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尼伯龍根,5號線,鐮鼬巢穴,
「媽矣.:」司馬栩栩停下了腳步,站在那巨大的暗金骸骨前,從形狀來看勉強還能看出它生前的威嚴與恐怖,但現在只剩下一堆殘骸,似乎是被人細細用錘子敲成了碎沫,大量的碎片堆積在地上令人望而生畏。
「這裡發生了什麽?」陳雯雯有些驚懼地看向這個巨大的鐮鼬巢穴,地面上到處都是死去的鐮鼬骸骨,它們的顏色呈灰白的模樣,大量地鋪在了空曠平坦的地面上,不可避免地用腳踩上去的時候,原本以為會相當堅硬的骨骼碎片立刻就碎掉了。
夏望爬到了鐮鼬骨堆的最高處,四下望著那平鋪開的灰白色的沙漠,眼中莫名有些悲傷,也不知道是為誰而悲傷。
「這幅骨架應該是之前那個荷官的,看起來有人把整個巢穴都給屠屠了。」司馬榭榭用力了一塊暗金骸骨的肋骨下來,果然裡面不復骨髓和堅硬的結構,所有的神經、氣血都被剝奪了,只剩下了這副骨質疏鬆的外殼,恐怕那些鐮鼬群也是相同的死法。
「林年做的。」趙茹笙站在司馬栩栩身邊,伸手輕輕撫過那骸骨的表面,感知著上面被「鏈金領域」衝擊後留下的痕跡。
她現在已經暫時能恢復勉強可以自己走路了,司馬栩栩之前堅持要抱著她走,但卻被拒絕了,
理由是靈柩九針在施針後需要讓血液走遍全身,適當地慢走會讓身體能更好地恢復,靜養的事情等離開尼伯龍根後再說。
「偶像也來了?怎麽我沒見著過他?難道他殺到更裡面去了?」司馬栩栩有些驚喜。沒能先等到正統的救援,但能等到林年也算是能讓人徹底放心下來,偶像的實力不需要質疑。
「嗯或許吧,我也沒見過他。如果是他的話,應該會去優先解決龍王,之後的事情就交給他了咳。」趙茹笙話說太多了,導致咳嗽了起來,唾沫裡帶血,嚇得一旁的司馬栩榭趕緊扶住他,轉頭看向陳雯雯伸手拿藥包。
司馬榭榭大包小包里翻出一罐止痛藥就要開啟,但趙茹笙卻擺了擺手,將那罐藥放了回去,重新篩選出了幾瓶標籤的化學方程式複雜到司馬榭栩看都看不懂的淡黃色藥罐,開啟後依次細嗅氣味,然後用指甲在那些不同的藥片上刮出粉末到手心裡混合起來,最後服下。
該說不說的,能披著《求生之路》里醫療包形象的玩意兒效果就是給力,但更給力的當是趙茹笙對於藥理的深刻理解和應急判斷。
換其他人來恐怕只能抓到什麽吃什麽,最後吃出個血統失控來,但趙茹笙卻可以透過這些藥物的成分自己給自己配藥,來針對性地緩解自己千瘡百孔的身體狀況。
「沒事吧?」司馬榭榭看著趙茹笙的模樣心疼得要死,自家青梅竹馬什麽時候受過這委屈?
「嗯,我沒事的。短時間還能撐一會兒,甚至在遭遇戰鬥的時候能幫你幾手,但長時間保持這個狀態,應該會留下後遺症,但也不至於會死。」趙茹笙輕輕點頭,給了榭榭一個安心的眼神,但後者滿眼寫著的都是擔心。
「可不需要你幫忙啊,萬一遇到戰鬥,你就和雯雯小姐一起躲遠一點,交給我就是了!」司馬榭柳先把話給選出來了。
「我沒事的。」趙茹笙搖頭強調自己不會成為累贅。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身體,這次回去不死也得留下個嚴重的後遺症,血統精煉技術真不是什麽人都能有福消受,對於司馬榭榭來說家常便飯的事情,對她來說就是爆種同歸於盡的底牌。
但敗也血統精煉,成也血統精煉,之前她淺度地躍過血統臨界之後,那得來的優渥的龍血基因也治癒了很大一部分她可能因此而死的傷勢,才能勉強撐到後面的靈柩九針和藥物治療,否則她早就死在了下水道里無人問津。
她的求生慾望來源於幫助榭榭活著離開尼伯龍根,如果她反而成為了隊伍里的累贅,恐怕當時就不會讓栩榭救自己,亦或者活過來了也會想辦法殺死自己,乾脆了當地把這個隊伍的膿瘡給挖掉。
「我說你有事你就有事,一會兒遇到情況你後面待著,我保護你。」司馬榭榭十分嚴肅地向著趙茹笙說。
趙笙看著男孩的表情,只能輕輕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得到了趙茹笙的答應,司馬柳榭相當複雜地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平放在骸骨堆上沉睡著的蘭斯洛特,他很想找人問罪發泄怒火,但到頭來卻只覺得喪氣無比。
如果自己快一點找到笙,早一點參加那場戰鬥,恐怕笙就不會落得這副樣子了。
「你身上的傷還好麽?」趙茹笙反倒是先問起了司馬榭榭的身體情況。
「我?」司馬栩栩下意識摸了摸T恤下繃帶包著的傷,「我沒事的,我沒事的,不用擔心我,
就是被那些畜生給抓了一下,希望他們沒狂犬病:」
趙笙看了一眼不遠處守在昏迷的蘭斯洛特身旁的陳雯雯,也清楚司馬榭榭的傷勢應該就是這個女孩處理的,這兩人也算是一定時間裡同生共死過,互相扶著才能走到這一步。
