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過要在壽禮上做文章的。
可無心插柳柳成蔭,這一個個的逼著她,推著她,倒是給了她機會。
戲謔地看了孔氏和孟綰綰一眼,顧傾歌轉頭看向花廳里的老太君,見老太君叫她,她這才進門。
上前到老太君身邊,顧傾歌躬身行禮。
「傾歌拜見老太君,祝老太君福壽綿延,家道榮昌,兒孫俊雅,笑滿廳堂。」
「哈哈哈……」
聽著顧傾歌的話,老太君大笑出聲,她不禁側頭看向程氏。
「這丫頭,嘴倒是越來越甜,從前只舞刀弄槍的厲害,現在這嘴也厲害了。這一句話,怕是要把整個侯府都給夸進去了,偏每個字都是我愛聽的,真是讓我想不喜歡她都不成。」
一邊說著,老太君一邊衝著顧傾歌伸手。
「來,快來讓我瞧瞧,好一陣子沒見你這丫頭了,我都想你了。」
「傾歌也想老太君。」
「就會哄我這老婆子,說想我,也沒見你來瞧我。」
老太君笑著握住顧傾歌的手,精神頭似乎都更好了。
「祖母,」段箏謠瞧著老太君高興,也湊了過來,「你這常日掛在嘴邊上的,比我還像你小孫女的小孫女來了,你可是開心到見牙不見眼,連旁人都瞧不見了。」
老太君寵溺地睨了段箏謠一眼。
「你羨慕?」
「那倒不是,就是想起之前四哥說的,祖母總說總傾歌的性子像你年輕時候,說她像咱們段家人。我就忍不住想,要是祖母認了傾歌當小孫女,喜上加喜,祖母怕是今兒睡覺都能笑醒了。」
段箏謠一句玩笑話,卻讓不少人眼珠子直轉。
之前,可是有流言說,皇上有心認顧傾歌為義女的,就是昭華公主進宮,皇上都沒鬆口,這事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眼下,忠勇侯府老太君要認顧傾歌做小孫女,這事細想想……
還真耐人尋味!
人群後。
夜錦梟瞧著這一幕,轉身往後院去,忠勇侯府四公子段錚杭瞧著,款步跟上。
僻靜處,四下無人時,段錚杭才輕聲開口,「王爺,箏謠這麼一說,看上去更像是插科打諢,像小女兒家爭風吃醋的嫉妒之言,這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就算祖母喜歡傾歌,也不會當真。為何不讓我去,直接促成了這件事?」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皇上要認顧傾歌為義女的流言甚囂塵上,段家若真和顧傾歌認了親,那就相當於在打皇上的臉。
就憑皇上那性子,能欣然接受,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就怪了。
他總歸會給段家記一筆的。
可是,同樣的話從段箏謠嘴裡說出來,那就是玩笑話,所有人都不會當真。但就是這不被人當真的玩笑話,也會在皇上下決定時,成為他籌謀思量的一部分。
畢竟,忠勇侯戰功不俗,忠勇侯府的幾個兒郎也年輕有為,有望成為朝中肱骨,為皇上所用,為他所依仗。
皇上多思多慮,猜忌心重,已然成習慣了。
會不會因為認了顧傾歌做義女,而讓段家心裡有什麼想法,這他也是會考慮的。
哪怕這點思慮,微不足道,根本不至於影響了他的決斷……
但類似的事多了,他要考慮的多了,成本不斷增加,加到他難以承受的程度,再讓他改變主意,就不難了。
夜錦梟不好明著做什麼。
但暗著他能做的,絕對不少,皇上想用認顧傾歌做義女的事拿捏他……
也沒那麼容易!
心裡想著,夜錦梟淡淡的看向段錚杭,輕聲開口,「給我找個僻靜的院子吧,我有些累了,想歇歇了。」
近幾日他一直在忙,幾乎沒怎麼合過眼。
他真的累了。
聞聲,段錚杭點頭,「那走吧,我送王爺去秋竹園,那地方僻靜,今兒安置的席面,以及休息的地方也都不在那頭,適合王爺休息,不會有人打擾的。」
「好。」
夜錦梟揉了揉眉心,跟著段錚杭往秋竹園走,一邊走他一邊交代。
「我去歇著,你幫我多盯著點,別出什麼岔子。」
聞言,段錚杭笑笑。
「王爺放心吧,這是忠勇侯府的宴席,最不希望出岔子的,就是我們段家了。我和我家的幾位兄長,都已經安置好了人手,會盯緊了府里的情況的。我再替王爺多注意著點那位,不就行了?」
「多謝。」
段錚杭擺了擺手,笑而不語。
……
花廳這頭。
還要來給老太君拜壽的人還多,顧傾歌也沒有一直在花廳陪著,她又和老太君說笑了幾句,就先一步退出了花廳。
連帶著程氏、岳四娘,也一起從花廳出來了。
看著岳四娘、瞧著孔氏,顧傾歌勾唇。
「二位,承讓。」
瞧著顧傾歌那模樣,岳四娘、孔氏氣得七竅生煙,再加上周圍人詭異的目光,她們兩個人更氣得要命。
岳四娘沒再開口,她拽著岳氏就離開了。
倒是孔氏,冷眼瞟了顧傾歌一眼,她死死的盯著顧傾歌,咬牙切齒地低語。
「顧傾歌,你別得意,一時的風光不算什麼,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你是不會有好下場的。這才只是個開始而已,咱們走著瞧,我倒要看看,你能笑到幾時?」
她動不了顧傾歌,還有昭華公主呢。
她就不信,顧傾歌命這麼好,次次都能絕地反擊,化險為夷。
她等著看顧傾歌頭破血流。
心裡想著,孔氏看著顧傾歌的眼神,也更多了些許猙獰。
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只這一句,顧傾歌就更確定了,孔氏今日這般「驍勇」,背後必然還有昭華公主推波助瀾。比起孟綰綰來,昭華公主用棋子,倒是用得妙多了。
顧傾歌淺笑。
「我能笑到幾時,就不勞王夫人費心了,總歸王夫人現在,就已經笑不出來了。」
「你……」
「我大約是得罪了人,可能會有些麻煩,但那又如何?這禍我惹得起,後果我就擔得起。就是不知道,王夫人鬧出了爛攤子,又是否收拾得了?」
聽著顧傾歌的話,孔氏一愣。
「你什麼意思?」
「呵。」
顧傾歌垂眸笑笑,她看著孔氏,眼底里更多了些許譏諷。
「王夫人該不會覺得,我是什麼善男信女,挨了一巴掌,就這麼眼巴巴地受了吧?今兒老太君大壽,在這朱門大院裡,我不想動刀子見血。可是出去了……王夫人,咱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