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圓滿落幕
赫。
希望，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整個放映廳里滿滿都是錯愕，忐忑和焦慮混雜著失望從高空自由落體下墜。
說好的團圓結局呢，說好的好萊塢電影標準結局呢？
他們以為自己識破史蒂文-史匹柏的套路，早早看穿故事走向，卻萬萬沒想到故事打破自己的預期，一次次讓他們陷入失落的窠臼里，心臟幾乎就要炸裂，不敢置信地看著屏幕，徹底喪失思考能力。
鏡頭，聚焦在卡爾的臉龐上。
卡爾微微一頓，注視前方，竭盡全力掩飾也還是沒有能夠隱藏眼睛裡的失望——
他也並不是自己所說的那麼信心滿滿言之鑿鑿。
儘管他試圖信任小弗蘭克，但事情沒有那麼容易，此時此刻，卡爾也忍不住想，他的判斷是不是錯了？
低垂眼瞼，卡爾掩飾情緒的洶湧，卻終究揮之不去，連帶著聲音也低落下來。
「瑞特特工的桌子上有一張偽造支票，我們出去看看吧。」
卡爾的失落，連帶著影響到了放映廳的情緒，誰都沒有想到，在走向團圓大結局的時候居然還有一記回馬槍。
熙熙攘攘地，里三層外三層地，FBI探員們全部都在瑞特的辦公桌旁。
卡爾回歸自己的專業，用放大鏡細細觀察支票。
「每一行都被加重。好像最初的數額是六十美元。」
毫無預警地，一隻手出現，接過卡爾手裡的放大鏡，「介意我看一看嗎？」
卡爾抬起頭來，愣住了——
嗡，嗡嗡嗡。
梅爾文的心臟高高揚起塞住喉嚨，差一點點就要驚呼出聲，勉強控制自己。
下一秒。
小弗蘭克出現在大屏幕上。
吼。
放映廳里一片喧鬧一片亢奮，甚至可以看到有人揮舞拳頭的動作，起起落落、峰迴路轉的最後感受到的喜悅和幸福，瞬間引爆心臟，無法控制的騷動悄無聲息地蔓延開來，打破第四牆，現實和虛幻就這樣交織在一起。
小弗蘭克出現了，終究，沒有辜負期望和信任。
沒有隆重登場，沒有製造懸念，就這樣輕描淡寫地現身，反而在猝不及防之間徹底引爆觀眾的情緒。
整個放映廳沉浸在窸窸窣窣的躁動之中，一襲海軍藍西裝的小弗蘭克卻顯得從容不迫、英俊瀟灑，眉宇之間沒有煩躁沒有疲倦沒有困頓，悄然舒展開來，沉穩之中透露出一抹清雋，就這樣抓住視線。
卡爾，「一周前在弗拉格斯塔夫兌現。」
位於亞利桑那州北部的一座小城。
小弗蘭克輕輕點頭，開始用放大鏡研究起來。
鏡頭再次對準卡爾。
儘管卡爾一直保持平靜，沒有大驚小怪，但此時注視眼前的小弗蘭克，依舊能夠看到眼神里流露出來的欣慰。
「銀行損失了一萬六千美元。」嘴角，不由放鬆下來，甚至輕輕上揚。
小弗蘭克歪歪頭，「這是一張真正的支票。」
卡爾，「對。被洗過了。」
看到這一幕，團團圍繞在辦公桌旁邊的其他探員全部散開，包括辦公桌的主人，視野一下開闊起來。
「原來的東西只剩下簽名。」
小弗蘭克，「但是完美。卡爾，真的，我是說，它不是用酸洗或者漂白。」
「不。」卡爾說，嘴角的笑容終於再也沒有隱藏。完全綻放，「是新的東西。也許是一種指甲油清潔劑或者丙酮之類的東西清洗手寫墨水。」
小弗蘭克沒有回答，完全專注在支票上。
卡爾遲疑片刻，終究沒有忍住，「你怎麼做到的，弗蘭克？你怎麼作弊通過路易斯安那州律師考試的？」
但此時，已經沒有了質問、追究、刨根問底的氣勢，溫和的話語更像是朋友之間的交談，帶著些許好奇。
小弗蘭克暫停檢查支票的動作，抬起頭看向卡爾，交換一個視線，然後，嘴角的弧度輕輕上揚起來。
「我沒有作弊。」
「我學習了兩周。然後通過了考試。」
卡爾嘴角的笑容微微一頓，「這是真的嗎，弗蘭克？」
小弗蘭克但笑不語。
「這是真的嗎？」
小弗蘭克沒有閃躲，坦蕩地迎向卡爾的目光，拿起那張支票，「我打賭這傢伙從郵箱裡偷支票，他洗掉他們的名字換成自己的。」
卡爾沒有再繼續追究，「你是說他是當地人？」
鏡頭，對準小弗蘭克，微微一頓，定格在那張英俊的臉龐上。
然後。
切換為中景，對準小弗蘭克和卡爾面對面落座的辦公桌側面，拉遠，在拉遠，故事最後定格在他們兩個人身上。
拉遠，一直拉遠為全景、遠景，兩個人討論案件的聲音漸漸消失在配樂之中，字幕開始覆蓋畫面。
「小弗蘭克-阿巴內爾已經結婚二十六年，他有三個兒子，在中西部過著平靜的生活。
自1974年離開監獄，弗蘭克幫助FBI抓住了一些世界上隱藏最深的支票造假者，被認為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反銀行詐騙和欺詐專家之一。
弗蘭克還設計了銀行和世界五百強公司每天使用的安全支票。
這些公司每年向小弗蘭克-阿巴內爾支付數百萬美元的服務費用。
弗蘭克和卡爾至今依舊是好朋友。」
電影，結束。
劇組工作人員字幕緩緩上滑，持續醞釀的音樂卻在一片黑暗之中走向激昂，以至於心情開始激盪起來。
靜靜地，梅爾文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原地。
儘管他知道這是一部電影，一部輕鬆幽默的娛樂電影；他還知道這是一個真實故事，卻通過藝術手法進行重新創作，進行一些美化和修改，現實生活未必就如同電影一般，他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但是！
依舊無法控制地心潮澎湃起來。
一段傳奇的人生，即使結束犯罪生涯之後也一樣傳奇，那短短篇幅的字幕根本不足以覆蓋1974年到2002年之間的波瀾壯闊，果然，現實生活永遠比電影和小說更加傳奇，輕而易舉就能夠打破想像。
然而，更重要的是，電影裡的小弗蘭克和卡爾，兜兜轉轉、你追我趕的最後，小弗蘭克還是找到了一個「家庭」，也許他沒有能夠挽救阿巴內爾一家，甚至沒有能夠見到父親最後一面，但他依舊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港灣，並且終究停下四處逃亡的腳步，安定下來。
那個笑容宛若阿波羅一般的少年、那個用盡全身力氣逃離生活殘酷現實的少年、那個用謊言武裝自己卻陷入謊言世界無盡孤獨以至於迷失自我遁入黑暗的少年，終究還是找到了一個溫暖的庇護所。
這，才是重點。
黑暗之中，梅爾文熱血沸騰，終於再也沒有忍住，猛地一下站立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