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這一聲叫喚,卻讓一旁的侍衛太監的心,都快涼透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sto55.COM】
什麼叫不是他?
難道九皇子真的對世子殿下做了什麼?
一時間發現自己似乎捲入了驚天的皇家陰謀中的眾人,又悔又怕,完全不敢想像這之後會有怎樣的血雨腥風。
畢竟現在躺在這裡的,是郢王爺的獨苗。
奉昭殿內,太子和端王分坐兩側,還各持己見,就見皇上貼身近侍彭福海一路小跑進來。
皇帝本來心情就不好,見他居然在朝臣議事時闖了進來,更加不悅。
可彭福海撲通一跪:「皇上,世子殿下落水了。」
永隆帝臉色一變,立即說:「怎麼回事?」
雖說京城裡有不少世子,可在宮裡說起世子殿下,那就只有一位。
那就是謝珣。
彭福海趕緊說道:「方才有人來稟告,說世子在御花園不慎落水,現在已經派人去請了太醫院的院判大人,世子正被送到旁邊的養心殿。」
永隆帝也顧不得朝政之事,匆匆說了句今日就散了吧,直接起身離去。
朝臣們自然不能跟隨,可太子和端王兩人想了想,還是紛紛起身,跟著皇帝離去。畢竟謝珣乃是他們的堂弟,他落水了,也該去看看。
一行人剛到了養心殿,就聽裡面狂怒的聲音。
「怎麼可能就沒氣,不可能,你們這群庸醫,趕緊給我治。他才掉下去那麼一會兒功夫,怎麼可能就沒氣了。」
太子和端王都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這是九皇子謝時閔的聲音。
永隆帝抬腳邁進殿閣內,一張臉陰鬱的險些能滴出水。
待他們進去後,就看見謝珣被安置在暖閣內的暖炕上,身上濕透的外衣已經被脫下,只有裡頭雪白的中衣穿在身上。
本就黑至鴉青的頭髮,此刻被水浸染了,顯得更加濃黑如墨。
只是他髮絲間不停的向下滴著水珠,落在他的臉頰上,本就白皙的膚色此刻泛著脆弱的蒼白,清俊的眉眼在水珠下,如暈染開的水墨畫。
只可惜,這幅水墨畫此時太過安靜。
一動不動,恍如真的沒了知覺。
謝時閔轉頭看見永隆帝進來的時候,整個人腿肚發軟,險些要跪在地上。
可永隆帝卻沒看他,走到暖炕旁,問正在把脈的太醫:「程嬰如何了?」
程嬰,便是謝珣的表字。
只是去年加冠禮上,他鬧出出家一事之後,這個表字倒是極少人知道。
太醫心中雖有定論,可剛才九皇子跟瘋了一樣,讓他重新把脈。
此刻皇上來了,他更不敢說了。
「到底怎麼樣了,你這個太醫院院判,難道連這個都診治不了?」永隆帝不悅斥責道。
太醫直接撲通跪在地上:「皇上恕罪,不是奴才不願診治。而是…是世子殿下已經沒了脈搏。」
沒了脈搏?
