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路明非第一次看到有人肩頭上的三圍屬性呈問號的形式被刷出來,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上一個這樣的「人」是自己夢裡遇見的,那個是人是鬼都還很難說給予了自己這個能力的正裝小男孩。
如果按照那個小男孩的原話來說的話,當一個目標跟路明非純在天差地別,不同次元的差距時這個目標的數據就會對路明非不可視,會以問號的形式存在,也就是路明非沒有半點機會擊敗或者殺死對方,各種小聰明或者計謀在對方面前都是不疼不癢的拙劣玩笑。
就連CK那超人一等的屬性路明非都可以看個明明白白,但現在靠窗桌邊上那個白色尾羽面具的男人他就只能勉強看到個特殊能力,就光是看清個特殊能力都給路明非嚇得不清,換作是別人有個一名叫「言靈」的力量在路明非看來就已經厲害得不行了,但這個男人什麼情況,這傢伙是批發言靈的嗎?以及言靈之外的其他完全看不懂的技能又是什麼?
龍骨狀態、暴血、精神領域,這種一聽就屌到不行,而且還貼心地用羅馬數字分了級別的技能更是唬得路明非一愣一愣的,最離譜的是到了最後還有問號無法觀測的言靈,這是這些言靈不是他能窺伺的級別,還是什麼其他原因?路明非不清楚,但他在看到一切過後還有省略號就清楚了,如果擱在RPG遊戲裡,他大概就是出新手村就遇見大波ss了。
「朋友,你怎麼了?」桌上,英倫風男人似乎注意到了路明非瞬間的呆滯和戰慄,就算稍有遮掩那巨大的震驚和不可思議還是流露出了零星半點,恰當比喻就是好像見了鬼一樣,觀察力超凡的他很難不注意到這點細節。
「我我沒什麼。」路明非強迫自己不要露出哭喪的臉來,低下頭穩住情緒任誰發現自己坐在火山口邊上都會像他一樣六神無主,更何況他還是清楚一會兒發布會開始後多半還會發生一些意料之外的情況,CK之前保證的他們不會有任何危險簡直就是在放屁。
桌上蘇曉檣沒注意到路明非的心理活動,她冷靜而自然地坐在桌上端著自己的果汁,視線在大廳前盤側靠近最前方展台的地方游移,但很可惜每一個入場的人機會都戴上了面罩,入座之後彼此身形遮擋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在觀察了一會兒後她也有些失望地放棄了。
不時,大廳內入座完畢,不說座無虛席,還是有許多位置空著的,看起來主辦方的臉面並非是金字招牌,邀請函的發出也是會有許多人以為是玩笑和惡作劇直接無視掉,主辦方也並沒有二度嘗試邀請或者找其他人來填補這些位置,看起來是覺得當下這批人就足夠他們達到他們想要的目的了。
在議論紛紛和喧囂中,高空落地窗前的那張桌上也不免地開始了一次簡短的交談,先開口的是離窗邊遠一些的一位頭髮較白的老人。
「我很好奇,在座的幾位朋友知道今天是為什麼而來的嗎?」他語氣平和地問道,聲音略顯蒼老但絕不沙啞反倒是帶著一股極強的親和力,戴著面罩也掩蓋不了鬆弛的嘴唇與老紳士斑駁的皮膚,紫色的面具下露出了銳利而深藏深意的兩隻雙眼,一身手工西服將那蒼老骨子襯得像年輕人一樣挺拔,每一縷髮絲都梳理得整整齊齊,是一枚不可多得的老派紳士。
這句話提出後桌上除了白色尾羽面具的男人外,其他兩男一女都是輕輕抬頭看了那老紳士一眼沒有說話,半晌後其中一個打著格子領帶梳著整潔油頭乍一看也是成功人士做派的男人開口說,「聽說有劃時代的產物要出現在今晚了,作為生意人的好奇心以及職業操守總該提前來看一看。」
