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一家川式火鍋店裡。
白蒙蒙的熱氣,在咕嚕咕嚕的鍋面升騰而出。
三人點的是牛油火鍋,令乾表示讓辛大小姐請客,自己就吃牛油的,要特辣。
寧新橙本來不太能吃辣,但也沒吱聲,她還在想著,怎麼開口跟令乾說,不要吃小貓。
呆的不行,想了一下午,也沒想好怎麼開口。
纖細白皙的手插在黑色褶子裙的口袋裡,裡面是那塊玉質手鍊。
寧新橙一開始本來想還給令乾的,可令乾卻沒跟她說,寧新橙能感覺到,這塊玉質手鍊對令乾很重要。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的時候,還會偷偷的戴在骨感的手腕上。
漆黑的宿舍里,在微茫的月光下,明亮溫柔的眼眸看的怔怔出神。
女孩心裡想,令乾是不是喜歡自己,是不是給了自己這塊玉質手鍊,就相當於跟自己表白了。
那天晚上,兩個人在昏黃的路燈下,令乾是不是要跟自己說什麼呢。
寧新橙不敢問,她只能沉默的等。
「蕪湖~」
令乾夾起一塊拴好的毛肚,沾了下油碟,就放進了嘴裡,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然後發現,辛蕊和寧新橙都在看自己,放下筷子一臉痞笑,「看什麼,我臉上有毛肚啊」
辛蕊一臉鬱悶,來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說你成熟,還是說你童心未泯」
說著,從地上拿起了兩瓶飛天茅台,看的令乾一愣。
「你什麼時候帶的白酒」
「一下車就帶了啊,喝不喝,不喝我一個人喝」
三人開著兩輛車,辛蕊開的是她那輛寶馬五系,一下車就進了火鍋店,令乾沒注意到。
「鬧呢,你以為我會怕你」
令乾真沒想到,辛蕊還是個酒悶子,吃個火鍋還帶了瓶茅台。
這什麼癖好,真就世界很大,無奇不有唄。
一個小時之後火鍋店裡出現了奇怪的一幕。
餐桌上,一男一女,划拳喝酒。
另一個長相文靜的女孩低頭,小口小口的吃著東西,臉上一陣丟人的羞紅。
「你,你,你酒量不錯啊」
辛蕊這京城大妞今晚狀態不錯,跟令乾喝了快兩瓶茅台了,臉都漲紅了,精神卻很亢奮。
「沒,沒你好」
寧新橙感覺更丟人了,他們在大廳吃的火鍋,每一次令乾和辛蕊嚷嚷,就會引來一頓似笑非笑的目光。
讓寧新橙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但她又不能扔下兩個酒鬼不管。
「行了,今晚就到這吧,祝咱們生意興隆哈」
辛蕊站起來,大手一揮,一股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將軍范。
嘭~
可令乾卻撲通一聲,沒有任何徵兆的,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令乾酒量一般,也不經常喝白酒,要是喝也只和朋友喝,就圖一個開心。
今天辛蕊心情很好,令乾就陪陪,但這麼一陪,直接把自己陪沒了。
「令乾,令乾,你沒事吧,要不要去吐一下呀」
寧新橙湊到令乾的身邊,聞到一股賊大的酒氣,但臉上卻沒有一點嫌棄的神色,還要扶起令乾。
令乾猛的一哆嗦,突然坐起身子。
指了指那瓶還剩個底的第二瓶茅台,「有事?你鬧呢,我號稱千杯不倒好吧,再,再來一杯,三心,倒酒!」
撲通~
剛一說完,就又趴在了桌子上,再也起不來了。
辛蕊還亢奮著呢,站著身子,看到這一幕,爽朗的聲音直接響起。
「就,就這?」
「服務員!結帳」
辛蕊拿起Dior的經典挎包,就招呼過來了人小店員。
人小服務生,看這兩人終於消停了,趕緊過來收拾爛攤子。
直到把三人送出火鍋店,才燦爛一笑,「歡迎下次光臨~」
晚上九點的燕京市,車水馬龍,霓虹閃爍,夜風冷淡街邊樹木不語,如同這座冷漠的城市。
夜生活還沒開始。
但路上卻站著兩個酒鬼,一個女酒鬼站的很直,但腳步發軟。
男酒鬼則撐著路邊的一顆香樟樹,嘩啦嘩啦的吐起來。
「沒事吧,要不要喝點水」
寧新橙一臉溫柔的輕撫令乾寬闊的後背,擔心的問道。
