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詩會可以結束啦!

  第143章 詩會可以結束啦!

  柳香蘭一曲罷,輕輕吁了一口氣,看觀眾的反應,今天的亮相應該是成功了。

  雖然樊樓對外宣布她是樊樓的新頭牌,但樊樓內部猶然有許多人不服氣。

  比起九江樓,樊樓的競爭可是大多了,她能夠讓樊樓內部推她出來當頭牌,某些人是在背後推動了一下的,但能夠真正成為頭牌,卻是須得客人的共同認可的。

  這可不是說樊樓說是就是,也不是說她長得最好看,就是能夠理所當然能夠當上頭牌的。

  長相這種東西,到了一定級別之後,更多的是美的風格不同、氣質不同而已,再想要分出高低是很難的,主要還是看客人自己的口味了。

  有的人喜歡艷麗,有的人喜歡冰山,有的人喜歡鄰家,有的人喜歡雍容,沒有高下之分,只有各種口味不同了。

  但是技藝上是做不了假的,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她擁有不輸於樊樓任何一個花魁的容貌,再有一個能夠折服客人的技藝,那她這腳跟算是站穩了。

  今日的客人的反應她看在了眼裡,今日……穩了!

  但是……還不夠!

  一個花魁的好看、樂技好,不過是基本門檻而已,一個真正的花魁,得有故事!

  她是背著任務來的,如果僅僅只是一個普通花魁,那麼她的任務想要完成,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日。

  至少得是陪著柳永走到最後的趙香香、陳師師那樣級別的故事,才算有那麼些許可能完成她的任務。

  柳蘭香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齒。

  可惜在九江樓的時候沒有抓住機會,若是如同張清荷一般抓住機會,那自己至少也可以在汴京聞名遐邇了!

  不過現在也不晚,汴京城的青年才俊不知道多少,總不至於找不出一個能夠勝過江右蘇郎的人來。

  今晚的情況她是相當了解的,今晚來的人中,有不少是太學的學生,太學是汴京青年才俊的集中地。

  根據情報,這兩年太學之中才華最為出眾者有幾個,一個余深、一個何昌盛,一個曾紆,一個夏永安,有好事者稱之為太學四子。

  而今晚這太學四子除了一個算是聚齊了。

  這也是為什麼她背後的人物安排她今晚正式露面的緣故——若是今晚有人作出一首能夠流傳出去的好詩詞,那她也能夠跟著出名,徹底坐穩這個花魁之位。

  之後再多加運營,再尋得更加出名的才子來傳傳緋聞,然後用在鄂州用過的手段,立起一個行善積德的名聲,那這故事性也算是說得過去了。

  想及至此,柳香蘭臉上有了些笑容,忽而二樓的樓梯有個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咚咚咚的,柳香蘭看向樓梯,一個年輕人手持一張紙張,快速下了樓梯,又朝高台上而來。

  樊樓的護院趕緊上去阻攔,卻被一聲呵斥,隨後那年輕人登上了高台,先是看了一下自己,隨後笑了笑,將一張紙張遞過來,道:「我們的詩詞寫好了,柳行首,你先行幫我們給大家念誦一番,若是可以,唱上一曲更好。」

  柳香蘭舒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是有人要來搗亂呢,原來是詩詞寫好了。

  柳香蘭接過紙張,輕輕福了福道:「謝過公子。」

  年輕人笑了笑,然後轉身噔噔蹬下了高台,又朝二樓而去。

  柳香蘭低頭看詞,忽而那年輕人在二樓大聲道:「今夜詩會已經可以結束了,今晚詩會魁首已經出現了!」

  這一聲頓時將樊樓的客人都炸了出來,所有人都出來看向文煌華,文煌華卻是夷然不懼,還十分自得。

  王殆跳起來罵道:「胡說八道!狂妄自大!我們的還沒有交過去呢,怎麼你們就成了魁首了!」

  文煌華得意笑道:「王不疑,王不疑,我看你不要叫王不疑,叫王常疑罷,你既然不信,那便聽完再說。」

  王殆哼了一聲,伸出腦袋朝柳香蘭大聲道:「柳行首!你趕緊幫我們讀一下,我倒是要看看文煌華他們能夠寫出什麼狗屁倒灶的玩意!」

  王殆的話讓低頭看詩詞的柳香蘭如夢初醒,抬起頭的時候,神色帶著驚喜,王殆看到了柳香蘭的神色,頓時心下覺得咯噔了一下。

  柳香蘭脆聲道:「諸位請稍等,這首青玉案實在是寫得好,光是讀不夠,我得唱出來!」

  柳香蘭隨即噔噔蹬跑去幕後樂班溝通配樂的事情,全然不顧姿態了,這對於一個花魁來說,已經是近乎失態了。

  這頓時引起了所有客人的好奇。

  是什麼樣的詞,能令一個花魁都如此失態?

