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自曝其短

  「王大人雖是昭武校尉,是武將出身,可在朝為官,身披朝服,那就代表了大燕,這嘴可是不能亂說的。王大人說我四叔輕薄了王小姐,證據確鑿,所謂的證據,就只是大傢伙兒瞧見了王小姐衣衫不整,從包廂出來,而我四叔剛好在包廂里嗎?僅此而已嗎?」

  顧傾歌的語氣,讓王廣臉色黑沉如墨。

  「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這怎麼能夠?」

  顧傾歌笑著回應,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話音落下,她隨即打了個響指。

  清脆的聲音,在顧家門外響起,緊接著,就見小祿子從人群後走了出來,小祿子手裡還抓著兩個人的衣領。

  到了顧傾歌身邊,小祿子一用力,就把兩個人推倒在了地上。

  王廣眉頭緊鎖,語氣冰冷。

  「顧小姐這是何意?」

  「王大人,王小姐出事的時候,我四叔的確出現在了王小姐的包廂,但是,我也讓人查了查,我的人查到,那包廂是王小姐的,她先進了包廂,之後我四叔才進去的。而從我王小姐進包廂開始,到她離開,進過包廂的,可不止我四叔一人。」

  顧傾歌說著,隨即抬腳,踢了一腳自己左邊的人。

  她看向眾人,高聲解釋。

  「左邊這個,是東來棋社的奉茶夥計,常去東來棋社的人,應該會有人瞧見過他,認識他,一查便知我有沒有說謊。

  今日,在王小姐進入包廂後,他曾進去奉茶。

  他在裡面待了約半個時辰,出來時,他慌慌張張的,還曾與一位客人撞上,手中端著的茶水散落在地上,險些毀了客人的繡鞋,這也是可以查證的。

  半個時辰……

  嘖,時間可不短呢,這時間,熱茶怕是也得涼了吧?這麼長時間,都發生了什麼事,誰說得准呢?」

  一邊咂舌說著,顧傾歌一邊瞟了眼小夥計。

  她語氣曖昧。

  一時間,除了王廣和孔氏,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那個小夥計身上。

  小夥計被抓,本就戰戰兢兢的,聽到顧傾歌的話,感受到大傢伙兒的目光,他更是慌得不行。

  他猛地抬頭,連連搖頭。

  「顧小姐誤會了,小的只是進去奉茶而已,絕對沒有做傷害王小姐的事。」

  「是嗎?」

  顧傾歌淡淡的笑笑。

  小夥計舉著手指,懟天發誓,「小人發誓,絕對沒有傷害王小姐,若是小人所言有假,就讓小人五雷轟頂,不得善終。」

  「言之鑿鑿,賭天誓日,還真像那麼回事。」

  顧傾歌戲謔的評價,她甚至連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給小夥計。

  「可是,每日發誓的人那麼多,說五雷轟頂,不得善終,說惡有惡報,斷子絕孫的,也不在少數,可真正應了誓的又有幾個?老天爺很忙,可盯不住那麼多蠅營狗苟之輩,什麼都指著老天爺,那還要官府和律法做什麼?所以,這種小事就不用發誓,去驚動他老人家了。」

  「可……」

  「而且,你說你沒有傷害王小姐,我也是相信的,你不必如此。」

  顧傾歌突然就轉了話鋒。

  別說大傢伙兒聽著發懵,就是那小夥計,他自己都是懵的,他真的不懂,顧傾歌這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這一句接一句的,又是什麼意思?

  信他沒有傷害王聽雪。

  那之前說他在王聽雪包廂里待得時間長,又有什麼意義?

