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頭腦風暴
安森正在認真思考，他是否應該先出去吃一個貝果喝一杯咖啡然後再回來打卡上班，應該沒有影響……吧？
此時，安森察覺到了視線，下意識地轉頭望過去。
那個圓臉胖子的眼睛裡，分明寫著一絲緊張慌亂和害怕，就好像看見父母正在吵架的七歲孩子一般。
安森一愣，「他們沒有在吵架。」
小胖子滿眼都是困惑：你在胡扯什麼？
儘管小胖子沒有開口，但眼睛裡的表情再明確不過。
眼前這場景正在越來越像「婚姻生活」里的一幕，不是後來的劇集版，而是1973年英格瑪-伯格曼（Ingmar-Bergman）六個小時的版本。
安森清了清嗓子，「這叫做專業探討，儘管他們現在看起來恨不得掐死對方，但相信我，一切都是為了專業。」
一旁——
「我質疑你的審美！」
「把披頭士當作經典，我質疑你的專業！」
「古典樂在那裡清高什麼！」
「我還沒有攻擊流行樂膚淺，伱就在那裡自卑做什麼。」
一句兩句過後，就演變為人身攻擊了。
笑容，在安森嘴角慢慢僵硬，幾乎就要掛不住了。
而且，安森還可以看到這個小胖子抽搐的嘴角，應該是憋笑憋得非常辛苦，場面幾乎就要垮掉。
於是。
安森把手裡的咖啡往前一送，「咖啡？」
咕嘟。
小胖子看了一眼咖啡，下意識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可以注意到他用視線餘光瞥了一眼旁邊的熱鬧。
那眼神，分明正在算人頭，看看自己拿走一杯咖啡的話，是否會導致錄音室里有人拿不到咖啡。
安森把這一幕看在眼裡，卻沒有提醒——
小胖子小胖子，其實一點都不年輕，不是手臂如蓮藕、笑容如壁畫一般的娃娃，而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下頜還有淺淺的青色鬍渣，應該比安森年長。
如果前面還無法確定，那現在這一個動作就知道了，他應該經歷過一段社會生活，而且時間不短，所以他知道辦公室生存法則。
——六杯。
安森一共買了六杯咖啡，本來就順手多買了一杯，即使給小胖子一杯也沒有關係，沒有人會受影響。
視線掃描一番，小胖子也終於確定咖啡多了一杯。
笑容悄悄爬上嘴角，小胖子抬頭，「請問有拿鐵嗎？」一邊說著，一邊抿了抿唇瓣，似乎已經嘴饞。
然而，安森還沒有來得及回應，就已經被粗暴打斷。
「安森！」
達斯汀注意到安森的聲音，宛若驚雷一般喊出聲。
「曲子是你寫的，編曲應該怎麼進行，你的意見呢？」
刷刷刷。
視線全部望向安森，安森端起手裡的咖啡示意一下。
達斯汀鬱悶地翻了一個白眼，「現在咖啡重要嗎？」
安森不緊不慢，「當然重要。我看你們一個兩個消耗能量過多，現在都是低血糖，吵架也吵得不流暢，思緒不夠清晰，你們就應該補充一些糖分。」
達斯汀：……
邁爾斯：……
前一秒還劍拔弩張，下一秒緊繃的氣氛就消弭於無形。
安森看著手裡的咖啡，滿臉扼腕，回頭將咖啡遞給小胖子，「這裡面有一杯拿鐵，但到底是哪杯我也不記得了。」
小胖子：？？？誒，誒誒誒，等等，你這是什麼意思？
一直尋求插話時機卻不得其門的莉莉低頭抿嘴偷笑起來，康納則是長長吐出一口氣，熱烈歡迎安森的出現。
安森卻沒有回覆小胖子，轉身站直，迎向達斯汀和邁爾斯的視線，也沒有再囉嗦，直接切入正題。
「從編曲層面來說，我也希望能夠保持歌曲的輕盈。」
「『九月結束請喚醒我』這首歌，創作的時候就摻雜了諸多情緒，儘可能雜糅在最簡單最樸素的詞彙里。」
「當然，我們可以把歌曲製作得恢弘盛大華麗大氣；但這樣會讓歌曲本身豐富而細膩的情感被樂器吞噬。」
「邁爾斯，我們的表演能夠打動聽眾，根本原因是情感的連結，而不是編曲的複雜。」
「編曲，不是目的，而是橋樑，達到最終目的的橋樑，『生命萬歲』應該恢弘，但『九月結束請喚醒我』則應該簡單。」
邁爾斯若有所思。
達斯汀揚起下巴，展露一個笑容，他果然沒有看錯安森。
然而，安森的話語沒有結束。
「但從專輯層面來說，不同的樂器製造出不同的氛圍，不止是大提琴，一系列古典樂器出現在不同位置改變歌曲的氣質，這也是我們專輯的色彩。」
「如果保持編曲簡單，那『九月結束請喚醒我』就是一首普通的朋克，我沒有表示朋克不好的意思；而是這首歌還有放在專輯裡的必要嗎？也許下一次？」
「僅僅只是以吉他、架子鼓和鍵盤完成編曲的話，這首歌和整張專輯的調性不符，硬生生塞到專輯裡反而顯得格格不入，甚至破壞專輯的完整性。」
「這裡就有一個問題，我們是一支什麼樣的樂隊、又正在製作一張什麼風格的專輯，這是大前提。」
這次，達斯汀陷入沉思。
邁爾斯搖搖頭，「不，這首歌的歌詞完全契合這張專輯，我們應該保留下來。」
安森打了一個響指，「我也這樣認為。」
達斯汀看向安森，邁爾斯也看向安森，安森兜兜轉轉一圈之後，怎麼又回到了原點，所以解決方案呢？
達斯汀一如既往堅持人設，沒有掩飾也沒有遮攔地翻了一個白眼，「好人壞人都讓你一個人搶戲完了，卻沒有說出任何所以然來，所以我們怎麼辦？」
安森卻賣了一個關子，轉身看向那個滿臉糾結滿眼哀傷盯著咖啡杯試圖用鼻子嗅出拿鐵真兇的小胖子。
「請問一下，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達斯汀此時才意識到，這裡還有一個不相干的外人，「瑞恩，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小胖子馬上轉身，挺直腰杆，竭盡全力假裝鎮定、假裝自己沒有在聞咖啡，「哦，你剛剛說把母帶給我，但你一直沒有給我，所以……」
達斯汀拍了拍腦門，「見鬼，看我這糟糕的記性，他是汀巴蘭德（Timbaland）的助理，過來拿一份母帶。」
一邊說著，達斯汀一邊轉身翻找起來。
「抱歉，我以為已經給你了，哦，上帝，我到底在做什麼。」
卻沒有想到，安森看向小胖子，「你覺得如何呢？」
小胖子眨巴眨巴眼睛，「我？」
安森點點頭，「我們正在進行頭腦風暴，不同靈感的碰撞，多一些想法總是好的。」
不止小胖子，邁爾斯他們也都是滿臉意外地聚集視線。
本來正在試圖找出拿鐵的小胖子，剎那間就成為全場焦點，就連達斯汀也是一臉錯愕地停下了動作，看看安森又看看小胖子，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小胖子：呃，他可以頂著鍋蓋逃離現場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