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聽見他怎麼說了嗎?」
杜清檀以為自己聽錯了。Google搜索
「您剛才是睡著了吧?」采藍把元鶴的話重複了一遍。
「平安,是這樣的嗎?」杜清檀不死心。
平安沉著地點頭:「一個字沒錯。」
杜清檀沉默不語。
居然已經手眼通天到了這程度。
既可以半夜三更綁了惡徒,扔到京兆府門前。
還可以很容易地讓郡王府鬆口,讓她過得更輕鬆。
「五娘,您在想什麼呢?」
采藍見杜清檀站在那發呆,少不得推一推她,提醒她趕緊進門。
杜清檀嘆道:「我在想,人太累的時候,總是比較軟弱,更想走捷徑啊。」
采藍完全聽不懂:「您說什麼呀?」
杜清檀微笑搖頭,走進家門。
楊氏坐在院子裡做針線活兒,見她滿身是汗,便拿著蒲扇迎上去。
一邊給她搧涼風,一邊叨叨。
「就知道你會這樣,熱水已經燒好了,快去洗洗,出來吃飯!」
「你說你,嫁了人就能更輕鬆,非得受這個罪,怎麼就想不通呢?」
杜清檀心裡想著事,反常地沒頂嘴,直接搶過蒲扇,給自個兒搧著風走了。
楊氏看出她不對勁,忙問采藍:「怎麼回事?」
采藍思來想去,也只和遇到元二郎有關係,便小聲地將經過說了。
楊氏一下子激動起來:「呀!」
采藍激動地眨著眼睛,等她接著往下說。
不想楊氏只叫了這麼一聲,就沒聲兒了,只在那站著,老謀深算地勾著唇角陰笑。
采藍等了會兒沒動靜,只好不過癮地去服侍杜清檀沐浴。
飯桌上,楊氏反常地沒叨叨,讓全家吃了一頓清淨飯。
杜清檀吃飽了就昏昏欲睡,卻還強撐著在院子裡納涼等人。
今日平安送飯過去,說是又沒遇到獨孤不求,還是上次那傢伙在。
她也不確定獨孤不求是否去了洛陽,總歸等等就知道了。
不想楊氏挪了個竹凳子坐到她身邊,於婆又擺上一盤井水湃過的李子。
明顯就是要長談的架勢。
杜清檀立刻捂著嘴打呵欠:「啊,好睏,我得睡了。」
楊氏一把摁住她:「你聽我說,我今日去找獨孤了。」
杜清檀不動聲色:「然後呢。」
楊氏把阿史那宏的話一一道來,說著說著流下了眼淚。
「他怎麼是這樣的人呢?他沒有告訴你,他到底在做什麼營生是吧?」
「每次出現就渾身是傷,要死不活的,那些錢是從哪裡來的?
不是賭博來的,也是來路不明!他給咱們說,他是被家裡趕出來的,都是騙人的!」
「反正我堅決不允許你跟他在一起!不然只怕沒有安寧日子過。」
楊氏發了狠話。
「你若是不聽,我就和你斗到底!別以為我是嚇唬你的,我是真的。」
「知道了。」杜清檀安撫地拍拍楊氏的背脊。
那確實,她對獨孤不求知道得太少了。
想辯爭幾句都沒理由,說出來就得翻天。
楊氏見杜清檀波瀾不驚的樣子,就又換了策略。
「你若不信我的話,那就換個法子,另外使人去洛陽打聽他的來歷,如何?」
「不必了。」杜清檀起身:「我有分寸。」
楊氏也不迫她,搖著扇子想了又想,叫於婆過來。
「你去隔壁,和老太公說……」
杜清檀這一夜睡得很不安穩。
一會兒夢見獨孤不求渾身是血,朝她喊:「小杜救命。」
一會兒夢見元鶴朝她笑得溫柔:「只要你想,在長安城裡頭可以橫著走。」
她突然就嚇醒了。
打開窗戶一看,黑沉沉,冷清清的。
她睡不著,便又披了衣服去院子裡坐著。
沒人扔東西過來砸她。
獨孤不求從始至終沒出現。
她確定他是去洛陽了。
清早,她去元家備膳,在門口又遇到了元鶴。
元鶴今天穿的是一件魏紫色的暗紋紗袍,極襯他的膚色,瞧著很是清貴儒雅。
這樣鮮艷的顏色,杜清檀沒法看不到。
她就多看了一眼,然後發現,其實元鶴也還是長得不錯的。
元鶴立刻注意到了,當即微笑著道:「是不是覺著我這樣打扮很奇怪?」
杜清檀肯定要讚美:「沒有啊,挺好的,很襯您的膚色。」
元鶴就不好意思地道:「我總覺著自己太老了。」
「還好吧,正當壯年。」杜清檀實事求是。
元鶴又道:「你放心,安平郡王府不會再打你的主意了。」
「昂?」杜清檀又被這突如其來的話給噎著了。
「就是之前武八娘和你說的,讓你進宮那事,以後再不會有了。」
元鶴說完這句話,又走了。
杜清檀站在那裡風中凌亂許久,才把這句話消化完。
她很確定一件事。
元鶴在用權勢誘惑她。
趁獨孤不求不在的時候,他早早晚晚地誘惑她。
可真是撥動人心的高手哇。
而她,只是個被生活逼迫的辛苦的凡人。
「五娘,您怎麼又在發呆啊?」
采藍跑過來,在杜清檀眼前把手晃了又晃。
「沒什麼。」杜清檀穩重地邁步進去,直奔廚房。
拿起菜刀一陣亂剁,架勢頗嚇人。
等到去給元老太公診脈,進門就看見屋子裡堆著幾箱子黃燦燦的金元寶。
她尷尬得,趕緊地往外退。
「不好意思,你們忙,我等會兒再來。」
元老太公笑呵呵地朝她招手。
「五娘快進來,來幫我對帳,我老眼昏花,看不清楚。」
杜清檀進退都不是:「要不,我去幫您老把周管事叫來?」
元老太公道:「不,他幹活兒粗枝大葉的,哪有女子細心,就是你了,快來!」
杜清檀只好硬著頭皮走進去。
元老太公抓起一大坨金子就往她手裡塞。
杜清檀生怕落下去砸到他,趕緊地抓穩了。
好沉!
元老太公笑眯眯的:「沉吧?拿著心裡是不是特別舒服?」
「是挺舒服的……呵呵……」
杜清檀僵硬地笑著,小心翼翼地把這一大坨沉甸甸的金子放回去。
然後使勁清一清嗓子,把眼睛從金疙瘩上拔回來。
「您不是要對帳麼?帳本呢?」
元老太公樂呵呵地把帳簿遞給她:「我叫人進來稱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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