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下了一天的雨終於停了。小鎮上漆黑一片,只有路燈的微弱光芒照亮著街對面房屋的輪廓,遠處的湖泊像是死了一樣沒有任何光能在漣漪中傳盪,今晚沒有蟲鳴也沒有犬吠,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
「她已經基本沒事了...我幫她換了一身衣服擦乾了身子。」
房間門被打開了,林弦邊說邊走了出來,「你們說她吃過藥了我就沒敢亂給她餵藥,不過還是用冷毛巾敷了額頭,不知道能不能把她的燒退下去一點...這麼晚了你們還準備出去?」
她一抬頭就看見了玄關大門前準備出門的五個人,又看了一眼掛鍾,現在已經是十一點了。
「去學校一趟,有事。」大門前林年穿著鞋頭也沒回地說道。
「哦,那你等等,我給你加個BUFF。」林弦走了過去伸手在他腦袋上多揉了幾下,林年也沒有躲任由她在自己頭上撒野。
「我檢查了曼蒂身上的傷口了,的確是皮外傷...你們到底在玩什麼危險的東西?」林弦收回手叉起了腰。
「沒什麼,就算是有,今晚也該結束了。」穿好鞋站在門側的楚子航為林年解釋。
「我也懶得管你們了,管多了你又說我干涉你的私人生活。」林弦盯著林年滿臉擔憂地說道,「記得小心點啊,別再出什麼意外了。」
「之前只是在胡鬧而已,之後不會了,我分得清輕重。」林年看了她一眼點頭,「我先走了,一會兒就回來,照顧好她。」
「走吧走吧...唉,也不知道曼蒂家裡的人知道她的事情會不會找你們麻煩。」林弦頭疼地看著林年打開門帶著一群人離開了屋子。
楚子航走在最後,離開前看了一眼玄關的林弦,對方也正擺著手帶著微笑跟他道別。
他沉默地點了點頭,拉上了大門。
「我們有五個人,曼蒂的那輛保時捷只能坐兩個。」
出了屋子,愷撒走到了停在路邊的保時捷邊前,車裡面還留著送曼蒂回來時的血和碎布,這個點鎮上應該不會有什麼警察巡邏了,不然這種車開上街分分鐘會被當做凶車給攔下來檢查。
「時間還夠,我跟林年坐一車,你們想辦法找車,十分鐘後在學校匯合。」楚子航主動走到了駕駛座拉開了門。
愷撒躍過車頂看了楚子航一眼,對方卻沒有跟他對視,他也沒有在這方面上爭論什麼,只是點頭同意了這個做法,帶著其他兩個學員先行一步離開了。
林年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將手中的菊一文字則宗放在了車後面的橫台上,一旁的楚子航一言不發地擰鑰匙點火,保時捷慢慢開離了路邊駛向了大道。
整個別墅區都只能聽見保時捷開動的聲響,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雜音了,一切都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第四天晚上的卡梅爾小鎮靜謐得像一潭死水,天上也沒有了月亮,似乎所有活著的東西都在這個夜色中睡下了,路燈像是陰間浮起來的月亮掛在道路的兩側,沿向遠方。
在車內,楚子航和林年之間也保持同樣絕對的安靜,幾乎只能聽見輪胎壓過馬路的聲音以及引擎轟鳴。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盯著外面的路況,偶爾路過路燈帶起白光划過臉頰晦暗難明。
「沒什麼想說的嗎?」
最後還是楚子航先開口了,語氣很平淡,沒有任何的情緒,雙眼直視著前方通往學校的道路,路燈以外的地方漆黑無比,什麼都看不清。
「沒有。」林年回答的語氣跟他一樣平淡,只是兩個字就結束了這個話題。
楚子航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了。
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開車上,帶著保時捷一路飛馳向了黑暗中的卡梅爾學院。
當他們抵達的時候,愷撒等人還沒有影子,就隨意把車停在了早就沒了大門的校門口邊上,等了接近七八分鐘左右,才看見路口駛來了一輛經典的美式肌肉車飛馳而來,剎車在了他們的身邊。
愷撒拉開了車門下來了,看見早已等待在門口橫背著菊一文字則宗的林年和楚子航點了點頭。
「你去操場中央迎敵,我和楚子航負責狙擊,剩下的兩個人掩護。」
愷撒簡單一句話就將接下來的計劃講述完了,身邊獅心會的幹部分別遞給了楚子航和愷撒一人一個長款的金屬手提箱,「都留點心眼,這是我們最後一次機會了。」
「那走吧。」林年點頭帶著四人走進了校門,踏入了寂靜無聲的黑暗校園。
愷撒原本準備邁出的腳步停了一下,扭頭看了一眼楚子航,發現對方已經跟上了林年的腳步。
他頓了一下後抽出了腰間的沙漠之鷹退出彈匣檢查了一下,再重新插了回去,提著箱子快步跟了上去。
在這期間他抬頭看了一眼學院鐘樓的方向,但很可惜今晚實在太黑了,憑藉他的實力都難以看清鐘樓的時間,只知道現在離十二點已經很近了。
最後的勝負就要來臨了,每個人身上都有些沉甸甸的,仿佛背負著數千條人命,而楚子航看向走在前面林年,他的背影也格外的凝重...但卻帶了一些他讀不懂的東西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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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梅爾小鎮,別墅區
昏暗的房間中,曼蒂睜開了眼睛,看見了雲團...並不是真實的雲團,而是被掛在天花板上的棉絮,一團接一團的。
她坐起了身來,白色的毛巾從額頭上掉了下來,她扭頭看向周圍,自己睡在一個粉色的房間內,就像是童話里的國度一樣,滿足一切女孩的少女心。
如果她猜得不錯的話,這裡應該是林弦的房間?
