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她回答得巧妙,殊不知她這一番話,直接將她丈夫捶進深坑。
聽完她的話,周恆遠也不掙扎了,只面如死灰地往地上滑。
飛飛適時放手,任由周恆遠癱在地上。
「周卿還有何話要說?」皇帝將目光放在周恆遠身上。
周恆遠癱在地上,臣了半天,也沒個下文。
「你若無話,那朕來說……」
皇帝話沒說完,祝正榮忽然大喊一聲:「陛下,臣有話說。」
所有人都看向祝正榮。
趁大家注意力都在祝正榮身上,陸滄溟退後一步,捏了捏祝卿安的手。
祝卿安對他輕輕一笑,表示自己不慌。
陸滄溟頓了一下,隨即笑了。
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莫名的爽。
「陛下,微臣要狀告翰林院掌教學士周恆遠。」
皇帝興致盎然地哦了一聲:「你方才要告你侄女,如今又為何要告周大人?」
「周恆遠知微臣挪用翰林院錢款後,要挾微臣,若不按他說的辦,便要告發微臣,微臣誣告我侄女,也實屬無奈,還請陛下明鑑。」
這大反轉。
祝卿安瞭然的笑,看來背後有人指點過她這二叔。
只是不知道周恆遠會作何選擇。
「周恆遠,你為何要栽贓朕的弟弟?」皇帝的語氣低沉,已帶著帝王的威嚴。
周恆遠先是目光一凜,而後軟軟地叩首:「臣……痛恨永安王三年前當著眾多官員的面,下了臣的面子。」
沒想到他居然就這樣認下了。
祝卿安的視線繞場一周,卻沒發現任何人有問題。
「陛下身後那小太監。」陸滄溟壓低聲音與祝卿安耳語:「他給周恆遠看了一塊玉佩。」
看來,皇帝周圍不僅張德福這一個楊家人。
皇帝沉吟道:「祝正榮貪墨翰林院三百萬兩,按律當誅,然朕與永安王幼時曾得祝老太爺庇佑,救過一命,那時朕便許諾,要報答祝家恩情,是以此次朕對祝正榮做如下處理,祝正榮繼續官任七品編修,他用心不良,陷害永安王妃,需對永安王妃做出補償,日後祝家家主便易主給永安王妃,讓永安王妃帶著祝氏重複當年榮光,祝正榮你可服?」
祝卿安在心裡冷笑,誰說這位帝王愚笨了。
他算計起人來,可一點都不愚笨。
他留祝正榮在祝家,用他來掣肘也好,監視也好,反正能噁心到她。
但人家給了補償,讓她一個女子掌家,在外人看來,這已是天大的殊榮,她若再鬧,那就是不懂事。
可她是個婦人,她憑什麼不能鬧。
「陛下請恕妾身不能答應。」
與此同時,陸滄溟也開了口。
他說:「皇兄這算什麼補償?祝卿安所有嫁妝加在一起都不值六百萬兩銀子,她去當這個家主,是不是還得接手祝正榮那六百萬兩銀子的外債?」
皇帝一愣:「朕倒是忘了這回事,可我記得那祝家公子說的只有三百萬兩啊?」
「方才有人來報,說祝正榮一共借貸六百萬兩,一是為了還祝劉氏娘家,二是為了還翰林院,但不知因何,這兩筆錢他都沒還。」
陸滄溟遞給皇帝一張紙條,他可是有備而來。
皇帝看完紙條後,質問祝正榮:「你那六百萬兩銀子呢?」
祝正榮不敢欺瞞皇帝,只愧疚地道:「上一次微臣借三百萬兩,被逆子祝無雙攜款潛逃,微臣為儘快填補翰林院,又借了三百萬兩,但微臣被騙了。」
之後,他將他兩口子被繡莊欺騙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皇帝。
「你是真以為是永安王妃給你下的套,才如此憤怒,聽信了周恆遠的挑撥,誣告了永安王妃可是?」
祝正榮點頭,他貌似崩潰地對祝卿安懺悔:「卿安,二叔貪財,先是賣了你母親嫁妝,後為騙你嫁給永安王,又接連犯錯,二叔對不起你,可你看在我與你爹是手足兄弟的份上,原諒二叔吧。」
祝卿安背過身去,拒不諒解。
「作為長輩,你德行有虧,人家不原諒你也是正當,可祝氏一脈,還後繼有人的不過祝正榮,永安王妃你作為家主,可想好如何處置他?」
皇帝輕輕鬆鬆地便將這燙手的山芋丟到祝卿安手裡。
「陛下讓我放過他,我自得遵從,但他決不能再入祝家大門,我絕不與他同處一室。」
祝卿安這話也很是巧妙,是你皇帝逼我放過的,我已經委屈自己做了讓步,你也休要得寸進尺。
反正她是內帷婦人,胸襟狹小一點怎麼了。
陸滄溟在一旁幾乎要笑出聲,這麼聰明的小娘子,是他的。
祝卿安話說到這個份上,皇帝哪裡還好意思勸和。
「不若這樣,你給他一處別院,讓他一家落腳,那六百萬兩銀子的摺子錢,也讓他自己想法子去處理,倘若那什麼錢莊敢為難你永安王妃,那朕便派遣禁軍去抄了他們。」
「那便城西那處小院吧。」祝卿安隨口道。
祝正榮面露難色,他三個兒子三個女兒,妻妾四人,擠在一個只有四間房的破屋,如何夠?
「自然,你安排他們去何處他們便去何處。」
但皇帝做主,撿回一條狗命的祝正榮不敢再要求,只能乖乖接受。
但他心裡盤算著,終有一天他要奪回祝家的一切。
「祝家事了,現在是不是該清算一下張德福與周恆遠的帳了?」陸滄溟那口吻十足被寵壞的弟弟對兄長撒嬌。
皇帝無奈一笑:「你啊你,就不准這仇隔夜。」
「周恆遠與大理寺卿的案子,容後再審,現下朕先替你辦了張德福。」皇帝說罷,命人將張德福帶來。
張德福顫巍巍跪在皇帝面前,不敢抬頭。
皇帝用失望至極的眼神看他:「張德福,你一個太監閹人,朕許你高官厚祿,自認沒有半點虧待你,你為何要對算計朕的老十七?」
「陛下,奴婢有罪,奴婢認罪,但奴婢絕對沒有要背叛陛下,奴婢瞧不上永安王對陛下不敬,奴婢怕他少年力壯,將來會生出疑心,奴婢……」
「夠了。」皇帝厲聲打斷他:「朕與永安王兄弟同心,絕無齲齒,你離間朕與老十七的兄弟情誼,死不足惜,來人,將張德福拉下去砍了。」
張德福蒼白著臉,給皇帝磕了一個頭,便再無動靜。
祝卿安在一旁看著,心說這楊齊蒙手段是真厲害,這兩人竟都沒將他抖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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