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好與壞的消息

  在聽到「paco」這個名字的瞬間,零還沒有什麼反應,但她身邊的路明非卻勐然色變,不自覺後退半步,這是畏懼的表現。【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STO55.COM】

  「paco」這個像是代號的人名在瞬間勾動了路明非敏感的神經,他腦海中那些封藏的不願意去回憶的記憶硬生生被這個名字扯了出來。他這輩子第一次接觸龍族的秘密,觸碰到混血種世界最陰暗最血腥的一面,在那座明珠塔上的經歷,以及那段時間被未知壓迫的恐慌不安簡直銘刻進了他的記憶殿堂最深處。

  路明非願意承認那是他這輩子最為不安,恐懼的日子,而一切的始作俑者也都是明珠塔上那個嬌小漂亮,但卻給他帶來了極長一段時間陰影的女人,paco,路明非死都不會忘記她的名字,將濱海城市無辜的人做成了死侍的預備兵,邀請了一大群危險人物,又將他們丟進屠宰場成為真正幕後掌權者們眼下廝鬥的玩物。

  可以說,路明非對整個混血種世界印象不好的源頭就是那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傢伙,如果不是林年當時突入明珠塔,一刀扎爆了那個女人的腦袋,可能路明非的噩夢還會持續更長一段時間。起碼當時他在人群中看見林年殺雞一樣殺掉了paco,第一感覺不是恐懼,而是如釋重負以及大仇得報的爽快感。

  但現在,這個縈繞了路明非許久的噩夢的名字再度被提起了,這讓路明非的臉色瞬間有些蒼白,盯著那不似人的襲擊者,惶然發現這種不將人命看作人命,極端到讓人作嘔的手法,似乎就是paco的作風。

  「你在開什麼玩笑?」路明非沒忍住低聲說,「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死了!」

  氣息和情緒已經平定下來的襲擊者一言不發地看著路明非,沒有解釋沒有說明,但那視線已經為他辯解了太多——掌控著自己性命和自由的奴隸主死沒有死,他這個奴隸自己還不清楚嗎?在這方面他比任何人都有發言權。

  「這個paco你認識。」零看向有些失態的路明非輕聲說。

  「不是什麼好人。」路明非哽了很久才用很小聲的聲音說道,「她很危險特別危險!但她應該死了!我親眼看著她死的!被林年殺了。」

  「林年從來都不是一個合格的劊子手。」零澹澹地說道,對於林年她給出了一個自己的看法,「對於殺人這方面他並不專業,所以自然存在失手的可能,如果你堅持認為他說的『paco』不可能還活著,那麼我就認定他在說謊騙我們,我會殺了他。」

  說著零就伸手向腰間的刀,但路明非卻提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兩人四目相對,路明非微微低垂頭,鬆開了手,意思不言而喻。

  零點了點頭,放開了腰間的武器。

  她看向呼吸有些急促的路明非平靜地說,「無論這個paco是什麼人,只要她能被殺死一次,那麼自然可以被殺死第二次,善於陰謀詭計的殘忍對手我見得很多,但他們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你曾經殺死過的敵人。」

  她盯著路明非的眼睛,「冷靜下來。」

  路明非望著零那澹金色的眼眸,感受到話語中的不容置疑,以及女孩冷冽到令人降溫安心的溫度,那沸騰的情緒才緩緩回落了,舊日的陰影也被身邊人的存在給驅散了不少。

  零見到路明非情緒穩定後,才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那個電話是新錄入電話簿的,沒有備註名,手機內所有的電話號碼都沒有備註名,只有一串串陌生的號碼。

  撥打出的電話在十秒內接通了,對面隱約傳來了一個路明非極為熟悉的聲音——他不能不熟悉,因為對面根本就是中午才見面然後分開的那個正統的女孩,趙筎笙!

  「餵?這裡是趙筎笙。」對面的女聲說。

  「你好,我是Zero,你也可以叫我零,卡塞爾學院特派北京行動小組的一員,隸屬於路明非小組,不知你還有沒有印象。」零在撥通電話後自報家門,沒有半句囉嗦。

  「有印象,您應該是俄羅斯裔的那位秘黨的金髮女性朋友吧?」趙筎笙很顯然將所有赴往北京的昂熱行動小組的成員名單都熟背了,立刻說就說出了零的外貌特徵,態度也還是那麼的熱情和親切,「撥打這個號碼請問是需要什麼幫助嗎?有什麼需求盡可以提出來,我們會視情況儘可能滿足各位秘黨的朋友們。」