饒是永隆帝執掌帝朝二十餘載,見慣了生死,甚至在他的帝王之怒下,也曾血流成河。
此時的他還是愣了好半晌。
直到他望著太醫怒道:「世子不過是落水,宣太醫院所有當值太醫。若是世子真的有個好歹,朕就摘了你們的腦袋給世子陪葬。」
皇帝的聲音越說越低,低到最後,有種讓人背後發涼的陰冷。
此刻殿內眾人,心思各異。
九皇子頹然的站在一旁,甚至沒看見三皇子一直給他使眼色。
至於太子,這會兒倒是上前勸道:「父皇息怒,程嬰一向吉人自有天相,不會輕易有事的。」
很快太醫院當值的太醫,全都趕到。
偌大的殿閣倒也被人圍的是水泄不通,還是彭福海見皇帝一直站在一旁,輕聲勸說:「皇上,不如您先到外頭坐著等吧。諸位太醫在,必能妙手回春讓世子安然無恙的。」
太子也開口說:「父皇,這麼多人圍在殿內,難免有些悶砸。不如兒子陪您到外面坐會。」
本來皇帝沒打算動,突然他轉頭看向一旁的九皇子。
「老九,你跟朕出來。」
這一話猶如一記重錘,砸在九皇子的心頭。
可皇帝率先走出去,他這才哭喪著抬起頭望向三皇子謝昱瑾:「三哥,救我。」
謝昱瑾還不知什麼情況,只得讓他先出去。
待到了外殿,皇帝坐在上首椅子上,沉著聲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程嬰好端端怎麼會落水?還有御花園的太監和侍衛,竟都是死人嗎?」
很快今日御花園內負責守衛之責的侍衛長,被傳了進來。
侍衛長跪在地上,埋首不敢抬頭,只得說道:「微臣率隊巡邏,聽到落水聲,立即前往才發現是世子殿下不慎掉入水中。」
「當時何人在場?」永隆帝問道。
侍衛長本就跪得極低,此刻恨不得匍匐在地,許久,他顫著聲音說:「九皇子和他的近侍,當時在旁。」
謝時閔聽到這句話,知道自己躲不過,立即跪下。
他帶著哭腔喊道:「父皇,兒臣冤枉啊。」
可他這麼一喊,太子和端王都不由皺起眉頭,這個老九這是不打自招呀?
永隆帝顯然也被他氣笑了,他盯著九皇子問道:「你冤在哪裡?是誰說了是你把程嬰推下水的嗎?」
謝時閔傻愣在當場。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永隆帝望著他,神色不虞。
謝時閔垂眸,卻在片刻後,咬牙道:「兒子也不知道,兒子到時就看見三哥落水,想來三哥是在湖邊一時不慎失足落水的。」
反正當時周圍沒人,謝時閔準備來個死不認帳。
永隆帝倒是笑了,他說:「你這話若是你皇叔聽到,你覺得他會信嗎?」
「太后到。」
突然,殿外響起一個尖細的聲音。
眾人紛紛抬起頭,看向門口,很快就見一身棗紅色常服的太后,在宮人的攙扶下,緩緩進了大殿。
「母后,您怎麼來了?」連坐在椅子上的皇帝,都起身迎接。
太后心急道:「程嬰呢,他人呢。」
永隆帝可不敢跟太后說實話,只得安慰道:「太醫正在內殿給程嬰診治,並無大礙,母后別太過擔心。」
太后卻不顧他的勸說,執意要進內殿。
等太后走上前,看著躺在床榻上的人,只見他臉色發白,胸口竟是連一絲起伏都無。
「程嬰他……」太后身體忍不住晃了晃,竟是要軟倒下去。
幸虧身側有宮女,及時將她扶住。
若說這些孫輩中,她最寵愛的就是謝珣。
打小他就生得聰慧機敏,小小年紀又極懂事,再加上他是郢王的獨子,太后就偏疼了些。直到後來年幼的謝珣在宮中遭了事兒,太后對他好的更是無以復加。
哪怕是太子,竟還要排在後面。
永隆帝見狀立即吩咐宮女,將太后扶走。
可太后竟執拗至極,「哀家要在這裡守著程嬰,今日是我召他入宮。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與他父王交代。」
永隆帝見狀,轉臉對太醫道:「你們還跪著幹什麼,還不趕緊給世子施針。」
太醫一聽,皇上這是要死馬當成活馬醫呀。
於是眾人不敢再辯解,趕緊拿出看家的本事,開始診治。
誰知一刻鐘後,突然有枚銀針竟晃了晃。
幾個太醫本就死死盯著這裡,自然沒放過這個微動,要知道他們這些人的身家性命,如今可都系在世子爺的身上呢。
直到有個太醫,驚喜喊道:「有,有脈搏了。」
其他人一聽這話還有些不敢相信,可待上前細細把脈,那脈象雖極弱極弱,卻跟方才的一潭死水完全不一樣。
生機竟從謝珣的身上,再次出現。
這一聲喊,將太后和皇帝眾人再次引來。
