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滿室星光
BPM，Beats-Per-Minute，顧名思義，這就是一個單位，每分鐘的鼓點總數，電子音樂正是依賴於BPM數值的高低來描述不同音樂的節奏。
但事實上，BPM並不是電子音樂的專有名詞，任何一種選擇鼓點的音樂都存在這一指標，包括藍調、爵士、流行等等，只不過BPM是電子音樂核心之中的核心，所以人們往往將二者直接聯繫起來。
其實，將BPM理解為心跳，就能夠感受到音樂的情緒和色彩。
如果一首歌的BPM低於九十，心跳放緩，自然而然就能夠感受到失落、悲傷、陰鬱、寂寞等等情緒。
而一首歌的BPM高於一百二十，心臟狂跳，亢奮、刺激、澎湃的腎上腺素就會源源不斷地分泌井噴。
當然，萬事沒有絕對，用BPM一百二十的電子舞曲表達熱鬧之中的失落和苦澀，往往能夠製造另外一種效果，用BPM五十的藍調錶達潺潺流動情感的堅韌與澎湃，脆弱之中的堅強又有另外一種感受。
眼前，正是如此。
一般來說，民謠的BPM相對而言以輕緩柔和為主，普遍在九十到一百二十之間；然而，安森卻用一把吉他，在演奏和彈擊之間巧妙地控制BPM，超過一百二十接近一百三十的節奏在音符之中跳躍。
悸動，微微顫抖，宛若墜入愛河時刻的怦然心動一般。
悄無聲息地，空氣就跟著快活起來。
表面來看，簡單、樸素、乃至於簡陋的表演，卻不知不覺牽引心神，此前表演爵士的時候甚至沒有人注意到現場演出的存在，此時此刻視線和注意力卻紛紛轉移過去，第一下就注意到那上下翻飛的手掌。
化腐朽為神奇。
噗通，噗通，噗通。
心臟，撞擊著耳膜，緩緩沉醉。
而安森的演唱更是增色不少，隨性而自由、瀟灑而輕盈，即使閉上眼睛，也能夠從聲音里聽出笑容。
宛若午後陽光灑落在皮膚表面一般。
「……無法再等待，我是你的（I'm-Yours）。」（注1）
「嗯……嗯哼哼哼。」
樹蔭，草地，野花，小溪，鼻腔里不經意間哼唱出來的不知名旋律，卻讓腳步輕盈地蹦蹦跳跳起來。
「所以像我一樣睜開眼睛公開想法，暢想未來大倒苦水，你是自由的。」
笑容，爬上嘴角。
人人都能夠聽出安森聲音里的調侃，他們不應該有保留，不止探討幸福，也應該大膽抱怨和吐槽，展現自己最真實最原本的模樣。
因為不管如何，愛情，早就已經淪陷。
不由地，克里斯滕回頭看向傑克，嘴角的笑容上揚，交換一個視線，卻一下就撞進傑克深邃的眼睛裡。
耳邊，傳來安森的哼唱。
「凝視心臟，你會發現愛，愛愛愛。」
克里斯滕愣住了。
傑克也愣住了。
音符，隨風舞動。
「聆聽旋律，載歌載舞，我們就是一個大家庭，但看在見鬼上帝的份上，我們有權利去愛，愛愛愛……」
噗。
咖啡屋裡所有人都聽到了安森的那句咒罵，「見鬼的」，卻沒有人生氣發怒，旋律里的俏皮展露無遺。
克里斯滕和傑克也不例外，視線交錯之間雙雙笑了起來，有些羞澀有些悸動，曖昧在空氣里冒泡。
視線匆匆錯開，卻忍不住再次偷偷瞟過去，不經意間餘光再次碰撞在一起，耳邊傳來安森的歌聲。
「所以我不會再遲疑，不會不會。」
「無法再等待，完全確定。」
「沒有必要拐彎抹角，春宵苦短，命中注定，我是伱的。」
剎那間，臉頰飛上紅暈，心跳的錯位和碰撞讓幸福充盈整個胸膛，克里斯滕和傑克雙雙收回視線，悄悄地抬起頭看向安森，儘管沒有任何接觸，但嘴角的笑容卻上揚起相似的弧度。
坐在聚光燈里，安森看不清楚前方的景象，一切只有模糊的輪廓而已，但他能夠注意到安妮的視線。
溫暖而明亮，宛若北極星。
戲謔，爬上安森的嘴角，如同雜耍一般玩起了花樣。
「你，噢，你你你……你你你……」
自由而歡快，發出奇奇怪怪的聲音，在民謠之中融入節奏藍調的哼唱，歌聲在音符之間肆意穿行，仿佛踢踏舞的腳步一般，瀟灑地踏著音符乘風翱翔，讓在場每一位觀眾也忍不住想要跟著翩翩起舞。
哪怕不是舞步，至少也是指尖——
踏踏踏，手指在膝蓋上跳躍，忍不住開始抖腿。
一個兩個三四五個。
難以想像地，咖啡屋的注意力就這樣全部集中過去。
「你你你……你是否願意……」
絢爛而華麗、自由而肆意的玩轉節奏，就連旋律也淪為陪襯，如同高空跳水一般，一個猛子就扎入水底，用心臟用脈搏用靈魂去感受安森的歌聲，一點一點融化。
然後，一個停頓，聲音放輕，宛若耳邊細語。
「稍稍靠近我一些。」
啊！
全身細胞忍不住尖叫，似乎能夠從話筒里的氣音感受到安森耳邊呢喃的溫度和氣息，漫天星光同時亮起。
明明在室內，明明在紐約——明亮璀璨的城市燈光早就將夜幕推開，即使抬頭也看不到任何星光。
但此時，就在這一刻，卻仿佛全世界的星星全部睜開眼睛，月光在腳邊潺潺流淌，風聲和安森合奏。
浪漫得令人心醉。
「然後我就會在你的耳邊細語，我已經花費數不勝數的時間對著鏡子排練，並且彎腰靠近鏡面確認自己的嘴形，但是呼氣擋住了鏡面，於是我畫上一個鬼臉，開懷大笑。」
「我猜測我想說最完美的告白就是，我想和你一起逃離浮華長廂廝守，那就是我們的目標，長廂廝守，彼此的名字就是彼此的堅守。」
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再次，一個停頓，安森摁住琴弦，停止拍打琴箱，沒有旋律沒有節奏什麼都沒有，陷入一片安靜。
安森抬起眼睛，如此明亮又如此深邃，漫天星辰也暗淡無光。
安森注視著安妮。
安妮注視著安森。
有那麼短短一剎那，世界安靜下來，仿佛就只剩下他們兩個，在無邊無際的夜色里，聆聽月光的演奏，心臟撞擊胸膛的聲音成為鼓點，然後他們就這樣緩緩墜落，明明是自由落體，卻曼妙得讓人忘乎所以。
一個剎那，輕舟已過萬重山。
他，再次輕聲哼唱。
「但我不會再遲疑，不會不會。無法再等待，我是你的。」
美好得令人心醉。
修長的指尖，再次在琴弦之上翻飛，曼妙的旋律如同涓涓細流一般灌入全場觀眾的心田，又溫暖又清冽。
語言無法形容的幸福。
心臟，就這樣炸裂開來，宛若煙花。
注1：我是你的（I’m-Yours——Jason-Mraz）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