  在趙筎笙送回幾人去酒店時,她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就如狼居胥的總指揮李秋羅方前所言,如果秘黨的朋友有什麼需要的,盡可以去聯繫趙筎笙這個女孩,對方就是他們的信息中轉站。

  「我方俘虜到一名敵人的死士,成功與之達成了一些協議,協議的內容是以自由和性命交換對方幕後主使的情報。」零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趙筎笙才說,「我猜秘黨的朋友是需要正統的技術援助,才能成功完成這筆交易?」

  「是的,我們可以確定俘虜現在的情況和機場內的混血種恐怖分子相同——受到了未知龍血的污染和鉗制,這種特殊的情況我想可能只有正統有方法解決,現在的正統也的確急需情報——各種情報。」零語言平直,澹然地利用最直接的談判話術進行溝通。「我建議我們共同分享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能從對方口中獲得有用的情報將對之後的時局帶來巨大的影響。」

  「可各位又如何知道這不是對方故意設下的一個局呢,畢竟如果這些死士真受到了車諾比監獄相同的『限制』,他們就理應不可能被成功俘虜,更何談進行性命和情報的交易。」趙筎笙提出合理的質疑。

  「炸彈需要引爆,毒藥也需要激活,我們的戰鬥地點相當隱蔽,處於地鐵隧道深處,沒有外部監視的可能,這是一個機制上的漏洞,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如果時間拖延過久,幕後的人可能會起疑心滅口。」零說。

  「你說服了我。」趙筎笙緩緩說,「這件事我會如實上報給李指揮使,請各位警惕敵人可能存在的後援在原地等待,最多五分鐘我回進行回電,請保持通訊的通暢。」

  「儘快,我們沒有太多時間。」零說,「一旦拖延的時間太久,我懷疑幕後的人會直接進行處決。」

  「我們儘量。」

  電話掛斷了,一旁的路明非也忍不住出聲問了,「你怎麼知道正統會有辦法救他?」

  「正統的底蘊比你想像的要深,而正統一向發展和研究的方向也與秘黨相悖,比起獅心會的血統精煉技術被校董會視以為禁忌,這百年來正統鑽研的就是龍族血統的起源和秘密。」零不厭其煩地為路明非解釋,「他們能救血統失控的楚子航,自然就對被污染血統的死士有處理辦法,儘管可能治標不治本,但能救回他的命,讓他暫時擺脫控制也算是達成了我們之間的協議。」

  路明非側頭看向管道前血淋淋的襲擊者,零說的這些完全沒有避諱著他,而對方也沒有任何的不滿,就算是暫時的得到自由保住性命也是對方夢寐以求的事情——這也側面反應出了,這些死士如果在有的選的情況下,寧願在正統下當階下囚,也不願意在他們原來的奴隸主手下面對那殘酷血腥的未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零的手機響了,路明非掃了一眼來電號碼,發現不是趙筎笙的,而是另一個陌生號碼,而且有些眼熟。在零接通電話,對面出聲時,路明非才幡然想起這個號碼不就是蘇曉檣的嗎?

  「我們遇到了襲擊,芬格爾也一樣,我想你們也不例外。」電話那頭的蘇曉檣也是開門見山,零也回復道,「我們這邊沒有出現人員減員,成功俘虜了一個敵人,現在正在溝通正統進行交接。」

  那邊的蘇曉檣轉頭看向地鐵廁所隔間裡的兩具屍體,他們的身上插滿了尖銳的刀片,皮膚下面鼓囊起膿包似的圓,那些都是進入了血管和肌肉的金屬製品,譬如螺絲釘、鑰匙、鐵絲等等。

  蘇茜在洗手台前安靜地洗著手,她身上沒有沾血,因為戰鬥發生得很快,蘇曉檣發現她們被人跟蹤,引人進入維修的洗手間,雙方甚至沒有交談,蘇茜就直接動手了,她信任蘇曉檣對危險的感知,所以下手即是死手,『劍御』的威能在襲殺方面不容置疑,戰鬥在頃刻間就結束了。

  「芬格爾那邊正在坐地鐵回來跟我們匯合,你們現在的位置在哪裡?」蘇曉檣問。

  「2號線的隧道里。」

  「隧道難怪了,你們現在的安全有保障麼?需要我們來支援嗎?」

  「不,儘量不要接近這邊,一旦你們向這邊匯合,極有可能暴露我們現在的情況。」零拒絕了,但也就是這個時候,路明非忽然抬手拉了拉零的袖子。

  零緩緩轉頭看向了路明非所視的地方,在管道上,被綁住的男人忽然開始抽動起來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方,像是看著他們兩個人,又像是什麼都沒有在看,渾身不自主地痙攣,而那突出身體表面的血管也像是活了一樣開始蠕動起來,但真正在活動的是裡面深灰色的液體