房間外有腳步聲和哼歌聲,聽聲音也的確是林弦的,背景還有隱約的沸水聲響,她應該是在準備宵夜吃?畢竟對於忙了一整天的人來說,沒什麼比一頓宵夜更能安撫人心的了。
曼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也的確有些餓了,扭頭看了眼掛鍾,現在的時間是11:50。
窗外漆黑一片無星無月,鎮上寂靜無聲像是幽冷的墳場。
她在床上坐了一會兒,撓了撓頭髮嘆了口氣,掀開了被子,下了床,光著腳走到了門前。
輕輕打開門後,門縫外的客廳照進來了溫和的光芒,她可以模模糊糊看見林弦的身影在外面穿梭著,端著白色的廚用手套端著一鍋水正小跑向了跟客廳連在一起的廚房。
接著她又推開了門,躡手躡腳地走進了客廳,遠處的林弦在灶台前不知道在忙乎著什麼,樂得哼著歌,沒有聽見這個小賊的腳步聲...因為對方是光著腳的,踩在地上跟貓爪一樣無聲無息。
曼蒂見自己沒有驚動對方,就悄悄地走到了茶几前...在上面拿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她把水果刀放在嘴邊哈了一口氣,然後用袖子擦了擦,看見裡面自己清晰的倒影后滿意地點了點頭,再轉身繼續摸向了廚房裡背對著自己的女孩。
客廳到廚房有十三米的距離,一步兩步之中,曼蒂逐漸縮短了這個距離。
如果十二生肖中有貓,那她一定是屬貓的,因為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半點超過1分貝的聲音,而林弦也一直守在鍋爐前盯著裡面的沸水哼著歌,完全意識不到有人在接近她。
直到最後,曼蒂站在了林弦的身後,手裡握著鋒銳的水果刀。
手中鋥亮的刀身倒映著她的眼眸和面前的女孩,可她卻遲遲沒有動手。
「怎麼了,現在都不動手麼...這不是你一直在等待的機會麼。」有人說。
林年拔刀了,後腰的菊一文字則宗刀鋒脫鞘而出,在黑暗的校園中劃出了一道新月,刀光照亮了身後每個人的臉,風壓像是鬼嘯一樣撕裂耳膜,吹飛向了數米遠外切斷了一枚下落的樹葉。
兩個『A』級學生當場頭顱飛起,鮮血衝起數米高!菊一文字則宗切斷他們的脖子就像水果刀切蘋果一樣乾脆利落,他們到死之前雙目中都帶著茫然和不解,甚至都生不起一絲憤怒,因為他們死在了絕不可能對他們抱有殺意的人手裡...林年。
愷撒和楚子航也被籠罩進了這忽如其來的刀光中,可他們卻沒有像另外兩人一樣身首異處,而是奮力地向後摔落。在最危急的一刻他們都做出了相同的舉動,舉起了手中的金屬箱子。
菊一文字則宗直接將那兩個箱子直接開膛破肚了,裡面堅固的狙擊槍被斬成了零件叮噹落在了地上,而借力後跳的他們也成功躲開了這狠厲的一刀瘋狂後退,直到拉開了數十米的距離抬頭看向了持刀的林年。
「你...」愷撒看向林年微微張開嘴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我說只是因為跟你們兩個太熟了,不好下殺手...你們相信嗎?」林年注視著楚子航和愷撒的臉說。
「很抱歉,我不信。」愷撒說。在他們前面那兩具無頭屍體還在淌血,他幾乎毫不猶豫地抽出了腰間的沙漠之鷹,對準了林年,而一旁的楚子航也是做出了相同的舉動,抽槍對準著這個他們最為信任的同伴扣動了扳機!
「不信算了...反正也沒想著能讓你們相信這個理由就是了。」林年說,他迎著開火的楚子航和愷撒直接沖了過去,刀身里倒影著絢爛的槍火與冷淡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