「這條線上的鐮鼬看起來已經被清乾淨了,倒是幫了我們的大忙了,不然的話我還得倒轉『玉漏」帶你們穿過這裡,帶這麽多人,體力夠不夠還是個問題。」司馬榭榭的語氣總的來說還是輕鬆了不少,算得上是鬆了口氣。
「那些人::」陳雯雯看向鐵籠的方向,裡面之前被鐮鼬殺掉的人類屍體也被爆發的鏈金領域給抽乾了氣血,只剩下一架架骷髏,但骨架的形狀還是能一眼看出他們有別於地上那些畜生。
司馬榭柳望著那些人類的骷髏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輕輕搖頭嘆息,「我們幫不了他們,甚至連收屍都做不到..只能讓他們留在這裡了,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會拜託家族查清楚他們的身份,
一個個登門拜訪給予後續撫恤處理的。」
他的話很堅定,像是一種承諾。
「我們走吧。」趙茹笙說,她看向陳雯雯,那個女孩也懂事地立刻走過來扶著她。
司馬柳榭踩著骸骨跑到蘭斯洛特的跟前把他抱了起來,表情相當不情願,這男孩心裡藏不住事兒,心裡想的就是臉上寫的。比起公主抱蘭斯洛特,他更願意抱茹笙,趙茹笙走路打個閃,他都想直接原地丟掉蘭斯洛特一個滑跪去扶住那女孩。
「夏望,走了。」司馬栩栩抱起蘭斯洛特後向著骸骨堆上發呆的男孩喊道。
夏望聽見呼喚後也乖乖地從骸骨堆上滑了下來,走到了陳雯雯的身邊,拉住女孩的衣角。
真省心,司馬栩榭覺得如果世界上的小孩都像是他這樣聽話,自己也未必會順應潮流當個丁克什麽的。
「往回的下一條線是4號線,應該不會有什麽麻煩。」趙茹笙被陳雯雯扶著走來,後者一直提醒她注意腳下骸骨之間的空隙。
「4號線,那個智力問答的關卡嗎?」司馬栩栩的表情變得奇怪了起來,
扶著茹笙的陳雯雯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看了一眼司馬榭榭,又看了一眼趙茹笙。
司馬栩栩咳嗽了一聲說,「那裡的確沒什麽危險.對了,茹笙,你當時透過的時候上帝問了你什麽問題?」
「上帝?」
「栩栩的意思應該是那個摩根·弗里曼。」陳雯雯小聲提醒茹笙,然後發現趙茹笙面無表情地盯了她一眼。
「主持人麽你是說,他只是問了我一些有關真言術的常識,以及正統內部有關宗長們的一些秘辛。」趙茹笙說,「我懷疑他們只是在借用問答的手段窺伺正統的內部情報,但迫於局勢的危機,
我只能回答了那些麻煩的問題。」
「。」司馬榭栩撓了撓頭,「是嗎?可能他們覺得你了解宗族裡面的情況多一點才會這麽問你吧」
「那他們問了你什麽呢?」趙茹笙問。
「,也就是一般的普通問題吧,有些偏向於道德測試?」司馬栩栩撓了撓臉頰,差點沒把抱著的蘭斯洛特給摔下去。
「道德測試是什麽問題?」
「比如,火車開了過來,兩條鐵軌上分別綁著一個人和一群人,按著鐵軌分道火車會壓向那一群人,你手裡抓著皮子..哦不,變道扳手,問你是該扳還是不扳。「
「你怎麽回答的。」
「我回答是不扳。」
趙笙抬頭看了一眼司馬榭栩,默然點了點頭,「嗯,很符合榭榭你性格的答案。」
她知道司馬榭榭怎麽想的,這個男孩根本沒做好親手剝奪一個無辜之人生命的準備,下變道杆就是在殺死那個無辜的人。
如果是她,她會毫不猶豫地犧牲一個人救一群人,但榭榭不一樣,他的善良讓他有些時候會做出一些奇怪的選擇。
他的手是乾淨的,心也是乾淨的,所以在這種問題面前才會回答出這麽純粹的答案。
這是宗長們刻意培養的結果,一個乾淨、純粹的「月」的候選人。
趙茹笙、李秋羅以及一眾狼居胥的高層都不明白宗長們的想法,他們也不會反對和排斥這樣一個「月」的候選人在他們身邊,每個人看栩栩都像是在看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所有大家都很照顧他,喜歡他,某種意義上也應了「月」當是眾心所歸之人的這個培養方向。
趙茹笙不知道宗長們怎麽想的,但毫無疑問的,柳栩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無法準備好面對那些骯髒和陰謀詭計,自己的存在就越發的重要一一保護好榭榭,這是她唯一的工作。
「對了對了,茹笙,第四關那個上帝不是說,全部的問題回答正確就可以帶走那些很厲害的獎品麽?你有沒有全部回答完?」司馬榭榭有意無意地問道。
「沒有啊,最後一題涉及宗老們的秘密,所以我拒絕了回答。」趙茹笙說。
「哦哦,這樣啊。」司馬栩栩點了點頭。
趙茹笙敏銳地察覺到這個男孩好像鬆了口氣的樣子,而一旁扶著她的陳雯雯目光也有些偏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