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完最後一面紅旗,張坤也不由鬆了口氣,然後和雷雨招呼一聲,快速返回了紮營的營地,借著月光收拾起了所有東西,確定沒有遺漏後,便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片雷場。
出了叢林,遙遙看了一眼就在不遠處的的部隊營地,張坤沿著來時的路一路返回。
來的時候做的標記還在,所以張坤能夠以一個相對快的速度返回。
找到之前藏好的摩托車,然後一路飛奔回了馬關縣。
到縣城之後,張坤便找了家旅館住下,第一時間就是洗個熱水澡。
在野外十幾天,雖然叢林裡有一條小溪,但溪水著實不怎麼深,就是沒過了腳裸而已,洗臉洗漱還行,但是想要洗個澡就真的不夠了。
這些天,張坤最多也就是用毛巾擦了擦身子,但哪洗的乾淨。
所以回到旅館,張坤第一時間就是洗了個熱水澡,然後舒舒服服睡上一覺。
在野外,即使有雷雨幫忙守夜,又有硫磺驅逐蛇蟲鼠蟻之類的東西,但真的想要睡個好覺還是很難的。
更別說這十幾天裡起早貪黑,又時刻繃緊神經,即使以張坤的體魄,疲勞值也快要達到極限了。
張坤幾乎是一倒在床上,便發出微微的呼聲,陷入了沉眠。
第二天,天微微亮,張坤便從熟睡中醒來。
雖然昨天晚上睡的相對算晚,但這些日子一直以來黎明時分起床,早就固定了張坤的生物鐘,到點了,就自然醒來了。
雖然還有點睡眼朦朧,而且任務也已經完成了,但是張坤並不打算再睡個回籠覺。
起床,穿好衣服,然後洗漱一番,張坤便下了樓。
在野外露營這十幾天,除了睡眠不太好之外,那些罐頭伙食也讓張坤吃的有點膩味了,餅乾肉乾方便麵什麼的,吃了這近半個月,恐怕張坤幾個月之內都不會想再吃。
美美的睡了一覺後,現在張坤最想做的就是再把之前吃過的南雲早餐再全部吃一遍,尤其是那個湯圓,真的讓張坤念念不忘。
直把上次吃過的早餐全部吃了一遍外,張坤還多吃了一碗正宗的過橋米線,把張坤吃的那叫一個心滿意足,張坤這才感覺精氣神恢復圓滿。
回了旅館,張坤開始整理東西,事情已經結束了,他也就該走了。
而買的這些東西,有些方便攜帶的他還是要帶回去的,不能浪費,但是帳篷,實在是太大了,就只能無奈放棄,他打算送給旅店老闆,也不知道能不能因為這個免了他的房費,這帳篷五六百呢。
不過就在張坤收拾東西的時候,一直默默跟在張坤身旁的雷雨突然輕聲開口。
「張坤,你,還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張坤愕然,轉頭望了雷雨一眼,想了想還是點點頭:「你說。」
「能幫我買點東西,然後和我去一個地方嗎?」雷雨輕聲道。
「去哪?」張坤問。
「沙仁寨!」
……
沙仁寨,也就是雷雨的老家,雷雨曾經說過,張坤印象很深刻,一個曾經有87個人,卻只有78條腿的村寨。
張坤本以為雷雨是希望他陪著一起回家看看,從一開始買的東西也是如此以為,蘋果,餅乾,還有一瓶酒。
張坤只以為是雷雨讓他去他家坐坐,然後張坤上門帶的禮物。
可是當買到香燭燒紙的時候,張坤就愕然了,沒聽說去別人家裡拜訪,帶這些東西的。
不過最終張坤沒有多問,只是買了東西,然後整理好東西,退房,然後開著那輛二手摩托,打開導航,一路急行。
從馬關縣到沙仁寨有大約兩百五十公里,不算近,但也不遠,張坤開了五個多小時,終於抵達。
沙仁寨是文山州下轄富寧縣的一個村寨,以種植畜牧為主,整個村子相對貧窮。
站在村口,張坤一眼望去,整個村子大體還都是土木結構住房,僅有四戶是磚木結構新房。
比起張坤外婆那邊的農村,大部分都已經住上磚瓦房,甚至在農村里蓋起了別墅相比,沙仁寨感覺還活在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
張坤望了一圈,稍稍沉默了一會,但是並沒有多說什麼。
雖然現在國家在快速發展,大部分國人都在一步步跨過脫貧線,但,總會有一些角落,是國家暫時照顧不到的。
張坤突然又想到了石橋小學,想到了黃石開,黃國旺。
張坤沒有開口,默默在雷雨的引領下,走進村子,走過村子,走到村後一個小山坡上。
這裡有著一片片的墓碑,看上去似乎是沙仁寨墳山之類的地方。
張坤默默來到半山腰,然後來到一座明顯是新落的墳頭前,墳頭立著一個墓碑,上面寫著雷雨的名字,還有生辰和死時。
是想要來供一下自己嗎?
這種事張坤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不過來到墳前,雷雨卻只是掃了自己的墓碑一眼,然後目光便轉向了他墳頭旁邊,另一座新墳。
雷雨旁邊的墳頭也是一座新墳,看上去下葬應該不會超過一年,墳頭很高,只比雷雨稍低一點。
如果是很多年的老墳,墳頭會一年比一年下降。
雷雨望著那座墳頭,然後輕聲對張坤道:「就是這裡,麻煩你幫我把東西擺一下。」
張坤愕然,然後這才轉頭仔細打量了一下旁邊的墳頭墓碑。
許川,生於1984年6月12日,亡於2008年12月5日,享年24歲。
好年輕,也就是去年過世的。
不過,雷雨為什麼要來祭祀他?
張坤望了雷雨一眼,卻並沒有發問,而是默默打開帶來的東西,把水果餅乾放在許川墳前。
然後點燃香燭,燒紙。
不過張坤突然抬起頭望了雷雨一眼:「你自己的不來一點?」
雷雨一愣,然後微微搖了搖頭。
不過張坤想了想,雖然當著人家靈魂的面上祭品有點怪怪的,但是來都來了,不給雷雨放點好像也不好。
於是還是將祭品分成了兩份,許川墳前一份,雷雨墳前一份。
雷雨看了,抿了抿嘴,但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
等張坤將香燭插好,燒紙燒旺後,雷雨默默站在許川墳前,三鞠躬,然後嘴巴微微張合,在心裡默默說著什麼。
張坤則默默站在一旁,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