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三分靠打拼,七分天註定
柳香蘭遲疑道:「我聽說六皇子才六七歲大,而大宋官家春秋正盛,再活個幾十年都不成問題。
這樣的話,就算這蘇允成了六皇子的老師,他要成為帝師,成為大宋朝堂的核心人物,那至少也要到幾十年後啊。
時間這麼久,值得我們花費這麼多的心思進去麼?」
青年道:「我們要的不是一時一會之利,而是要深深紮根進去,幾年,十幾年,幾十年,只要有一天能夠發揮重大作用,就值得我們投入。」
柳香蘭愣了愣道:「所以,我就像是真的嫁給了這蘇允,一輩子做他的妻子,給他生兒育女……」
青年點頭道:「你就是真的嫁給他,而且要輔助他一步一步高升,全副身心都奉獻給他。
若是國朝一輩子用不到你,你便一輩子都是他的妻子,給他生兒育女,給他管理家庭,等你死後,也要入蘇家的祖墳。
不過你放心,你的家人在大遼會過得很好,他們會在你們家的祖祠給你供奉一個神位。」
柳香蘭忽而心下有些慌,又有些茫然,但她隨即又回過神來。
這就是他們作為密探的命運,她連妓女都能做,如何做不得別人的妻子?
只要對家國有利,又有什麼不能做的。
青年觀察柳香蘭的神情,見其只是瞬間茫然,但隨即又堅定了起來,不由得又是讚嘆,又是心下微微嘆息。
一個貴女,若非命運不濟,又怎會走入這樣一條路。
不過他的憐憫亦只是一瞬間,隨即心腸又硬了起來,道:「想要靠近這蘇允可不容易。
他基本不出來,來汴京將近一年時間,只來過一次樊樓。
其餘時間要麼呆在太學裡面,要麼呆在章府蘇府。
我們得想辦法把他約出來,這樣才有辦法接近他。」
柳香蘭點頭道:「你肯定是有辦法約他出來,關鍵是在於約出來之後,該如何接近他。
想要成為他的妻子……不,一個花魁,是沒有辦法成為他的妻子的,只能成為一個……妾。」
說到這裡,柳香蘭神色有些痛苦,但只是一閃而逝。
「……即便是一個妾,也不能以花魁的身份過去,否則他很難跟長輩交代。
所以,首先我得先從良,你決定好了沒有,從良就是要放棄花魁身份了,我們為了這個花魁身份付出東西可不少。」
青年點頭道:「那就從良!你從良了,加上還是完璧之身……
嗯,不能先從良,要因為他而從良,而且是那種捨棄一切為他而從良,如此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便敲定了方案,隨即兩人又再次查漏補缺,直到外面天色蒙蒙亮,才算是最終確定方案。
青年伸了個懶腰,露出疲倦的笑容,道:「大約是天衣無縫了,一個絕色花魁,為了他捨棄花魁身份,放棄多年積攢下來的體己錢,放棄所有的東西,就為了跟他在一起。
嘿嘿,就算他再怎麼鐵石心腸,也不能拒絕這麼一個女子,而且咱們所求也不多,僅僅是要一個妾侍的身份,不由得他不上當,哈哈。」
柳香蘭點點頭道:「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青年灑脫一笑,道:「這個對我來說,易如反掌。」
柳香蘭點點頭,自己這個搭檔看似不靠譜,但實則亦是個天才人物。
出身遼國權貴世家,在宋國潛伏將近十年,不僅沒有暴露身份,還操控了許多大宋官員,連大宋宮裡的事情,都能夠輕鬆得知,可見其能力。
而運作一個年輕人跟自己見面,想來亦是輕而易舉,就算他是大宋朝最出色的年輕人亦是如此。
蘇允並不知道黑暗之中一張大網已經朝他兜來,他的生活十分忙碌。
蘇允沒有實現他請文煌華等人連吃三天的諾言,因為中秋節第二天,太學就結束休假,開始上課了。
蘇允白天在太學上課,晚上要麼去蘇府,要麼去章府,由蘇轍與章惇輪流上課。
蘇轍與章惇已經給他準備了大量的題目。
因為科舉是熙寧年間改革,到現在只有五六年時間,三年一次科舉,因此禮部試殿試的題型不多。
但沒有關係,蘇轍與章惇利用關係,從州縣收集這幾年的題型。
因為宋朝解試都是州縣自主出題的,因此有大量的題型可以收集。
但也有所選擇,偏遠州縣的不要,因為他們教學水平低,出的題目相對也簡單,指導作用並不大。
所以蘇轍與章惇收集的以江浙、福建、河南等這些科舉重鎮的題型為主。
