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雲裡霧裡
「格洛莉亞……格洛莉亞！」
耳邊，傳來呼喚，拉拽格洛莉亞的重心再次回到地面，如同漿糊一般的大腦終於漸漸清晰，找回理智。
一個轉頭，格洛莉亞就看到伊蓮恩那張寫滿激動和亢奮的臉龐，雙頰飛上紅暈，額頭滲透些許汗水。
視線焦點，重新聚集起來，格洛莉亞的嘴角上揚起來，腦海里第一個浮現的反應就是，「哇哦。」
一聲感嘆。
明明什麼都沒說，但伊蓮恩居然神奇地聽懂了，連連點頭。
「對。哇哦！」
「上帝，你能夠想像嗎？」
格洛莉亞咧嘴歡快地笑起來，「你喜歡嗎？」
伊蓮恩瘋狂點頭，「喜歡，當然喜歡，我簡直太喜歡了。」
格洛莉亞的眼睛也亮了起來，「我也……」不由微微停頓一下，「我以為我會最喜歡麥可在舞會登場的時刻，耶穌基督，那一刻我真的忘記了呼吸……」
「對對對。」伊蓮恩如同點頭娃娃一般，眼睛裡滿滿都是愛心，「真的，他就是王子！」
格洛莉亞，「但事實上，我印象最深刻的卻是麥可戴著面具拒絕米婭的那一場戲，哇哦，我的意思是，你注意到他的眼神了嗎？明明看不到他的臉龐他的表情，卻依舊能夠透過眼神看到他的情緒。」
「誰能夠想到，在這樣一部電影裡居然能夠看到這樣的神來一筆時刻？」
說著說著，格洛莉亞就發現——
周圍，居然悄無聲息聚集了一群人。
包括伊蓮恩在內，一個兩個都在用力點頭，一副找到知音的表情，眼神里的感動和雀躍如出一轍。
儘管「公主日記」同類型的電影一直都有市場，儘管蓋瑞-馬歇爾已經通過「漂亮女人」和「落跑新娘」證明了自己，但客觀來說，此類電影往往千篇一律，相似的模式相似的情節不斷重複，終究缺少了新意。
當然，「公主日記」也不例外，這樣一個青少年成長的故事，遠遠談不上創新，更不要說成就經典了，從米婭的醜小鴨蛻變，到麥可的隆重登場，萬變不離其宗都是相同的內核更換一個全新的包裝罷了。
好看是好看的，卻終究似曾相識。
但是！
萬萬沒有想到，電影居然出現這樣一幕，巧妙地用一個小道具改變場景，細膩而複雜地呈現出更加錯雜更加深刻也更加微妙的情緒。
不由地，就讓人想起1996年版本「羅密歐與朱麗葉」里，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和克萊爾-丹尼斯（Claire-Danes）隔著魚缸視線交匯的那一幕，靜謐而絢爛，剎那間的驚艷讓電影膠片永恆定格在那一刻。
「公主日記」也是如此，面具遮擋住了表情，卻讓眼神大放異彩，瞬間讓整部電影的華彩上升一個檔次。
遺憾的是，後來麥可「原諒」米婭的動作還是太簡單太粗暴，這也導致人物弧光沒有能夠更加飽滿。
不過，他們著實不能要求更多，畢竟，蓋瑞-馬歇爾從來就不是一位奇思妙想的導演，這一幕就已經足夠驚艷。
也恰恰是這短短的一幕，卻讓「公主日記」在普通類型電影的基礎上更進一步，擁有更多可能。
顯然，格洛莉亞不是唯一一個發現這一幕的觀眾。
這讓格洛莉亞陷入一陣狂喜之中，胸膛里的幸福瞬間腫脹滿溢起來，「啊，我現在就想要立刻再看一遍。」
視野里放眼望去，就可以看到一群土撥鼠們瘋狂點頭表示贊同，眼神里有著按耐不住的激動和亢奮——
一直以來，格洛莉亞總是喜新厭舊、總是三分鐘熱情，她不介意也從來不否認，她認為這不叫見異思遷，而應該稱為博愛，她可以喜歡很多人，並且喜歡每個人的時候都是真心實意的也是付出全部熱情的。
這，並不矛盾。
包括安森也不例外。
然而，今天卻不一樣。
格洛莉亞也沒有預料到，即使電影已經結束，但她腦海里依舊深深烙印那場面具戲，始終無法忘懷。
一切，都是不同的，一種源自於靈魂深處的顫抖久久激盪著餘韻。
格洛莉亞有種感覺，有些事情好像已經悄然變化。
然後。
格洛莉亞就注意到伊蓮恩的那雙眼睛，清澈而明亮，帶著些許天真爛漫，似乎踏入一個從未接觸的全新世界：
對她們來說確實是第一次。
第一次，她們相信自己的公主夢能夠成為現實；第一次，她們在大屏幕上看到了真正完美的王子。
同時也是第一次，她們完全模糊幻想和現實之間的界限，一直到電影散場也依舊如夢似幻地置身夢境。
不由自主地，無法控制地，格洛莉亞也跟著亢奮起來。
以前，電影結束也就結束了，花痴的幸福留在放映廳里就好；但今天，腦海里洶湧澎湃的情緒和胸膛里熊熊燃燒的雀躍卻根本壓制不住，語言不足以形容自己萬分之一的幸福，最後演變為一種衝動。
尖叫的衝動。
「啊！」
一聲尖叫，笑容爬上嘴角，格洛莉亞開懷地大笑起來，看向伊蓮恩，兩個人交換一個視線然後雙雙尖叫。
「啊啊啊！」
比起語言來說，這樣的方式更加簡單更加直接也更加瘋狂，血液里汩汩沸騰的激情與熱忱就這樣宣洩而出。
周圍，一片洶湧，並且沿著好萊塢大道浩浩蕩蕩地蔓延開來。
夜色，漸深，酋長劇院門口的狂歡派對卻剛剛開始。
……
事實上，不止酋長劇院，當安森回家的時候，迎接他的也同樣是一夜狂歡。
一場屬於他們的首映式，一場屬於他們的派對，正式拉開序幕。
「呃。」
宿醉清醒，腦袋頭疼欲裂，整個世界都在轟鳴，安森愣愣地坐在床鋪上，焦點潰散，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發出抗議，生無可戀。
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昨晚的掌聲和歡呼似乎還在耳邊迴蕩，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媒體裡三層外三層地將他們團團包圍起來。
那一刻，仿佛站在世界的中心。
一個轉身，所有歡呼所有洶湧所有人潮全部消失，仿佛一個夢境，儘管非常真實卻始終不曾發生過。
眼前的狼狽和酸痛將他拉回現實，萬籟俱靜、空洞虛無，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什麼事情也不曾改變。
所以，什麼是真實的，什麼是虛假的？
原來，這才是名利場的真相——
除了頭疼和口乾之外，就只有一陣嗡嗡的迴響在耳膜之上涌動激盪，然而什麼都抓不住什麼也感受不到，就這樣在無盡虛無之間墜落。
砰！
空氣里傳來一聲炸裂，心跳漏了一拍，一時之間分辨不清楚是自己的耳膜爆破，還是天空破了一個洞。
也許，都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