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無關緊要的外人
獨孤不求訕訕地往外退:「那什麼,你們瞧,我也不是你們家的人,現下也好得差不多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既然你們有了安全的落腳之處,我也就不給你們添麻煩啦,這就告辭啦。」
「你這什麼態度?有你這樣待客的嗎?」
楊氏立刻瞪了杜清檀一眼,極力挽留獨孤不求。
「什麼叫添麻煩?你救了我們全家的命!看你這臉色白得嚇人,趕緊往屋裡躺著去!這就去給你請大夫。」
獨孤不求張著長長的手腳,不自在地道:「謝過大伯母的好意。真不方便。之前有王家跟著還好說,現下……」
現下就只他和杜家一門孤兒寡婦在一起,就顯得有點瓜田李下之說了。
楊氏堅定地道:「我問心無愧,不懼流言。如今這種情況,人人自顧不暇,我卻要為了名聲趕恩人出門,還叫人嗎?就這麼定了。」
言罷給家裡人各自分派了任務,就連團團也得了整理書籍的任務,誰也不閒著。
杜清檀的任務是照顧獨孤不求。
獨孤不求舒舒服服地躺著,說著抱歉的話:「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杜清檀勾唇冷笑,利索地將他的袖子捲起,手臂拉了懸在一隻空盆上頭。
「你要做什麼啊?幫我清洗傷口嗎?」
獨孤不求話音未落,就見杜清檀拎著一隻酒壺,直接將裡頭的燒酒淋了上去。
「啊……哎呀……疼……救命啊……殺人啦……」
他悽慘地叫了起來,手卻沒有移動半分,就那麼堅強地往杵著,接受來自燒酒的刀割問候。
采藍在一旁忙活著,忍不住對著他翻了幾個大白眼。
「獨孤公子啊,知道您疼,但您能不能別叫得這麼奇怪?」
悠揚婉轉的,聽著很痛苦,卻又很快活似的,奇奇怪怪。
獨孤不求白皙的臉上浮起一層紅暈,偷偷看向杜清檀。
卻見杜清檀還是那副雷打不動的鎮定模樣,手極穩地替他清理著傷口,睫毛都沒顫一下,更未曾多看他一眼。
他一下子泄了氣,說道:「杜五娘,你真是鐵石心腸。」
杜清檀莫名其妙,她都沒嫌棄他吵人,怎麼反被嫌棄上了。
「你有病吧?」她拎起酒壺又是一澆。
獨孤不求痛得跳起來,死死咬著牙,惡狠狠地瞪著她,倒是一聲不吭了。
清理乾淨傷口,撒上金瘡藥,杜清檀拍拍手站起來:「這幾天傷口別碰水。」
言罷,她毫不留戀地轉身走了。
獨孤不求看著屋頂生悶氣,他就是有病唄,而且還病得不輕。
啊,不是,這房子怎麼來的?
他大聲喊起來:「杜五娘!你回來,我有事問你!」
杜清檀早就打定主意不和人多談這件事,她聽見了,也知道他要問什麼,因此不過扔下一句:「租賃來的,一個月五千錢!」
五千錢,在這地兒租這麼個屋子,在平常時期也算便宜的,何況在此特殊時刻。
獨孤不求時常在平康坊混,對這一帶的情況門兒清,再想想今天跟去幫忙的兩個郡王府侍衛,心裡便有了數。
卻也不多說,只管蒙頭大睡。
身體好起來才能做事,有事做才能改變現狀,否則只會招人厭!
當天夜裡,杜家人吃上了這幾天以來的第一頓熱飯,有湯有水,乾乾淨淨,像模像樣的熱飯。
小孩子的憂傷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團團很快就忘了亡父的事,興奮地在新家跑來跑去,這裡摸摸,那裡看看,激動得不得了。
楊氏閒下來,終於可以細問房子的事。
杜清檀道:「是武八娘的房子,一個月租金五千錢,可以買,但就貴了,少不下250金。」
其實也還好,以她現在的收入,不吃不喝乾上好幾年吧。
只是這活兒也不是固定的,幹完這個月,下個月就不知道在哪裡。
「租金太貴了。」楊氏憂愁得不行,憋了許久,道:「那就別買了,暫時住著,等天氣好了,還把咱們永寧坊的房子修起來搬回去。」
獨孤不求突然道:「永寧坊怎麼也比不上這邊,還是買下來。錢不夠的話,我這裡有。」
杜清檀沒吱聲。
不是錢不夠,而是折騰這麼一回,直接沒了。
一樣都是欠債要還,不如只欠武八娘,如此還能少一個債主。
楊氏卻是高興起來:「要不這樣,正之把這房子買了,我們租了住,肥水不流外人田!也免得你的錢三下兩下就花光了!」
啥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分明就是外人啊!
再說,人家獨孤不求又沒欠她們家的,憑啥要幫著把房買了租給她們住?
杜清檀不贊同地道:「大伯母說這話欠缺考慮。一則,這是我看好的房子,怎麼就要獨孤買了?
二則,這房貴,人家獨孤願不願買是一回事,買了若要自住不願意租,也是該當。您不能替人做主。
三則,武八娘是看在我替壯實郎治病的份上,才願意租賣給我。萬一她不樂意賣給獨孤,這不是惹人嫌麼?」
楊氏被她說得臉熱:「是我考慮不周,正之別放在心上啊。」
到底心裡裝了事,便悶悶地去睡了。
杜清檀就和獨孤不求道:「你這人真是,早前愛錢不要命,這會兒隨隨便便就要把錢拿出來。
到底還是人年輕,熱血上頭就愛意氣用事,講義氣。
好不容易掙來的,自己留著應急花用,為了無關緊要的外人傾家蕩產不值得。
你也不用急著搬出去,先把傷養好,災情也就退得差不多了,到時要去哪裡我不攔。」
說完這一席話,她秀氣地掩著口打個呵欠,昏昏欲睡:「我得去歇著了,明日一早必須去上工啦。」
獨孤不求一時之間竟然無話可說。
對方是個女郎,年紀比他小,卻老氣橫秋地這麼教訓他。
關鍵字字在理,讓人無法辯駁。
確確實實,他們彼此毫無關係。
早前她孱弱不堪,需要他援手。
如今她已大不同從前,反倒是自己被傷病所困,好不容易掙來的機會或許會丟掉。
獨孤不求在屋檐下坐到二更時分,悄無聲息地開了門,向著東曲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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