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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五號是何澤川的生日,按照往年的慣例,阮眠只要不忙都會去他的生日聚會。
他人緣好,以前在學校一個生日聚會能來二十多個人,畢業後,學校那伙人奔向大江南北,每年的生日聚會也就剩下留在B市的那幾個人,今年也不例外。
阮眠提前一個星期就收到了今年聚會的地點,是Q大附近的一家老餐館,南方口味,他們以前還在一個學校讀書的時候經常去那改善伙食。
二十四號那天,阮眠傍晚下班前十分鐘跟孟甫平上了一台手術,快八點才從醫院出來,從醫院過去餐館也還有個把小時的車程,她趕不及飯局,直接去了他們續攤的KTV。
一路上緊趕慢趕,到地方也快十一點,阮眠從停車場過去,何澤川收到她消息,提前下了樓在門口等她。
阮眠老遠就看見他站在那兒吞雲吐霧,加快了腳步,語氣帶著幾分笑意,「抱歉啊,何總。」
何澤川撳滅了手裡的煙,沒在意她的遲到,「走吧,他們已經在樓上玩起來了。」
阮眠和他並肩朝里走,「今年來的都有誰啊?」
「還是去年那波人。」
何澤川摁了電梯,看她兩手空空,開玩笑道:「我禮物呢?」
「啊!」
阮眠一拍腦袋,「我剛才只顧著回你消息,把禮物落在車上了,我去拿。」
何澤川揪住她胳膊,把人拉住又撒開手,「行了,等會散場我跟你去拿,現在先上去吧。」
「也行。」
包間在二樓,一整個走廊都是鬼哭狼嚎的動靜,何澤川帶著阮眠進去,一屋子都是老朋友,也沒什麼好客套的,起身打了招呼又坐回去接著玩。
阮眠跟何澤川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聊天,過了會,又另起了一桌牌局,他們倆被叫過去湊人數。
鬧哄哄玩了大半個小時,阮眠擱在桌上的手機亮了起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抓起手機把牌塞給旁邊看熱鬧的人,「林立你幫我玩一局,我出去接個電話。」
「得嘞。」
何澤川看著她走出去,又收回視線盯著手裡的牌,想起剛才看到的名字,有些心不在焉。
電話是陳屹打來的,他這段時間又去了西南那邊演練,平常只有晚上才有時間,但也不是每天都能拿到手機,聯繫很隨機。
他聽見阮眠這邊的動靜,問了句:「在外面嗎?」
「是啊,有個朋友過生日。」
阮眠繞過走廊,去到洗手間那邊,周圍的聲音小了很多,「我下班晚沒趕上飯局,現在在KTV等著零點給他慶生。」
陳屹沒有多問是哪個朋友,拿下手機看了眼時間,又湊到耳邊說:「還能聊十分鐘。」
一旦有了限制,任何東西都顯得彌補珍貴,兩個人聊完那十分鐘,阮眠有些捨不得掛電話,總是無厘頭的東問一句西問一句。
「你那邊冷嗎?」
「現在是夏天。」
過了幾秒,她又問:「你晚上不用訓練嗎?」
「不用。」
「沈渝沒和你在一起?」
「他在二隊。」
「哦。」
阮眠嘆了聲氣。
陳屹察覺出她的心思,低聲說:「不是給朋友過生日嗎,都已經五十五了,再不回去零點都過了。」
阮眠「嗯」了聲,人往包間門口走,「那我先掛了。」
「去吧。」
掛了電話,阮眠重新進到包廂,先前的牌局已經散場,幾張桌子拼成一章放在中間。
何澤川見她回來,不著調地問了句,「男朋友查崗?」
這兩個月阮眠跟何澤川很少聯繫,也就偶爾他發過來幾個和遊戲網際網路的連結,她再轉載幾篇醫學養生的公眾號文章給他,不常聊天,談戀愛這阮眠事也就之前提了一嘴,沒怎麼細聊。
這會她也沒否認是陳屹打來的電話,何澤川聽了,笑道:「那怎麼不多聊一會?」
阮眠:「還不是為了給你零點慶生。」
「行,等會蛋糕多分你一塊。」
零點一到,包間裡滅了燈,林立他們推著蛋糕車唱著生日歌從外面進來,阮眠記著之前幾次給何澤川過生日的教訓,往旁邊挪了幾步。
流程大同小異,許完願吹完蠟燭,何澤川還沒來得及說其他話,就被人一頭按進了蛋糕里。
包間裡鬧作一團,徹底消停後,一行人坐在一起拍了張合照。
散場也已經是凌晨,何澤川送完朋友,跟著阮眠去她車上拿禮物,是一雙限量版的球鞋。
他坐在副駕駛,拆完禮物很不用心的道了句謝:「破費了,阮老闆。」
「嗯,不客氣。」
阮眠低頭在看之前拍的合照,看完挑了張最清晰的發了條朋友圈。
祝何同學二十八歲生日快。
第一個點讚的就是何澤川,阮眠刷新了下,首頁全是今晚聚會那幾個朋友給何澤川發的慶生動態。
她挨個點完贊,息屏把手機放到一旁,「你開車沒?
沒開車我送你回去。」
「不用,你回去吧,我讓司機過來了。」
何澤川收起禮物,「我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行。」
阮眠笑著看他從車裡下去,盯著他背影看的時候,才發覺他今晚穿著稍正式的襯衫西褲,比起以往的運動褲加T恤,顯得成熟很多,那雙球鞋和如今的他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阮眠也沒在意太多,很快驅車離開這處,到家已經凌晨兩點,她拿著手機上樓,看到陳屹在半個小時前給她那條動態點了贊。
她點開陳屹的頭像,發了條消息過去。
阮眠:睡了嗎?
