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祝卿安在祝家之前,去到祝家與惠寶錢莊掌柜約定的交易地點。
不多時,劉美姿便領著兩個婆子出現。
交易的時候,那邊掌柜的見劉美姿要以她的名義借貸,直接搖頭。
「夫人,你一無財帛,二無官職,這錢我是斷不可能借給你的。」
劉美姿氣得渾身發抖,她質問對方:「我不可能讓我丈夫來借錢的。」
「那這買賣我不做了。」
對方很堅定,收拾好東西就要走。
「等等。」劉美姿惡狠狠的道:「你等一下,我去叫人。」
一刻鐘後,祝正榮冷著臉出現。
掌柜的笑眯眯的無視對方那一臉的殺氣,將一應需要畫押的卷宗擺在祝正榮面前。
「你若敢將此事宣揚出去,我祝某人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你的寶號在大胤寸步難行。」
面對祝正榮的要挾,掌柜的從善如流的道:「大人只管放心,我只求財,所以我和氣。」
祝正榮以為自己震懾住了對方,這才滿意的簽字畫押。
祝卿安在暗處冷笑,祝正榮壓根不知道,他到底纏上了怎樣一條毒蛇。
流程走完,祝正榮帶著銀票離開。
惠寶錢莊的掌柜的輕慢的彈了一下祝正榮簽過字的紙,哼笑道:「只要這條路打通,無雙城那幫賤娘們哪裡還是老子的對手,哈哈哈。」
在暗處的祝卿安勾起黃雀般的笑容。
這廂,祝家大少爺祝無雙耐不住寂寞,趁他爹娘不在家,又溜去了青樓楚館。
往日那些與他稱兄道弟的富家浪蕩子,今日見他卻是避而遠之。
祝無雙氣不過,大刺刺的往眾人的桌一坐:「你們這些鼠目寸光的狗東西,見到小爺還不客氣些,我可是永安王的小舅子。」
切!
嘲諷的人自然是那日在王府將珊瑚樹拿出來打祝家臉的小將軍肖瑤,陸滄溟的表弟。
他沒正行的坐在這群人中間,與旁人左擁右抱不同,這位紈絝純粹是來飲酒的,所以他所有一個女子也無。
「少在這打著我表哥的旗號招搖,你祝家大禍將至,你還不懂收……嘶……你幹嘛打我。」
被打的肖遙怒視隨從。
隨從歉意一笑,扯著肖遙低聲道:「公子休要胡說,惹出禍端來,王爺不扒你皮。」
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肖遙立馬慫了。
「我才記起來,我娘喊我回家收衣服。」
說罷,肖遙領著隨從匆忙離開。
這看似尋常的舉動,卻讓祝無雙生出疑竇,他再也無心玩耍,緊趕慢趕的回家,想要把消息告訴他爹。
剛走到迴廊,卻見他爹娘神神秘秘的捧著一個盒子去了書房。
他心生疑竇,便悄然跟了上去。
書房門關著,門口還多了好幾個人把守。
祝無雙心道,莫不是家裡真的出事了?
於是他貓著腰爬到書房後窗,剛蹲下就聽見祝正榮低聲道:「若非那個逆子胡言亂語,我何至於要先填上翰林院這三百萬兩。」
「現在說這些已然無用,我娘家那邊,我再去求求我母親,她終歸能壓得住我弟弟。」
「可是咱們家現在一分多餘的銀子都沒有,今日我被彈劾,說我辱沒一品大員,還妄圖陷害王爺,掌教學士直接將我降至七品……」
劉美姿驚呼一聲:「什麼?降至七品?七品年俸不過百兩,連日常開銷都難,如何還得上這五百萬兩銀子?」
「我去找祝卿安,非得讓她將嫁妝吐出來,助祝家脫困。」
劉美姿:「……她不願的。」
「由不得她。」祝正榮道:「如今我已將永安王得罪,我就以祝卿安為投名狀,站隊丞相一派,這是我們唯一的活路。」
躲在窗下的祝無雙心亂如麻。
他自幼驕縱,從未吃苦,自打祝卿安歸來後,他被困在家中,都快發霉了。
若是讓他從此都這樣度日,還不如殺了他。
忽然,祝無雙惡毒的抬起眼眸,心道:「反正父親得罪永安王難逃一死,那我得先為自己打算,姐姐之所以私逃,想必也是知曉其中利害,那我為何要留在祝家陪他們作死?」
於是,趁著入夜後守衛鬆懈,這位祝家大少爺從後窗進入書房,將那三百萬兩銀票捲走,逃之夭夭了。
消息傳到永安王府時,祝卿安剛洗漱完,正坐在梳妝檯前卸發。
陸滄溟在外間的矮桌上辦公。
大劉在門外低叫了一聲:「王爺,祝家傳來消息。」
陸滄溟嗯了一聲,「說。」
「祝家大少爺攜款出城了。」
祝卿安正在梳頭,聽了大劉的話,她將梳子放在桌子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輕輕的笑。
果然這世界上,只有淮安才是最好的弟弟。
可是,她沒弟弟了。
想著,祝卿安不由得紅了眼眶。
陸滄溟的身影出現在鏡子裡,他彎腰拿起祝卿安方才放下的梳子,生疏的替她梳理秀髮。
「想弟弟了?」
祝卿安低下頭閉上眼,沒回答。
陸滄溟放下梳子,隨手扯了屏風上的黑色披風裹住祝卿安:「那就去看他。」
「我不……」
「我這個女婿還未曾見過岳父岳母,晚上過去雖有些唐突,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
他不由分說的扶著祝卿安要出門。
「我不去。」祝卿安倔強的摳著桌面。
陸滄溟將祝卿安的手指取下來,輕輕地揉捏。
語氣也軟了下來:「他們的仇一定能報,若我陸滄溟食言,便叫我生不如死。」
「你不必……」
祝卿安覺得他沒必要去承擔自己的仇恨,可陸滄溟打斷了她。
「你是我的金主,我自當好好伺候著。」
祝卿安:「……」
原來他對自己好,都是為了銀子。
如此一來,她也輕鬆了些。
左右不過是銀子,她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了。
「所以,想他們便去看他。」
陸滄溟拉著祝卿安便出走。
一個時辰後,他們來到祝家祖墳地。
晚春的夜依舊冰涼如水,可祝卿安被陸滄溟裹在暖暖的狐裘裡面,並不覺得冷。
「小心腳下。」陸滄溟扶著祝卿安往前走。
看著沿途的燈,祝卿安不解的問:「這些燈?」
「我在宏福寺請的長明燈。」
看著綿延到北坡的燈光,祝卿安便知道,那裡便是她父母弟弟的長眠地。
「謝謝你。」祝卿安一再克制,卻還是哽咽了。
陸滄溟頗有些傲嬌:「我為我岳父母小舅子祈福,用你謝?」
嗯……
這夜似乎沒那麼黑涼。
她似乎也沒那麼害怕無顏面對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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