終於待太醫再施銀針後,謝珣的眼睫開始動了,那樣眉眼如畫的臉龐,從一波死水中慢慢活了過來。
直至他慢慢睜開眼睛。
「程嬰。」太后驚喜喊了聲。
謝珣眼神在太后臉上定格後,數秒後,他竟是掙扎要起身,「孫兒見過皇祖母。」
「你這孩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給我見禮。」太后見他這般,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趕緊親手把他扶著躺下。
待太醫再檢查過來,竟是神奇的發現,世子殿下無礙了。
就好像剛才斷氣和沒脈搏的,都不是他。
雖然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可是他們倒是挺一致的保持了沉默。畢竟能把一個『死人』醫活也是太醫院的本事。
於是一幫人說了幫沒用的廢話,皇帝就讓他們趕緊去開藥。
太后坐在榻邊,手掌覆在謝珣的手背上,柔聲問道:「你跟皇祖母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珣視線忍不住上移,直到落在了人群之後的九皇子身上。
而後他收回視線,眼帘微垂,那長而濃密的眼睫一直輕顫著,最後他像是下定決心般,淡淡道:「是孫兒一時不慎,與九皇子無關。」
太后是何等人,如何能看不出他言語中的隱忍。
她立即轉頭道:「方才我過來,瞧見外頭正在審問那些太監、侍衛,可是審問出結果了?」
沒一會兒,有人把九皇子的近侍帶了進來。
這近侍也被嚇得不輕,跪在地上,身子瑟瑟發抖,三皇子謝昱瑾立即發難道:「你這奴才,還不趕緊把當時的情況如實說清楚。」
近侍一聽這話,磕頭道:「今日我家殿下本帶著奴才在琥珀池等三皇子,誰知世子爺經過,還沒說幾句話,居然就出言羞辱殿下。定是…是世子爺怕此事敗落,才故意落水陷害我家殿下。」
謝時閔聽到自己近侍的話,恨不得當場賞了。
避重就輕,倒打一耙,說的好!!!
可他眼底的得意還未散去,就聽太后道:「我剛才在門口聽著老九自個說,他到時程嬰已經掉下去了,怎麼這狗奴才又說是程嬰辱罵了老九,故意落水陷害?」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太后在後宮幾十載,什麼計謀勾當沒見過,會被一個小太監蒙蔽了眼睛。
永隆帝一聽,當即怒道:「你平時行事張狂輕佻,如今竟敢當著我的面,謊話連篇。」
謝時閔趕緊跪地。
皇帝雖是他的親爹,可也是君上。
跟皇上撒謊,往重了說,那就是欺君之罪。
「父皇,兒子再膽大,也不敢隱瞞父皇片刻。況且三哥常年不在宮中,兒子與他無冤無仇,為何要推他落水。」
太后卻仿佛打定主意要給謝珣主持公道,她轉頭問道:「程嬰,你儘管說,今日有皇祖母在此,斷不會讓你受了任何委屈。」
謝珣垂著眼眸,許久,他低聲道:「皇祖母,今日之事真的是意外,您別再追究了。」
太后突然都心疼的難受。
多好的孩子呀。
他心底記掛著跟別人的血脈之親,可看看九皇子那狗奴才說的話。
謝時閔也沒想到謝珣居然會給他求情,此刻抬頭看向謝珣的表情,都透著感激。
直到謝珣眼尾輕抬,眸光偏過來,再次落在地上的謝時閔,輕聲說:「我們確實只說了幾句話,聊了幾句我師兄的事情而已。」
謝時閔:「……」
「你師兄?釋然法師?」太后疑惑。
謝珣當年拜護國寺主持道遠法師為師,是太后首肯的。而道遠法師坐下,還有位真正的僧人弟子,便是釋然法師。
待她看向謝時閔時,見他竟一臉憤恨的望向謝珣。
太后也不問他,直接問旁邊跪著的近侍:「你來說。」
原來上月,九皇子出宮縱馬,踩壞了農田。釋然法師正好經過,便攔下他的馬,讓他賠償。可九皇子不僅沒下馬,竟還直接縱馬踩傷了釋然。
太后禮佛幾十年,此刻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氣惱,指著謝時閔的手指都在顫抖。
「你竟惡毒至此,連出家人都敢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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