「看起來是一位有野心目光,日理萬機的人啊,不過這次主辦方的發布會甚至連產品的細節和用途都沒有公布零星半點吧?」老紳士問。
「可大家還是來了,無論是你還是我。」油頭男人微笑地回答得滴水不漏。
「聽口音您不是本地人?」
「聽口音您也不是本地人。」
「那我猜桌上其他三位朋友至少也有兩位是其他地方趕來的,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能讓各位不惜長途跋涉也要來這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市參加這麼場發布會?」老紳士抬手放在桌上蒼老但又顯得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敲按桌面。
「商業機密。」桌上一個一直低垂著頭時不時觀察周遭情況的正裝男人低聲一句話就斷掉了交流。
「」桌上唯一一個一身藍色青花瓷魚尾晚禮服的女人,視線停留在了老紳士和油頭男人之間一眼,並沒有選擇開口加入這場閒聊,手上戴著白絲手套在桌下輕輕摩挲了一下纖長的手指,視線不經意地放在了一旁不遠處靠窗前的男人身上亦或者說是男孩。
女人大概是由於職業原因有著很深的看人經驗,只是憑藉骨架以及半張面相就斷定了這位客人年齡不會超過20,屬於桌上甚至整個大廳里最年輕的一批人了,而他現在做的也是典型的年輕人做的事情。
男孩面對老紳士和油頭男人的搭話直接摸出了一對白色的耳機戴上,側靠著窗戶把視線投向了外面的夜景,完全沒有社交欲望和禮儀。
對於他的動作桌上的其餘四人都沒有任何表示,既然對方選擇退出閒聊這個階段他們也沒必要刻意去招惹別人,畢竟今晚能來參加這場發布會的人都是大有來頭的,誰也不想輕易得罪誰。
「看起來大家都有自己的理由了。」老紳士多看了一眼戴耳機聽歌的男孩點頭說,「我只是想試試能不能在發布會開始前,跟各位交流一下情報,看看我對這次主辦方的一些預測是否正確。」
「你知道主辦方是什麼人?」油頭男人開口問。
「很遺憾的是我不知道,我也試著調查過,但卻很難得的什麼也查不出來,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來了這裡。」老紳士用左手輕輕按了按右手的手指掃視了一眼桌上的四位客人,「畢竟主辦方除了邀請函之外可是給我們每個人都見識了不能拒絕這次發布會的的理由啊。」
除了戴耳機的男孩,其他三個客人聽見這句話時神色都各有所異,老紳士觀察到後多看了一眼什麼反應都沒有的男孩,再撤回視線接著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各位在這半年的時間內或多或少都遇到過最少一次不那么正常的現象?」
不那么正常的現象。
用詞很曖昧,但桌上每個人腦海里都針對性地浮現出了一些不同的畫面和事件,老紳士見到他們的模樣輕輕點頭說,「看起來都是了,但對於各位遇見的不正常現象我其實是挺好奇的,也不知道在主辦方揭開謎底之前,能不能由我們來摸一下主辦方的底?」
「你想怎麼做?」桌上一直觀察著四周略顯沉默寡言的男人開口了,看起來對神秘主辦方有興趣的不止老紳士一個人。
「我有理由相信,在座的各位在各自從事的行業領域裡都是不可多得的龍頭精英,而能吸引這麼多精英匯聚一堂必然會有一個極為相同,並且格外震撼人心的理由,一張邀請函想辦到這一點是絕無可能的,大家都清楚這個道理。」老紳士手指點了點桌面,「那我就明說了吧,如果我猜得不錯,各位都是因為一些『意外』或者『見聞』而趕來這座城市的。」