  男人的七竅開始流血,路明非能感受到一股野蠻的氣息在對方身上瀰漫,那是屬於龍類的氣味,為之帶來了殘忍的死亡。

  男人嘴唇不斷蠕動著,像是想說什麼,路明非猶豫了片刻,還是趕緊貼過去想聽聽對方的遺言,說不定就透露出什麼重要的情報了呢?畢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他把耳朵湊近了男人嘴邊,屏息想要聽對方到底在說什麼,但真正靠近了卻又什麼都聽不見了,對方的呼吸和抽搐似乎都瞬間停止了。

  路明非遲疑地轉頭看向男人,但就是這麼一轉頭,他看見了那張血色斑駁,只剩下一隻蒼白色眼眸的男人臉以一個九十度的角度扭著脖子和他幾乎面對面,那暴露出牙床的臉頰裂開了一條誇張的弧線,呈現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那黢黑的沒有眼珠的眼眶深邃又黑暗,裡面裝著猩紅的血液,血液中又飄蕩著白色的什麼,那是灰色的髓液,還是什麼其他的意想不到的東西?在黑暗與鮮紅中沉沉浮浮,直到被徹底淹沒。

  路明非心臟都瞬間停止了,下意識往回探身,但對方那殘破的身軀卻驟然往前挺,雙手被束縛的情況下硬生生用下顎卡住的路明非的肩膀,搭在他的耳邊嘴唇像是抽風似地快速蠕動著,說出了一長段只有路明非聽得見的細如蚊鳴的話語。

  路明非沒聽清楚對方完整說了什麼,他的餘光只能看見那雙直勾勾盯著自己的漆黑眼眶,裡面的黑暗似乎要將他吞噬,驚懼和瘮意麻痹了全身,在那男人一長串如惡魔低語般的話中他隱約聽見了一個名字,一個他絕對不想聽見的名字。

  路明非雙手勐地用力推開了面前的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往回爬了一段距離,他死死地盯住管道上綁著的男人!

  對方被推開後直接死去了,銀灰色的液體從七竅流出爬滿面頰,渾身上下的傷口流血的也不再有鮮紅的顏色,取而代之的是水銀似的灰白。

  「你怎麼了?」零忽然在他的背後問道。

  路明非轉頭看向零,發現零微微蹙眉看著他,似乎不解他的行動。

  「他瘋了啊!他想攻擊我!」路明非反手指向那個管道上綁著的男人低吼。

  「什麼意思?」零反問。

  路明非愣住了,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看了一眼沉寂下去的男人,男人垂著頭倒在那裡,悄無聲息。

  他又看向零,面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零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男人,又看了一眼路明非,「在我的視角里,你剛才靠過去,他並沒有做任何可疑的攻擊行為,但你卻忽然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推了他一把,然後向後爬。」

  「你我他」路明非真像是見了鬼一樣從地上爬了起來,後退數步站在零的身邊看著那個已經沒有任何聲息的男人的屍體。

  剛才自己見到的那一幕是幻覺?

  不見鬼的,那絕對不是幻覺!大風大浪見慣了,真要把這種事情當做幻覺就有鬼了。

  「你看見什麼了。」零盯住路明非問。

  路明非臉色忽然平靜了下來,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抽筋似的活動臉部肌肉,最後搖頭,「我沒什麼。」

  零看了路明非數秒,路明非也沒什麼想要補充的,最後她說,「沒什麼就好。」

  於是她沒有再多問一句。

  零的手機這時候也響起了,是趙筎笙那邊的回電,她接通然後說,「計劃取消了,俘虜已經被遠程處死了,我們遲了一步,或許下一次可以提前做準備應對這種情況。」

  「壞消息呢,真是遺憾。」電話那邊的趙筎笙緩緩說,「看起來原本準備施行的計劃需要擱置了,需要我們介入掩蓋現場嗎?」

  「麻煩了,我會把詳細的地址通過簡訊發送給你。」

  「好的,我們會儘快處理。」趙筎笙應答,但馬上她又說,「雖然各位帶來的是壞消息,但按照慣例,接下來總該宣布一個好消息——你們的那位朋友似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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