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節外生枝
剎那。
也就是短短剎那。
但對安森來說，這轉瞬即逝的剎那就已經足夠，點到為止、見好就收，在凱特或者布拉德詹妮弗開口之前，安森嘴角的笑容重新平復消失，再次恢復今晚清冷的模樣，並且無縫銜接地繼續開口說道。
「顯然，作為客座嘉賓，最重要的就是掌握分寸，不要奪走主演們的風采。我想，在我搶走今晚紅地毯所有話題之前，我應該離開了。」
一語雙關。
詼諧幽默。
不等凱特提醒，也不等布拉德和詹妮弗開口，在周圍一片低低的笑聲之中，安森就做出一個邀請的動作，將鏡頭焦點重新讓出來。
再次向布拉德和詹妮弗頜首示意，然後安森就邁步離開了。
就這樣走了……就這樣……走了……
布拉德：……
詹妮弗：……
事情，不對吧？
認真想想，安森就這樣登場，問候一下、說了兩句話，然後就結束了？
主動權，從頭到尾都在安森手裡，蜻蜓點水地短暫露面又揮揮衣袖地瀟灑離開，根本沒有留下反應空間。
就，就這？
可是，如此深刻又如此鮮明的印象，又是怎麼留下來的？
凱特也不例外——
一愣。
她沒有想到安森如此乾脆利落，一個自我介紹一個深刻印象過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恰到好處的登場卻高能高效地製造衝擊，深深地在觀眾腦海里留下烙印，然後當機立斷地結束，餘韻裊裊。
明智。精準。強勢。
全程主動。
即使是布拉德和詹妮弗也很難控制局面，談話沒有來得及完全展開，主角就已經離開，他們還能如何？
等等，主角？
所以，剛剛這短暫的碰面，誰是主角，誰是配角？
不由地，凱特望了一眼安森的背影，眼睛裡流露出一抹興趣，然後收回視線再次看向眼前這對夫婦。
「安森，一個富有個人魅力的演員，對吧？」
詹妮弗展露一個燦爛的笑容，「對，當然。」
電視機前。
布萊爾發出一聲哀嚎，「啊！」
母親的聲音傳來，「又怎麼了？」
布萊爾捂住臉頰，「安森走了，怎麼就這麼快離開了呢？」話鋒一轉，「但是，安森，安森真的好好看，啊啊啊！」
母親：……
那廂，安森已經繼續邁步前進，沒有留戀也沒有不舍——
分寸，這是關鍵。
點到為止就好。
然而，餘韻依舊在擴散。
矚目，並沒有停止，記者們的視線依舊在關注布拉德和詹妮弗，但照相機鏡頭卻悄悄黏在安森身上。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完全停不下來。
那廂，安森徑直前行，沒有留戀也沒有停頓，瀟灑離開。
「安森！」
「安森-伍德！」
一直到一連串呼喊讓安森停下腳步，然後就看到尼古拉斯那張熟悉的臉孔，安森顯得微微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所有主流媒體重要媒體全部都在布拉德和詹妮弗那裡，如果沒有記錯，眼前這位是「紐約時報」的，卻站在紅地毯的後半部分，難道這位記者還有同僚在前半部分？
思緒，在腦海一頓。
安森朝著尼古拉斯頜首示意，腳步卻沒有上前，而是繼續往前走了兩步。
尼古拉斯：？？？
正在困惑之間，尼古拉斯就看見安森的腳步在簡-卡茲瑪拉克的不遠處停下，保持距離，禮貌地開口。
「卡茲瑪拉克女士，非常榮幸今晚能夠在這裡遇見你，我只是想告訴你，我非常非常喜歡你的演出。」
簡-卡茲瑪拉克驚呆，徹底呆楞在原地。
本來，簡已經準備離開，沒有採訪、沒有掌聲、沒有歡呼，一如她的職業生涯，艾美獎的紅地毯似乎和電視上看到的並不一樣，她應該保持鎮定、昂首離開，前往前方的拍照區，留下自己的身影——
也許別人不知道她曾經出席艾美獎，但至少她能夠留下一些痕跡。
可是，不舍，終究還是不舍。
在漫長而平凡的無名時節里停留太久太久，以至於她根本忘記自己也是一名演員，這是一份站在鎂光燈底下的工作，而不是隱藏在黑暗裡朝九晚五默默無聞的工作，甚至就連家人都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好不容易終於踏上紅地毯，好不容易終於站在聚光燈底下，好不容易終於和那些頂級巨星站在用一個場合。
她，想多停留一會兒。
哪怕沒有閃光燈也沒有關係，她就只是想要在這裡稍稍逗留一會兒。
這會顯得太卑微嗎？
腳步，緩緩前行卻終究邁不開，充滿依戀和期望地掃視全場，試圖將眼前的一切深深烙印在腦海里。
因為她也不知道，明年是否還有機會踏上聖殿禮堂的紅地毯。
雖然殘酷，但這就是現實，演員的工作就是如此，哪怕「馬爾科姆一家」贏得艾美獎提名，也不能確保百分之百續訂，他們的命運始終不再自己的掌握之中，時時刻刻擔心明天擔心未來擔心自己如同泡沫一般消失。
然後。
「卡茲瑪拉克女士……」
簡就看到了迎面而來的那個身影，後面的話語全部化作一團雜音，被淹沒在全場排山倒海的閃光燈底下。
足足反應了三秒，簡才終於回過神來，「伱說，你喜歡我的表演？我？」
安森輕輕頜首，「希望我的發音沒有出錯，否則就太糟糕了。」
簡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沒有沒有，你的發音非常準確，卡茲瑪拉克，我就是你所說的卡茲瑪拉克。」
「噢，上帝……」
簡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明明被喜悅和幸福包圍，但眼眶卻熱淚漫溢，她狼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抱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上帝。」
安森也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殺了一個措手不及，低頭看看自己的服裝——
口袋空空。
為了保證服裝線條，他今天的造型完全輕盈，口袋裡什麼都沒有。
安森示意了一下，轉身邁開步子，人高馬大，三步兩步就已經來到記者面前，對著滿臉錯愕滿頭問號的尼古拉斯詢問道，「請問有紙巾或者手帕嗎？」
尼古拉斯還是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搜索了一下口袋，掏出一張紙巾，卻在遞給安森之前，即使反應過來，拉住紙巾制止安森，迎向安森困惑的眼睛，他擔心安森不按常理出牌又直接離開，所以現在必須抓住機會。
「一個問題。所以，今天感想如何？」
安森眉尾輕輕一揚，眼睛裡閃過一抹狡黠，「真的很多人。」
尼古拉斯一愣。
安森就已經抽走紙巾，轉身離開。
尼古拉斯站在原地，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就在此時，口袋裡傳來震動。
這時候，如果不是要事，一般不會有人聯繫他。
「這是尼古拉斯。」
「嘿，大記者，這裡是伊芙-威爾遜。西四十二。」
第三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