這條消息發出去如同石沉大海,一直到半個月後的某個深夜,阮眠在值班的時候才收到他的回覆。
CY:還沒。
阮眠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了句他是不是才通網,結果下一秒,他就打來了語音電話,主動解釋道:「手機前段時間摔壞了。」
她哦了聲。
陳屹問:「你現在在哪兒?」
「醫院,在值班。」
阮眠說:「你回來了嗎?」
「嗯,我待會過來找你。」
阮眠下意識抬頭看了眼桌角的時間,斟酌了幾秒,說:「已經很晚了,不然你明天再來找我吧。」
陳屹語氣戲謔,「怎麼,現在見女朋友還要提前預約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阮眠說不清,放棄掙扎,「那你來吧,到了我下樓去接你。」
「行。」
陳屹來的很快,半個小時左右,阮眠下樓把人領上來,路過護士站,陳屹把買的宵夜分了一部分給護士站的人,成功博得一句稱讚:「阮醫生,你男朋友對你真好啊,這麼晚了還給你送吃的。」
阮眠笑著客套了幾句,帶著人回了值班室,「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晚上剛到。」
陳屹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桌角,搬了張凳子在旁邊坐下,「先吃點東西吧。」
「等會,我寫完這點。」
這個月科室的論文數量不達標,阮眠白天沒什麼空,只能晚上擠時間寫。
陳屹哦了聲,慢條斯理道:「那你寫,我餵你吃。」
這話驚得阮眠動作一抖,手不小心碰到刪除鍵,把剛才寫好的一段話刪了大半。
她強撐著平靜連按了幾下撤銷,在腦海里設想了下他說的畫面,明明還沒什麼,卻已經有了臉紅耳熱的跡象。
沉默了幾秒,阮眠抬眸對上他的視線,一本正經道:「我在寫論文的時候,不太能分心同時做兩件事。」
陳屹被她的回答弄得有些忍俊不禁,但也不再打擾她,「你寫吧,我去下衛生間。」
「出門右拐走到頭就是。」
趁著他出去的時間裡,阮眠很快把剩下那點內容收了尾。
陳屹買的夜宵口味比較寡淡,搭配也很不倫不類,既有中式的粥,也有日式的壽司。
阮眠先拆了粥,吃了幾口陳屹從外面推門進來,見她一邊吃還一邊看著電腦,抽了張紙巾擦手說:「醫生吃飯也這樣不專心嗎?」
阮眠一瞬間真的有種見到了阮明科的感覺,抬手鬆開滑鼠,「沒有,我就是在檢查有沒有什麼錯字。」
陳屹沒接話,而是拖著椅子坐到了她旁邊,語氣不容反駁,「先吃,吃完再弄。」
「哦。」
兩個人挨得太近了,阮眠甚至能聽見陳屹沉穩低緩的呼吸,她埋頭吃了小半碗粥,像是忍不住了般,偏頭朝他看過去,「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陳屹側著身,胳膊搭著桌角,另只手放在她椅子扶手處,旁邊的落地燈襯得他模樣輪廓清晰。
「東西就不吃了。」
他微低著眸,邊說邊拉著她的椅子朝自己這邊靠近,聲音低沉又溫柔,「其他的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他的話語和行為都直白又曖昧,阮眠還是有些克制不住的緊張,尤其是在對上那雙曾經讓自己念念不忘又魂牽夢繞無數次的眼眸,更是有滿腔的喜歡說不清道不明。
陳屹低頭蹭了蹭她的鼻尖,眼睫微微垂著,密長的睫毛幾乎要觸碰到她的臉上。
只差一點。
一通毫無預兆地電話打破了這久違的旖旎,是阮眠的手機,她從這氛圍里清醒過來,伸手將手機拿了過來。
陳屹還握著她的手腕,指腹貼著脈搏跳動處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視線落到阮眠拿到眼前的手機。
來電顯示,媽媽。
他抬手捏了捏鼻樑,先前被打斷好事的不快散的一乾二淨,起身去了外面把空間留給她接電話。
阮眠也沒想到方如清會這個點給她打電話,在鈴聲結束前一秒右滑接通了,「媽媽?」
「哎,我還以為你睡了呢。」
方如清像是剛睡醒,聲音帶著澀啞,「怎麼還沒睡?」
阮眠:「我在醫院值班,你怎麼這個點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沒什麼,就是晚上睡覺夢到你了,醒了就想給你打個電話,也沒注意到時間。」
阮眠被這一瞬間的溫情弄得有些鼻酸,「那等我過幾天休息,我回來一趟。」
「不用,就周末兩天,還不夠你來回跑的。」
方如清也沒說什麼,問了些她的近況後,忽地提了句,「你跟你之前那個相親對象,現在處得怎麼樣了?」
阮眠頓了下,還沒想好怎麼說,又聽方如清開口道:「我聽你爸說他是軍人,工作也挺忙的,你們是不是都不怎麼見面?」
阮眠嗯了聲,「差不多吧。」
「你們要是實在處不來,就別勉強,你也不要因為媽媽催你,就胡亂病投醫。」
方如清嘆了聲氣,「你爸也真是的,給你介紹相親之前也不知道提前跟我說一聲,我也好幫你把把關。」
阮眠聽出母親的話外音,試探性地問了句:「媽媽,你是不是對陳屹不太滿意啊?」
聽筒里沉默了幾秒,方如清言簡意賅:「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