「不如你先說說你的『見聞』?」魚尾晚禮服的女人說。
「如果這能幫各位打開話匣子交流情報的話,我也並不介意做一個拋磚引玉的由頭。」老紳士輕輕點頭,接著開始講述起了一段簡短而離奇的故事。
「不知道各位對『梟陽』怎麼看?」
「梟陽?」油頭男人問。
「山間怪獸,《淮南子·氾論訓》記載過『山出梟陽』,『梟陽,山精也。人形,長大,面黑色,身有毛,足反踵,見人而笑。』」魚尾晚禮服的女人說。
「山精?」油頭男人說,「這是指神話故事中山中的精怪嗎?」
「《山海經》里的一種怪物。」女人說,「看來有人遇到了神話里的東西。」
「算也不算,如果他是神話那麼看起來神話也是會被子彈打死的。」老紳士笑了笑說,「三個月前我的一些朋友在運送一批貨物時宣稱受到了襲擊,整個拉貨的隊伍在幾乎全死在了緬甸的叢林裡,其他人到場收屍時發現現場沒有太多凌亂的腳印,只有被開膛破肚的死人,內臟和血肉的肉量少了很大一部分像是被什麼猛獸襲擊了」
「聽說緬甸的熱帶雨林里有孟加拉虎活動,但既然您提到了『生意』和『貨物』,那看起來普通的猛獸是沒辦法做成這一次慘案了您當真認為是所謂的《山海經》里的怪物襲擊了您的生意?」油頭男人拇指在食指指側上輕輕摩擦著問。
「我不能不這麼想。」老紳士聳肩,「畢竟我的人抓到了襲擊我們的東西運送那一批貨物的人是『幾乎』全死完了,而不是全死完了。」
「有倖存者?」
「算是吧。」老紳士頓了一下緩緩點頭,「那是隊伍里資格最老的外籍老兵,待過三年阿富汗、一年科索沃,做過很多活兒,最後在非洲的鑽廠里被我從人手中買了下來在緬甸為我幹了兩年的活兒,極端環境的求生經驗很足,算是我見過最優秀的戰士他是那場襲擊中唯一的倖存者。」
「根據他的描述,襲擊發生的時候是晚上五點到六點的時候,敵人很狡猾,挑選了一個晨昏不接的時刻,在每個人的警戒心放到最低的時候他開始下手了,首先拖走了放哨的兩人,拖到林子裡第一次攻擊撕扯開他們的聲帶,然後開膛破肚,再繞到營地後方的帳篷區域一個一個的光顧,大膽地就像」
「就像是在叢林裡吃一場自助餐。」沉默寡言的男人說,「你的人第一時間空槍了?」
「不,打中了。」老紳士說,「我的那位戰士第一個趕到並且開槍了,但很可惜的是他穿了甲冑,子彈無法擊穿他的甲冑,他受到了挑釁,在兩麵包夾芝士形成之前跨越了五米的距離撞飛三個成年男性,將衝進了叢林之中消失不見了。」
「甲冑?什麼東西能穿著甲冑一躍跨越五米躲避正在形成的包圍圈?」油頭男人說。
「誰知道呢,在第一次襲擊後噩夢才漸漸開始了,襲擊者像是被那一槍挑釁到了一樣徹底盯上了隊伍,在叢林中開始不斷有人被拖入密林,在你鬆懈的一瞬間就會有一道黑影沖向你將你擄掠進叢林深處開膛破肚。子彈對於他來說收效微乎其微,都會被他身上穿的甲冑擋下,在叢林裡他的短程奔跑速度和獵豹沒什麼區別,沒有人能看清他奔襲的動作。並且根據倖存者的說法來說,那個襲擊者似乎有極強的報復心理,在之後叢林內的每一次襲擊得手對方都會刻意地不去破壞受害者的聲帶,就讓隊伍隔著遠處聽著受害者活著被撕開腹腔的慘叫聲直到死亡。」老紳士淡淡地說。
「最後那位倖存者見到了襲擊你們隊伍的兇手的樣子?」女人頓了一下問。
「不,他抓到了那名兇手,並且給我們帶回來了屍體。」老紳士五指微微合攏給出了一個驚人的答案。
「抓到了?」桌上的人都明顯怔了一下,戴著耳機的男孩都扭過頭來看了一眼老紳士,而對方也微笑禮貌地沖他點了點頭,「是的,抓到了,我的那位戰士很聰明,在隊伍只剩下最後兩個人的時候,他已經察覺到了襲擊者的報復心理和那近乎變態般扭曲的嗜殺心態,他檢查了所有屍體發現屍體每一具都少了一部分肉量,無論襲擊者是什麼他都對這些受害者有過進食行為。」
