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清素素沒理會清風,雙手捂著臉放聲痛哭。
即使哥哥對清風做了不可原諒的事,嬸嬸她們也沒有指責過她半句話,沒有將怒火遷到她身上。真的打她罵她或許她還會好受一些。
「孩子,這不是你的錯,你不用自責。」
何氏有些心疼的將清素素摟在懷裡。
「嬸嬸…我也不想…不想這樣子…」
「可是…可他是我哥哥這個事實我無法改變。」
「嬸嬸…我該怎麼辦吶…」
清素素又羞愧又自責,心裡反覆在想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你會怪我嗎?會恨我嗎?」
清風突然抬頭冷不防問清素素。
「我…我不知道…嗚嗚…」
清素素依舊埋頭痛哭。
「我過幾日會去衙門將你的賣身契換回良籍,你回老宅子去吧。」
「你今日不恨我,不代表將來以後你也不會恨我。你父兄皆在我手中死的死傷的傷,我不會將這麼大個危險留在我身邊。」
「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你父親為何會死在賭坊,是他欠了賭坊銀子,起了貪念,是他先想要我的攤子,攤子要不成又想將我們一家給賣去賭坊。」
「在賭坊過什麼日子你應該是清楚的,阿奶失心瘋,是你爹將家裡所有的田地變賣了,你們家現在所有的田地是我從里正手裡買回來的。」
「至於你兄長,他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置我於死地。他已經瘋了,所有人的話都勸不住,他執著的要找他爹。要讓我償命,我今日這般,全是拜他所賜。」
「我自認為,沒有哪件事情對不起你們大房。窮的時候是,現在也是。我爹沒有,我也沒有。」
「所以,我不能再將你留在我們身邊。我不想再賭人性了。」
「也許你不會對我下手,但是清清清河還小,我保不准你以後不會對他們動手。」
清風很平靜的說完。
就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她不是聖母,人心隔肚皮,千防萬防小人難防。別說天天同一個屋檐下,就是枕邊人有時都難防。
她不會拿任何人的命去賭。哪怕清素素真的沒有任何想法她也不賭。
一時間,鋪子裡面除了清素素的哭聲外,所有人都在沉默。
特別是清月跟清清,清素素跟清風都是她的好朋友,可兩個人給她的感覺不同,素素更像是自己的閨中好友,而清風,更像是自己的人生導師。
清素素自從來到清風家,清清多了個姐姐更開心了,她把清風喚阿姐,清素素喚大姐姐,阿姐不在家她就跟在大姐姐身後。她可喜歡大姐姐了。
「阿姐…清清不想…不想讓大姐姐走…」
清清哭的斷斷續續的對著清風說。她不想讓大姐姐走,她捨不得。
「乖清清,大姐姐不走,大姐姐只是要回老宅子住了而已。」
清風趕緊安撫清清,拿手輕輕拍了拍她後背,生怕她哭岔氣了。
「真的嗎?那以後…以後我還能跟大姐姐玩嗎?」
清清帶著眼淚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清風問道。
「當然可以呀,大姐姐只是回她娘親身邊住而已,清清的娘親疼清清,大姐姐的娘親也想大姐姐呢。」
她沒辦法跟清清解釋清楚這些事,她也不想讓小孩子摻和到這些事情裡面。以後見面她還能甜甜的叫大姐姐。
「我還能…常去看清清嗎?」
清素素的語氣帶著祈求,怔怔的看著清風。她一開始並不喜歡清清,可後來相處久了,她不僅喜歡清清,連同清風嬸嬸她們她都喜歡。
她們家裡沒有爭吵,大的會謙讓小的,嬸嬸從來不會因為她們是女孩子而給她們吃黑饃饃,從來都是一視同仁。
但是娘不會,家裡有好吃的娘會偷偷藏起來給哥哥吃,她從來沒有在家吃過一頓白面,可哥哥從來不做事,吃的永遠都是家裡最好的。
「你不能單獨跟她見面。」
到底是不忍心。
「謝謝…謝謝…我會記住的,我一定不會單獨跟她見面。」
說完再也忍不住抱著清清。
很久很久,清素素才鬆手。
「嬸嬸,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呢。」
清素素眼睛通紅,像只小兔子一樣,淚水不斷滑落,她甚至連眼淚都來不及擦拭,鼻子也還用力的吸著鼻涕。
「你若是我娘那該多好。」
這句話如同刀子一般,刺痛了在場每個人的心。
以前的清素素他們確實不喜歡,但現在的清素素他們實在是捨不得。
何氏只能抱著清素素,眼淚止不住的流。她也捨不得呀,那是她親手帶大的第一個孩子呀。
沈氏生素素的那會兒,因為是女孩子,並不待見。白天都是丟她一人在床上,餓的哇哇哭的也不理,她只會帶著清大強到處炫耀,生怕沒人知道她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都是她看不下去,趁元氏不注意去偷元氏房裡的面,然後熬成糊糊一口一口餵著。沒有奶就厚著臉皮去同村找還在餵奶的嫂子們求一口奶給她喝。
清素素大清風一歲多,生清風前幾乎都是何氏手把手親自帶的,吃喝拉撒都掛在她的後背,哪怕去幹活也拴在背上。
有人幫自己帶,沈氏當然巴不得,自然不會管。直到後來她生了清風,兩個顧不上沒辦法才把清素素放回沈氏那邊。
這些清素素都不知道,無人提及,沈氏更加不會告訴她這些。
「孩子,別走歪路。」
何氏低頭看著她的眼睛對她說道,她只能這樣勸她。
手心手背都是肉,再捨不得那也是別人家的孩子。
「我會想辦法安排你見清大強一面,二掌柜出手,他這輩子都出不來了。我也不會讓他出來。」
清風沉思了一會,才說出這句話。雖然有些殘忍,但她還是說了。
「清風,謝謝…謝謝你。」
「我們家欠你的這輩子也還不清了,來世吧,來世我當牛做馬再報答你們。」
清素素含淚說完跪在地上朝著清風跟何氏猛著磕頭。甚至把頭皮給磕出血了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