  小夥計語塞,半晌都沒顧得上開口,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而顧傾歌也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顧傾歌笑著繼續。

  「我問了你撞上的女客,她說,你撞到她身上的時候,她在你身上,隱隱聞到了一股甜香。那味道,像是女子的脂粉香,但又不全是,似乎還加入了一些藥香,但具體是什麼,她不精通此道,辨別不出來。

  只是,那味道聞過之後,她會有種呼吸急促的感覺,身上也莫名的燥熱了一瞬。

  原本這淡淡的味道,一閃而過,真的很難查,也無從查起。

  可事情偏偏就那麼巧。

  剛剛,我的人查到,在今日一早,你去過一次紅脂坊。

  紅脂坊想來大家都不陌生,那是京中女子買胭脂常去的地方之一,可大約許多人都不知道,那是王夫人堂妹的陪嫁鋪子。而在你去紅脂坊的時候,王夫人也在紅脂坊內,而剛巧,王夫人在去紅脂坊之前,還曾讓身邊的小丫鬟,去過一次春來閣。」

  顧傾歌把事情說的很細。

  她越說,大傢伙兒的目光神色,變化就越大。

  尤其是「春來閣」這三個字出口,大傢伙兒看孔氏的眼神,也更多了幾分玩味的感覺,他們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春來閣……

  那可是京中有名的龍陽館,是專門豢養小倌的。

  而春來閣內最有名的一樣藥,就叫清花綻,是專門調教小倌,讓青澀的小倌動情,心甘情願伺候客人的東西。

  孔氏讓人去春來閣,又見過了小夥計,小夥計的身上,還有奇怪的讓人動情的味道……

  這些全都串聯起來。

  有些事,也就不難想見了。

  孔氏臉色發白,這事情,她已經做得很隱蔽了,她沒想到,顧傾歌居然會查到,還查得這麼細,孔氏的心裡,不免有些慌張。

  幾乎是下意識的,孔氏搖頭,她指著顧傾歌罵道。

  「顧傾歌,你少胡說八道,妖言惑眾。」

  「我妖言惑眾?」

  上前一步,到孔氏面前,顧傾歌邪氣地笑笑,宛若只小狐狸似的。

  「那王夫人倒是說說,我那句話是胡說八道,是妖言惑眾?是你沒有去過紅脂坊?還是你沒有見過小夥計?更或者是,你沒有讓人去春來閣?」

  「我……」

  反駁的話,就在嘴邊。

  可是,孔氏幾乎是下意識的,又把話咽了回去,她本能地看了看四周。

  顧傾歌說讓人去查了,連她安排的小夥計都抓出來了,她指不定還找到了什麼證人,她現在問得這麼細,若是應得不妥,指不定就會被顧傾歌抓到小辮子,成為突破口。

  就是說謊否認,她也得斟酌斟酌。

  孔氏難得動了動腦子。

  可她這怔愣的一瞬,恰好成了顧傾歌要抓住的機會。

  「王夫人,我的問題很難回答嗎?別人做過什麼,沒做過什麼,你不知道情有可原,可你自己做過什麼,沒做過什麼,這很難回答嗎?還是說,你怕自己說謊,會被查到,所以不敢說?王夫人,你是在心虛嗎?」

  「你少胡說,我哪有?」

  「既然沒有,那王夫人就仔細說說清楚,我剛剛所言,哪冤枉你了?咱們當面鑼對面鼓的把事情好好理清楚,也好看看,王大人之前所說的證據確鑿,到底是怎麼個確鑿法。」

  「你……」

  孔氏氣竭,情緒激動時,她的嘴比腦子更快。

  「我憑什麼要跟你說?是,就算我去過紅脂坊,去過春來閣,那又如何?這能證明什麼?你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我給了這小夥計清花綻?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我讓他在聽雪的包廂里下了藥,做了手腳?」

  「嘶!」

  人群里,倒吸涼氣的聲音不在少數。

  清花綻!

  之前,顧傾歌可沒提這三個字。

  哪怕大傢伙兒心知肚明,可若是孔氏不曾做,在顧傾歌不提的情況下,她怎麼會直接點到這東西?

  這種髒玩意,在風月場所里只道是尋常,可在世家大族中,那就是不入流的玩意,是孔氏這種人不該接觸到的。若非真的做過什麼,若非之前有所了解,有所調查,她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脫口而出?

  看來,這事真的不簡單!

  顧鎮平很可能真是被人算計了,平白的受了冤啊!

  大傢伙兒心裡琢磨著這點事,他們看著孔氏,目光灼灼,眼眸放光,凌厲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