說到進食行為時,老紳士掃了一眼桌上的四個人,卻發現沒有一個人臉色哪怕變了那麼一下,他點了點頭繼續說,「於是他選擇將剩下的一人當做誘餌,強迫著縫合了一枚定點起爆的塑膠炸彈進他的肚子裡,在他發高燒虛弱的時候襲擊者果然出手把他擄走,同樣的這次襲擊者依舊選擇沒有撕掉受害者的聲帶,我的那位戰士知道襲擊者有進食獵物的習慣,所以在受害者慘叫地最大聲的時候,也就是襲擊者把臉貼近受害者腹部最近的時候這個時候他就毫不猶豫地引爆早已經準備好的炸彈了。」
「為了活命我也會這麼做,所以『山精』是被炸死的嗎?」沉默寡言的男人說。
「是被槍決的,我的戰士在循著爆炸的火光和煙霧過去時,發現地上躺著的襲擊者並沒有死亡,能炸穿山洞的爆炸當量就連屍體都被炸得粉碎了,貼面挨了一次爆炸的它居然還活著,只是模樣悽慘了很多,我的戰士也當即補了一梭子子彈打爛了他的心臟。」
「他應該打頭的。」桌上戴耳機的男孩忽然開口淡淡地說道。
老紳士看向了男孩沉默了一下然後點頭說,「是的,弗洛伊德那一梭子子彈應該打頭的,畢竟誰也想不到胸膛都被打爛了的生物還能臨時之前反咬他一口,把他半肩膀給扯下來了。」
「不是致命傷,如果止血即使應該有得救,你的戰士如果在戰場待了超過一年勢必會接觸到一些戰場急救的方法。」沉默寡言的男人說。
「他遏制住了出血但沒遏制得住中毒。」老紳士說,「那是一種很麻煩且致命的慢性毒物,弗洛伊德堅持到了救援的趕來,但很可惜沒有挺過毒性發作,留在現場的只有他口述的這麼一段故事和一具屍體。」
「『山精』長什麼樣子的?」女人問。
「這是這段故事裡我最驚訝的地方。」老紳士說,「無論多少次講述或者回憶我都會感到驚訝,因為當時救援部隊通過直升機運回來的屍體根本不是我已知的任何一種猛獸而是一個東南亞的女人而也是那時候我才知道了襲擊者擋住弗洛伊德子彈的根本不是甲冑,而是一層層的細密鱗片,長在那個女人的全身上下,她的面孔並不恐怖甚至可以說是清秀,但可惜嘴唇下的牙齒比刀子還要鋒利,我們解剖她發現她的內部構造與人類幾乎一致但在骨骼的數量上卻有極大的數量差。」
「她的骨骼密度是正常人的五倍,肌肉強度、關節筋膜韌性全部超出了正常人的水準,這代表著她的速度和力量可以輕鬆超越奧運會裡代表人類巔峰的極限,如果不是她喪失了理智她可以是叢林裡最強的捕獵者,戰爭中最強的戰士。」老紳士說,「我當時真的很可惜當時弗洛伊德炸死了她,如果有的選,我希望死的是弗洛伊德,因為我願意花數倍的時間去叢林裡抓到這麼一個活體來研究或者馴養。」
「你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你在機會喪失後忽然再度看到了希望。」油頭男人說。
「是啊。」老紳士點頭,「我們幾乎將她整個研究透了卻什麼都沒有獲得,在最後我們也自然地剖開了她的內臟想研究她的消化功能,畢竟她可是幾乎將我們整個隊伍『吃』完了,勢必有不一樣的消化結構,結果你猜猜我們在她的胃裡發現了什麼東西?」
沒有人去猜,因為老紳士已經把那樣東西放在了桌上了。
一根斑斕的注射器。
「然後你接收到了邀請函。」女人看著那根注射器說。
「然後我接收到了邀請函,我沒有理由拒絕這個邀請。」老紳士,來自緬甸的軍火毒梟淡淡地說,「同時我也很好奇各位來這裡的原因是否跟我一樣,充滿著詭異和離奇,也希望大家能不吝分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