  王殆見得如此,心下暗呼不妙,不由得看向文煌華那群人,無須刻意尋找,一抬眼便看見了人群之中那個最耀眼的年輕人。

  即便是眾人都坐得亂鬨鬨的,亦是有些杯盤狼藉,他亦是背著燈光,但是,他就坐在那裡,什麼都沒做,便已經顯得風華絕代。

  「直娘賊!倒是有老子三分姿色了!」王殆心裡罵了一聲,隨後心裡有些遲疑:文煌華的詩詞交得這麼快,他們這些人中,也就夏永安有幾分才華,亦有幾分急才,但水平也沒有高到哪裡去,不可能讓柳香蘭失態至此,那這詩詞肯定是出自這蘇允之手了。

  柳香蘭這種花魁都是在詩詞裡泡著長大的,一般好的詩詞,他們可能看都不看一眼。

  能讓她們驚喜的詩詞,已經是一流水準的了,能讓她們失態的詩詞,那豈不是絕妙好詞級別的?

  王殆看向何昌盛,見何昌盛亦是有些緊張。

  何昌盛似是在安慰王殆,又似乎在安慰自己,低聲道:「他寫得再好,也是急揮而就的粗糙作品,我們的元夕可是請了高手,還提前三月便開始打磨了,不可能輸過他的!」

  王殆心下頓時安穩了一下,但隨即又想道:詩詞這種玩意太依賴才情了,若能夠靠勤勉便能夠超越的話,這世間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夠勝過李杜了。

  可這千百年來,也就只有一個李白,一個杜甫。

  這蘇允,可是能夠寫出臨江仙那等傳世佳詞的牲口啊!

  曾紆等人雖然坐在靠裡面的角落裡,但對周邊的事情卻是無一遺漏,他們就是來吃瓜的,這話能落地,但瓜可不能落地,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旁邊一人低聲道:「我剛剛一直在看文煌華他們,這詩詞就是那個好看得不像樣的蘇允所寫,看那柳香蘭的樣子,他又寫出來一首了不得的東西出來了,嘖,你們說這上天也忒不公平了,怎麼給了他這麼好看的皮囊,還給了他這麼驚艷的才華?」

  曾紆嗤笑了一聲,道:「這都是用父母換的,聽說蘇允五六歲的時候父母就死了,若是你,你願意麼?」

  這人一聽,連連搖頭道:「那不願意,不願意!我老子雖然官不至宰執,但亦是朝堂大員,我從小錦衣玉食,你讓我去過苦日子,那可真是一天都過不了。」

  其餘人亦是搖頭。

  在場的基本都是官宦子弟,誰不是從小錦衣玉食過來的,讓他們去過幼失祜恃的生活,想一想便讓人不寒而慄。

  他們雖然生在富貴之家,但也不全是不知人間疾苦的膏粱子弟,他們對這個社會了解得很,底層人有多苦,他們哪有不知道的。

  此時有人問道:「謙之兄,換了你,你願意換麼?」

  曾紆笑著搖搖頭,道:「家父家母父慈母愛,讓我從小十分幸福,我怎麼會因為仰慕別人的皮囊與才華,而放棄自己的父母呢?」

  說到這裡,他不由得看了一下蘇允,心下有些恍惚:我若是有這般容貌,這般才華……哼。

  曾紆趕緊收束心神,強行掐斷這種不孝的想法。

  此時高台上忽而噔噔蹬的幾聲琵琶聲響,帷幕緩緩拉開。

  柳香蘭還是端坐高台之上,懷抱琵琶。

  噔噔蹬之後,忽而樂班的音樂如同疾風驟雨一般響了起來,一段熱鬧非凡的前奏,倒與今夜的汴京極為契合,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演奏的,竟然有煙花爆竹的聲音,夾雜著驚呼聲、歡笑聲。

  若是此時閉上眼睛,只是聽著這樂聲,可能會錯以為自己置身外面的街道花燈之中,夜空是不斷升騰而起的煙花,而到處都是爆竹爆炸的聲音。

  忽而,一道高亢的女聲忽而響起,即便是那嘈雜的樂聲都無法掩蓋她的聲音。

  曾紆無須凝神細聽,女聲便輕鬆將歌聲傳到耳邊,而且一字一詞都極為清晰明了。

  「東風……夜放,花千樹……」

  曾紆眼神頓時一亮。

  「……更吹落,星如雨。」

  曾紆情不自禁手按桌子站了起來。

  此時同桌的人一個個張著嘴巴,瞪大了眼睛,側著耳朵,專心聽著歌聲。

  該說不說,這柳香蘭的真正實力這會兒才算是展現出來了。

  她的琵琶技藝是很高,但與她的歌聲比起來,又顯得遜色矣。

  在嘈雜的樂聲之中,她不僅將一字一句清晰送達客人耳中,且歌中帶情,只是一句,便將人帶進一個五光十色、絢麗多彩的熱鬧的節日盛況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