令乾卻話也不說,直接拿過了寧新橙手裡的礦泉水。
嘔~
嘩啦~嘩啦~
然後胃裡就又是一陣翻湧,吐個不停。
辛蕊找了個馬路牙子坐下來,直接點起了一根鐵塔貓,抽了幾口煙,然後走到令乾旁邊,一臉迷濛的酒氣。
「誒,死了沒有,今天開心哈」
「你怎麼不吐」
令乾吐了幾次,也稍微清醒了一點,一臉疑惑。
「你蕊姐在京城,自打小學之後,就沒喝吐過,知道怕了吧」
辛蕊一臉驕傲,夜風吹拂她隨意披在肩頭的長髮,瀟灑的不行,像個為民除害的女俠。
「怕你個大頭鬼啊」
「你不服氣不行,圈子裡你真算不能喝的了,當計量單位吧,五個你應該能和我過過招」
辛蕊開著玩笑,然後叫的代價已經過來了。
剛要上車,突然用手肘碰了下寧新橙柔軟的身子,「小橙子,你今晚去他那睡吧,放心,他已經手無縛雞之力了」
辛蕊跟令乾喝酒,其實不只是因為要開業了高興,也想考驗下令乾的酒品。
現在看來,寧新橙的眼光不差。
令乾各方麵條件都絕了,長得帥,多金,會說話,待人溫和,該狠的時候又絕不心軟。
「啊?蕊姐,那你自己可以嗎」
「嗝~鬧呢,我現在跑回北影都不帶喘氣的」
說著,就已經上了自己那輛寶馬五系的副駕駛。
寧新橙還是有點擔心,又跟代價師傅細心交代了下。
這才帶著令乾回了寶格麗酒店。
令乾還是保留著一點意識的,但意識很模糊,被寧新橙架著,勉強能走。
晚上十一點,寶格麗酒店一間豪華客房內,燈光明亮的臥室。
令乾在鬆軟的鴨鵝絨大床上,擺出一個大字,不時抿抿嘴,好像在做什麼美夢。
躺在床上,真是徹底沒知覺了。
寧新橙本來還說有點猶豫,要不要幫令乾脫下上身的衣服。
但令乾衣服上吐的到處都是,女孩咬了咬牙,最後使盡力氣拽了下來。
一邊給令乾收拾房間,明眸不時朝令乾那邊看去。
被子被踢開,就又給令乾緊緊的蓋上。
令乾一般是兩三天叫一次酒店的保潔,自己不喜歡屋子經常被人進來。
寧新橙每一次來這裡喝完中藥,就給令乾整理一遍,還帶了幾瓶清麗的花飾。
本來沒什麼生活氣息的豪華客房裡,滿是溫馨。
又是翻了個身,令乾踢開了被子,寧新橙輕手輕腳的,剛要給令乾蓋上,冷冰冰的手指卻碰到了令乾有些發燙的身子。
令乾撇撇嘴,一陣哆嗦,女孩有些體寒,手心的溫度不高。
寧新橙有點自責,又給令乾蓋了上去,明眸不經意間看到了床頭柜上的筆記手帳。
手帳本兩邊打開,在房間的燈光下十分不起眼。
昨天中午寧新橙還給令乾整理過,當時手帳本不在。
寧新橙赤裸著粉嫩的腳,慢慢走過去,本來想給令乾合上,放到床頭櫃的抽屜里。
卻不經意看到了上面的內容。
上面密密麻麻的,關於經濟金融知識的筆記,有點亂,字跡很粗曠。
但有一片區域,周圍卻很整潔,一行接一行的,寫著工整溫柔的字體。
寧新橙沒忍住,走到客廳,像貓一樣好奇的看起來,又忍不住讀了下去。
「駛過,你眸中的懵懂,不解片刻或不朽」
「然若你無畏結果,我便造一座港口,你想留便留」
「重山萬嶺,無論清濁都行舟,假借時日無多,沿途放縱,過往不究」
「愛荏苒後朦朧,與世無爭後陰柔」
……
這歌詞,其實是令乾上一世聽過的一首歌裡面的。
但寧新橙沒在網上找到,以為是令乾寫給自己的。
飽滿的身子一動不動,又偷偷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的令乾。
哪怕令乾睡著了,寧新橙也不敢明目張胆的去端詳令乾。
可她現在卻溫柔的笑了。
令乾正睡著覺,不知道寧新橙的好感度已經破了九十。
五分鐘過後,洗手間裡。
仔細搓洗著髒衣服的寧新橙,手腕上已經戴上了那塊玉質手鍊。
令乾應該是喜歡自己的,寧新橙很開心的想到。
……
第二天一早,早上七點半。
令乾醒來,卻發現寧新橙已經走了,看到辛蕊發來一條消息。
三心:「今晚有局,你帶小橙子一起來,沒你她不去」
此時,晨風從已經打開的窗口輕柔的吹進。
令乾看向陽台,衣架掛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洗好,晾曬在上面的上衣迎風擺動。
上面好像還留存著少女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