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齊向陽此時此刻真的有點被震住了。
四次下手,四次撿漏,這水平,可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得到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張坤每次下手,每次總能有所收穫的樣子,難道他掃一眼就能知道,哪些攤位上就有值得他出手的東西?
齊向陽有點想不明白,但是齊向陽知道,他真的不敢再小看前面那個,明明還沒有他大的傢伙了。
對了,他姓張,爺爺叫他張先生,可他到底叫什麼來著?齊向陽心裡胡亂的想著。
一個小時後,兩道身影再次出現在玉來坊門前,正帶著老花鏡看報的侯保國抬起頭望了一眼,然後愣住了,只見張坤又提著四個小袋子上門了。
侯保國放下報紙取下眼鏡,然後一臉輕笑的迎了上去:「我說小兄弟,你今天是來練手的吧?這是打算把整個潘家園地市洗劫一遍?」
說話間,一直在裡面忙活著打掃的夥計也一臉好奇的走了過來,雙眼閃爍著古怪的光芒望著張坤。
這到玉來坊來賣貨的他見了不少,但是一天之內來三次的,那就真的是十分少見了,尤其是張坤還是如此的年輕,也不知道有二十了沒有。
聽著侯保國調笑的話語,張坤笑道:「怎麼,侯老闆不歡迎?不歡迎那我可就走了。」
「別,我這開門廣迎八方客,小兄弟能來是看得起我老侯,怎麼會不歡迎呢。小劉,怎麼的,還沒倒茶?」侯保國大笑著道,說著,把張坤迎向了休息區。
這侯保國生意越做越大,現在在整個潘家園也算有數的老闆了,不過這接人待物的,依舊是沒有絲毫一點架子,姚志平也正是因為如此在覺得侯保國順眼,所以這一幫襯就是十多年。
坐下後,張坤便將剛剛收到的貨遞到了侯保國面前,侯保國也不客套,拿起放大鏡便慢慢的看了起來。
這第一件是一件瓷器,叫鈞瓷碗,紫黑胎,足端還上有芝麻醬色護胎釉,只是足圈底部有點小磕,外底有明顯的修胎時留下的旋紋,中間有一凸出乳釘,施釉到足,釉面上有兩個小棕眼。
侯保國看了大概五分鐘,然後輕笑著放了下來:「金元時期的正窯口鈞瓷碗,可惜被人修補過,而且補的還不到位,釉面看上去有點妖氣,弄的像仿的一樣。」
「可惜了,這要是不補,收藏價值還高一點,這一補,反倒不值錢了。要是完好無損的話,小兄弟可就發財了。」
張坤笑道:「這要是完好無損的,我也就自己拿來收藏了,不過話又說回來,要不是這一補,這鈞瓷碗也輪不到我來買了,早被識貨的拿了。」
聽完張坤的話,侯保國認同的點了點頭,這鈞瓷碗要不是因為底下這一補,讓鈞瓷碗看上去反倒像是個仿品,說不定真早就被人買走了。
不過這樣一來反倒讓侯保國對張坤的眼力勁有點小佩服了,這東西單獨拿在手裡,推斷出來歷不難,但要是在萬千商品中單獨找出來,這可真得需要過人的眼力。
「小兄弟這是多少錢收來的?」侯保國忍不住問道。
按說問他人收貨價,這也算是古玩行當里的一種小小的忌諱,一般人也不會說,不過,這鈞瓷碗看著實在是「妖氣衝天」,一般人絕對只會當成新貨,那這裡面可就存著撿漏的餘地了,所以侯保國才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過問出來了侯保國就有點後悔了,今天才是他和張坤第一次見面,就如此問話,實在是唐突了一些。
但是張坤卻絲毫不在意,笑著點了點頭:「老闆報價一千二,我還價到六百買下的,怎麼樣,侯老闆給多少?」
六百,如果當成是新貨賣的話,那老闆估計還心裡得意著呢,不過他要是知道這被人撿了漏了……。
侯保國笑笑,然後沉吟了一會:「如果完好無損的話,金元時期大口窯的鈞瓷碗起碼得五十萬以上,不過你這補過了,我只能給一萬四,說實話,如果這要是沒補,我反倒可以五萬收進來。」
張坤攤了攤手:「這就是有得必有失吧,成,就一萬四。」
之後侯保國又拿起中間兩樣看了看,一個還是一枚印章,不過不是什麼名人的了,應該只是一枚私印,不過這枚印章刻的也好,質地也不錯,張坤一千二買下來的,侯保國給了個八千的價格。
之後一個則是一件鼻煙壺,瓶子上畫了一對憨態可掬的小熊貓在吃竹子,侯保國看了後判斷是清代之物,張坤用八百塊錢買下來的,侯保國開價兩萬。
這兩件都屬於比較冷門的收藏品,懂這些的人比較少。不過這也是應有之意,要知道,潘家園開市也有十多年了,如果說早年,這裡面好東西可以說不計其數,撿漏的事可以說每天都在發生。
比如說寫過古董入門書《骨董瑣記》的大藏家鄧之誠,曾花2塊大洋買到過《浮生六記》作者沈三白的畫兒。胡適先生買到過甲戍本《石頭記》16回孤本。劉半農買到過貫華堂71回本《水滸傳》等等。
而在文化歷史上有一個最著名的撿漏,那就是乾隆年間一散人程偉元,他是曹雪芹的忠實粉絲。有一次,他去鬼市遛早,然後在一處冷攤上發現一疊廢紙,上手一看,好傢夥,《紅樓夢》失傳四十回後的十回。
當時那一疊廢紙保存的不是很好,但筆墨字跡仍舊十分清晰,老闆要價僅僅只是幾個銅板,程偉元二話不說買了下來,這就為我們中國文化歷史撿來了十回紅樓,其史學和文化價值近乎不可估量。
當然了,這是打個比方,那時候也還沒有潘家園,只是一個鬼市,那些收舊貨的人,趁天將明未明時將前一天走街串巷收來的雜物出售的臨時地攤,現早已消失,併到潘家園去了。
不過這也變相的說明,早年間,潘家園裡確實是有好貨的,而且還為數不少。
不過到了現今,這潘家園開市也十多年了,這裡面的東西早被數以萬計的古玩收藏家們掃蕩過無數遍,有什麼好東西,基本也是十去**,甚至更多。
要說漏,肯定是還有的,不過,剩下的就大多數是別人不太關心的冷門收藏品,如印章,鼻煙壺,木雕等。
至於古玩中的大類青銅瓷器什麼的,基本上是沒有的了,就算有真品在,也是老闆心裡有數的東西,想要撿個漏,那真的是難上加難,比如說之前張坤看到的魚簍尊就是如此。
就連張坤剛才入手的那件金元時期的鈞瓷碗,也是因為後來有人補過,偏偏補的手法還太過粗糙,把好好一件真品古玩,補的「妖氣」沖天,像個仿品似的,這才讓張坤撿了個漏。
此時,侯保國已經拿起了最後一件東西,是一枚玉佩。
侯保國看了兩三分鐘,然後四五分鐘,最後輕嘆一聲,向張坤笑著搖了搖頭:「這玉,我看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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