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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夜通宵趕路,全程高速超速平均百分之五十的基礎上,張坤最終還是沒有在八點前抵達新明村。
但是張坤沒有任何沮喪,在剛才按下車窗後撲面而來的濃濃硝煙味,張坤確定以及肯定,鞭炮燃放不會超過半個小時,最起碼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而一個抬著沉重棺木的出殯送葬隊伍,註定走的不會太快,半個小時,最多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們走不了太遠。
果然,當張坤踩足油門,沿著鞭炮一路燃放的痕跡,不到十分鐘,張坤就聽到遠處傳來陣陣鑼鼓之聲。
張坤順著聲音望去,透過田間蜿蜒的水泥馬路,前面三四百米處,一條一眼望不到頭的人龍。
最後面的是一片身著常服的人群,是村裡的一些鄉親或家屬的好友,人群中,有人空著雙手默默跟在後頭,也有人舉著各式各樣的花圈靜靜前行。
人群前面是兩條蜿蜒的龍燈,一條108裊和一條72裊,一裊就是一人,兩條長龍加起來就足有百來米長。
龍燈前就是旌旗昭昭,或紅或綠,而其中占大多數的大紅三角旗上,俱都秀著大大的「王」字。
而在旌旗前,就是由八人合抬的黑色棺木了,棺木正中的橫樑上還架著紙質的仙鶴和一隻鮮活的大公雞。
棺木再前面呢,就是一群身穿白色孝衣,頭戴拖斗白布的孝家人了,俱都面朝棺木,倒退而行。在這群孝家人中,一個七老八十的老人顯得格外矚目。
整個隊伍的最前方呢,就是兩隻樂隊,然後旁邊還有人燃放鞭炮引路。
在真正看到出殯送葬隊伍後,張坤終於稍稍鬆了口氣。
雖然沒有在出殯前趕到新明村,但起碼現在也不算太遲。
張坤開著車在接近送葬隊伍後稍稍開始降速,然後一路小心翼翼的越過出殯送葬的人群,直到徹底超過隊伍最前方,張坤陡然一踩油門車子加速。
在超出去十來米後,張坤陡然一踩剎車,然後方向盤一打,整個車子就橫停在了本就不寬的水泥馬路上。
村道,按國家規定,路面寬度約4.5米,過一輛
車自然是綽綽有餘,但如果兩輛車想要撥身而過的話就要小心翼翼了,而如果其中一輛是大型車或者貨車,那不好意思,你就碰運氣看看前後有沒有那種加寬的位置吧,要是沒有,那就看兩邊司機同志誰心情好了。
而湊巧,張坤的大白正好四米六長,不多不少,整個車子在馬路上一橫,正好把整條道堵得水泄不通。
張坤熄火下車,然後站在車前。
突然橫停下來的汽車讓整個送葬隊伍都是一頓,尤其是最前方的樂隊,整個樂隊都停在了那裡,不知所措的互望著,鑼鼓聲都慢慢停了下來。
「龍頭」停了下來,後面的人很快也就發現了異常。只見送葬隊伍中一個管事的快步走了過來。
管事的是一個年約五十來歲的中年人,快步來到張坤面前,拆開一包煙抽出一根遞到張坤面前。
張坤擺了擺手。
管事的也不強求,隨手將煙夾到耳朵上,然後目視著張坤。
「兄弟有點面生,以前好像沒怎麼見過,不是我們新民村附近的吧。」
「外地來的。」張坤淡淡道。
中年管事默默點了點頭,然後又道:「我不知道兄弟和王家是不是有什麼仇怨還是誤會,但常言道,人死為大。今天是王家王中山老先生出殯的大日子,還請兄弟行個方便,有什麼事,等下葬之後我們再說。」
「忙完之後,我們讓王家略備水酒,到時候請兄弟邊吃邊聊,咱有事論事,有誤會就解決誤會,但,現在,還煩請兄弟把車挪挪,不要誤了王老先生吉時。」
前面還算輕言細語,後面幾句就略帶沉聲了。
誰都有脾氣,準確點說,是人就有脾氣,管事的也有。原本組織這次王中山的葬禮也算是一個修善積德的好事,辦好了自然皆大歡喜,但如果出了紕漏,自然就是他也面上無光。
而現在似乎就出了岔子,管事的自然心頭惱火。真以為人到中年,五十來歲就沒了火氣?
也就是管事的之前說的那句話:人死為大。
今天死者下葬最大,所以,即使他心頭有火,也得忍著
,先把岔子對付過去再說,下葬的吉時不能誤。
真要起了紛爭,孝家人多自然不怕,但時間肯定得耽誤不少。
所以,一切以平息為主。
但平息同時,也要適當的表現出一點點自己的不滿,給對方一點點壓力。
這就是前輕後重,拿捏得當。
對此,張坤望了管事的一眼,然後淡淡道:「今天我就是為這事來的,其實我也是個道士,和王老先生也是舊識,知道王老先生意外故去,所以特意趕來。」
「不過在來的路上我特意算了一卦,發現了一點異常,今天,不是王老先生的吉日,不宜入土、下葬。」
「所以,今天大家還是請回吧,擇日再取吉時吧。」
聽著張坤的話,管事的臉立刻陰沉了下來。
「兄弟今天是一定要搞事了?你可考慮清楚了,擋著孝家人辦大事,群情激奮之下真要出了什麼事,派出所都不會管。」管事的陰沉沉的道。
張坤淡淡的望了管事的一眼:「您別嚇唬我,而且這事您也說了不算,我覺著,您還是把王金海叫過來,我和他親自談比較好。」
管事的臉色陰晴不定,不過最終還是狠狠望了張坤一眼,然後轉身回了送葬隊伍中,走到王金海身旁,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只見王金海默默點了點頭,然後小心的將王中山老人的遺像交到弟弟王金城手中,然後跟著管事的來到張坤面前。
王金海陰沉沉的望著張坤,然後很肯定的道:「我們不認識。」
張坤淡淡點頭:「不認識。」
「沒仇。」王金海再次很肯定的說道。
「沒仇。」張坤同樣不否認。
「要錢?」王金海再道。
張坤搖搖頭:「不要錢。」
王金海沒有說話了,只是沉沉的望著張坤,眼神中凶光閃爍。
張坤毫不在意,然後將之前對管事的說的話又再說了一遍。
「今天不是王老先生的吉日,不宜入土、下葬,所以,大家還是先請回吧。」張坤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