即便如此,收集了起來,也足足有數百份題型。而這數百份題型,蘇轍與章惇要求蘇允在這半年內盡數做完。
當然,實際上並不可能全然做完,但裡面是存在著不少重複的題型的,所以真正篩選下來,也就上百份題。
即便是如此,也不可能在半年內做完。
按照正常科舉,一份題型的完成時間是三天,上百份題型,至少也要一年的時間才可能完成。
所以要完全做完是不可能的,但蘇轍與章惇也幫他規劃好了。
前期肯定是要進行高強度做題,中間則是以破題大意即可,到了快要考的前一個月,則是要按照科舉的強度來做題了。
所以,一百份題目,也就剛剛好而已。
蘇允剛開始還堅持去上課,但他很快就放棄了。
因為太累了。
然而就算是白天做題,晚上蘇轍與章惇修改講課,蘇允依然累得半死。
沒辦法,一份題本是分作三天來做的,他一天就得做完。
然後做完晚上還得修改,這種強度之高,也就只有高三那年堪堪相比了。
不過蘇轍與章惇也說得很清楚,別人基本上都是童子功,從八九歲開始就開始學。
然後十幾歲開始參與科舉,一路磨練到二三十歲,至少也是十幾年的功力。
而蘇允之前花了半年時間,這會兒又只有半年時間,別人十幾年功夫,你只花一年的功夫,就想跟那些十幾年寒窗的人相比?
是不是太不把天下人看在眼裡了?
而且,就算是如此強度,也就才有三分可能上榜,至於其餘七分,只能交給天意了。
蘇允這般忙碌,卻是讓柳蘭香苦苦等候了好幾天。
「今天還接觸不到?」柳蘭香問道。
青年苦笑了一聲道:「前天我讓太學的一個學生去請蘇允過來樊樓,人家當場就給拒了,說是已經開始在準備春闈了。」
柳蘭香頓時有些無語,道:「秋闈結束才幾天啊,他這麼快就開始準備了?」
青年安慰道:「沒事,馬上就放榜了,他考中貢士,總得應酬應酬吧,到時候他總得來樊樓,我會密切關注著的,你只需要準備好你這邊的事情就好了。」
柳蘭香點點頭。
八月二十三,這一日便是開封府放榜的日子,這一日,整個汴京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金水橋外北巷口,這裡是外城最接近郊區的所在。
這裡比城內要破敗許多,但卻是寬敞了許多,有一些獨立的小院子,院子後甚至還有菜園子可以種菜。
一處小院之中,院中一棵柿子樹,柿子還是小,而且都是青色。
樹下放著躺椅,一個身穿農家女衣衫的女子癱在椅子上,晨光穿過樹葉灑落在她的臉上,那是一張連粗陋的農家女服飾都難以遮掩的麗色。
「姐姐!姐姐!我們今日去看放榜吧!」
人還沒有到,但聲音卻是已經從院外傳進來。
元寶兒躍過門檻,跳進院子中。
張清荷伸了一個懶腰,曼妙無比的身材展現無遺,慵懶著道:「有什麼好看的,之前鄂州解試放榜的時候咱們不是看過麼,有什麼值得驚奇的?」
元寶兒立即道:「那可不一樣!鄂州的那些讀書人要麼又老又丑,要麼就是土不拉幾的鄉下書生,就沒有幾個長得又好看,才華又橫溢的青年才俊,看著忒沒意思。
但這開封府試可就不同了,這裡是汴京,青年才俊如同過江之鯽,有不少都是出自世家大族,好看的,才華橫溢的,那都是數不勝數!
而且啊,這邊可是有榜下捉婿的傳統,嘿嘿,這個可有意思了!
哦,我剛剛跟那邊的李嬸聊天,她說前些天城裡就發生了一個非常有趣的事情,就是那蘇郎。
從貢院一出來,被那些提前去踩場的捉婿人給盯上了,那些捉婿人衝擊貢院,就為了抓住蘇郎!
嚇得蘇郎爬牆跑掉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都能夠想像到那傢伙狼狽的模樣!
姐姐,咱們今天去看,要是能夠看到那蘇郎被捉婿人攆著跑,那可太有意思了,姐姐,咱們去吧,去吧。」
張清荷支起半個身子,好奇道:「你說的是蘇允麼,都還沒有放榜,別人捉他做什麼,他一定能中貢士麼?」
元寶兒笑道:「就他那張臉,就算是沒有考上,人家也願意把女兒嫁給他好不好。」
張清荷想起蘇允那張俊秀無比的臉,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道:「那倒也是。」
說完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