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我低著頭吹著口哨的時候,有兩個女生走到了我跟前,其中一個說,現在的農民工真可憐,全身都打濕了,還無家可歸。
我知道那個女生在說我,雖然我毫不在意,但我還是抬頭看了一眼。
下一刻,我呆若木雞,因為我看見了一張朝思暮想十分熟悉的面孔!
林婉!
我並沒有喊出來,我只是呆呆地看著她。她卻萬分震驚地望著我,她的眼神好像有些慌張。
一年不見,她比以前更加漂亮,也許高中時的她衣著保守,現在的她,身上的衣服明顯更上檔次。
我曾經設想過,我和林婉要是還能見面,那會是怎樣一種場景。
我無論如何也沒有猜出來,我竟然以最為落魄的方式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旁邊那個女生居然又說了句,有好多年輕的農民工都像我這樣髒,但我們這種農民工其實是為這個城市做出了貢獻的。
所以,她給了我一塊錢,對我的境遇表示尊重。
我和林婉就這樣四目相對了片刻,她就被那個女生拉走了。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我心裡很激動,我終於見到她了。
卿卿姐在半個小時後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她看見我時,非常心痛,說她從來沒有見我如此狼狽和落魄過,這哪裡像青瑤酒吧的老闆?完全就是一個剛從田裡爬出來的農民伯伯。
我有那麼老嗎?
卿卿姐問我,是不是一直坐在這裡等她?
我看著林婉早就消失了的那個方向,點了點頭,是的,我好像一直在等她。
卿卿姐又說,像我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如此不會照顧自己?身上的衣服濕了應該馬上脫下來,然後躲到酒吧裡面的休息室去,那樣會暖和一點。
我真的沒有覺得冷,相反,我心裡還熱烘烘的、亂糟糟的。
我洗了個澡,換好衣服,馬上給石建忠打了個電話,我興奮地叫他到青瑤酒吧來喝酒。
石建忠說我掙錢不容易,還是換個地方喝茶吧。
我說不行,今天我高興,必須喝酒,只有酒才能代表我現在的心情。
石建忠詫異地問我,遇到什麼好事了?
我說,我下午看見林婉了。
石建忠笑我,看見林婉就請他到酒吧喝酒,這個成本是不是太高了?
我說不高,你來不來?不來?不行,必須來!
石建忠到酒吧的時候,見我在桌上放了一大堆酒,不禁連連搖頭,說我何必借酒澆愁呢?如果我真的喜歡林婉,他可以找理由讓我們聚一聚。
我見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有些躲閃,就知道他這樣說,好像只是為了安慰我。這讓我漸漸地冷靜下來,我慢慢地又回憶了一遍今天下午林婉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複雜?
我對石建忠說,不用安排我和林婉單獨聚。
石建忠伸手在桌上敲了敲,說我想到哪裡去了?林婉怎麼可能和我單獨聚,要聚也是找個開同學會的理由,大家一起聚!
我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說,那劉昊豈不是也要過來?
石建忠點點頭,說,在江雨城,高中同學只有我們四個,他當然要來,而且,名義上說是我們四個人聚,實際上他和我可能都是給劉昊當電燈泡的。還有,到時我得有心理承受能力,畢竟看著自己喜歡的女子和別的男生秀恩愛,多少有點痛苦。
我說我現在就有點痛苦,還是別聚了。
石建忠讚許地看了我一眼,說我成熟了,越來越有自知之明。
我說以前在高中,我不只有自知之明,我還有自卑。
沒想到過了兩天,石建忠突然對我說,他和劉昊聯繫了,他們一致同意我們四人開一次同學會,問我去不去?
我想也沒想,說要去,就算看林婉和劉昊秀恩愛,我也要看仔細一點。
石建忠提醒我說,明天是周末,中午就在江華大學外面的美食一條街,知味餐廳。他又說,這次不用我破費,劉昊說他請客。
我問,為什麼要他請客?
石建忠說我是不是傻呀?想想,仔細想想,哪有自帶伙食當燈泡的?如果自帶美女,他倒是歡迎我為了表現自己而主動買單!
掛了電話,我縮在沙發上,心情有些複雜。
林月擠過來,撒嬌說她一個人在家好無聊,明天能不能帶她去?
我怔了下,說我開同學會,你去做什麼?
林月說,程欣開同學會,她還跟著去過呢!這有什麼,她馬上給了我一個主意,叫我說她是我妹妹就行了!她真的很想去湊熱鬧。
我還是想拒絕她。
去之前,我有點自卑,我努力給自己信心,雖然他們都是大學生,但我好歹也是個老闆,除了文化層次和他們有差距外,其它我好像並不比他們差多少。
當然,我的目的得簡單一點,畢竟林婉當時為了脫困,才假裝答應嫁給我,並不是真的要和我做夫妻!更重要的是,我們被種上了桃花蠱,而她為了解蠱,可能還希望我早點死呢。所以,我不僅不能對她再有幻想,我還得提防她。
幸好她不是學醫的,否則,我跟她離得越近,只怕離鬼門關也越近。我忽然又想到了沐玲,她已經快一個月沒和我聯繫我,這和以前的她判若兩人。
我在她心中,一直是個很有利用價值的男生,難道現在,我突然就不值得她利用了?
第二天,我沒有帶林月去,她有點不高興,還假裝生氣地威脅我走著瞧。我心想,瞧你個頭啊,丫頭騙子居然也敢威脅我!
我換了一身紫色的休閒西裝,還專門去洗了個頭。卿卿姐又把我的車開走了,我只好坐計程車過去,雖然我可以開洛伊兒的瑪沙拉蒂,但我沒有,我不想給他們留下一個裝的壞印象。
我走進知味餐廳的時候,劉昊和石建忠已經先到了。
石建忠很老實地坐在椅子上,劉昊身板挺直,髮型獨特,應該是專門吹過的,而他的衣服似乎也是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牌子貨。
劉昊剛看見我的時候,好像沒有認出來,石建忠先喊了我一聲,他才沖我揮手打招呼。
以前讀高中時,他是班上的有錢人,頭髮總是洗得一塵不染,衣服更是搭配得很得體。因此,他給我的感覺,變化是最少的,而我當時人窮衣破,信心不足,縮在教室裡面就像他們的綠葉一樣毫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