在眾人耳邊迴蕩，那聲音如同寒風吹過鏽蝕鐵枝，凌亂刺耳又冰寒刻骨。
「瓦拉克……你這條骯髒陰險的毒蛇……終於肯現身了！」
一反平和的常態，艾琳嬤嬤慈祥的面上青筋隱現，咬著牙齒一字一句的，念出了仇敵的真名。
在場者都是神秘學領域的專家，稍加提示便人人醒悟，明曉了來者的恐怖身份，一時間不由得人人大驚失色，心性稍差的差點轉身欲逃。
遠遠窺探的朱明耀也是一樣，縱然他早已得到事先叮囑，也不禁心神動搖。
然而就在此時，賴亨利的一絲意念破空而至，冷靜話語地傳入他的心頭。
「不要慌亂，穩住陣腳，敵人實力過強。按照備用的方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