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來自江州總部的人事考察團正式入駐碧之源的消息，在碧之源公司的各個廠區、寫字樓傳得沸沸揚揚。
上午，考察團與碧之源所有高層開了一個上午的會議，到了下午，那些中層經理或者主管，便開始聞風而動，四處打探消息，想謀一個好點的前程。
所有高層甚至中層的主管都在尋找機會接觸考察團，但人事部的副主管余秋陽，卻背道而馳，神神秘秘地跑來總監辦公室，想偷偷摸摸地找一找李江南。
見衣總監不在辦公室里，余秋陽便把房門關上，然後在沙發里小心的坐下半邊屁鼓，恭敬地陪著李江南。
「李董，也不知道您手邊還有沒有煙抽，我給您帶來了兩條煙。」
余秋陽悉悉索索地從懷裡掏出塑膠袋裝著的兩條香菸，笑著放在李江南的身邊。
李江南瞄了一眼，跟上次一樣，同樣是富春山居，有價無市，要兩萬多一條。
「還有，晚上人事部特意在多功能大廳舉辦迎接考察團的歡迎舞會，希望到時候李董事長也能參加。」
說話間，余秋陽又掏出幾張舞會的入場券，跟香菸一起，也放在了李江南的身邊。
李江南點了根煙，淡淡地說：「下次不要這樣了。」
「你的收入也不高，動輒上萬的香菸，還是有點嚇人。」
余秋陽見他是這樣一副表情，也不知道他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便拘謹地道：「是是是，下次再也不敢了。」
李江南嗯地點了點頭，端杯吹起了茶。
余秋陽緩了緩，小意地道：「李董，聽說這次考察團入駐，不用兩天就會出個章程，決定這次的人事調整，不知道是不是這麼個情況？」
李江南抿了口茶道：「應該就在明天，最遲後天，子公司碧之源的人事調整，就要決定了。」
「我跟王奇他們說過，不能再拖了。」
余秋陽的眼光有些發亮，強忍激動地道：「那麼李董，我過來找您，是想請您允許，我說一說自己的情況。」
「我在人事部副主管的位置上已經幹了八年了，年齡已經不算年輕了，如果這一次我不能再上一個台階，我估計我這輩子，就在副主管的級別上做到頭了。」
「難得遇到與李董打交道的機會，我想請李董考慮考慮我這匹老馬的實際情況，給我一個進步的機會，我想為李董、也為碧之源子公司，做出更大的工作成績。」
這話說了出來，意思也就明朗了。
余秋陽是在擔心李江南這位董事長，忘記了還有他余秋陽這麼一號小人物，想要在公司里升個職。
李江南也好說話，笑了笑道：「不用這麼拘謹，不如敞開說，你具體是什麼想法。」
受到了鼓勵，於秋陽便滿懷希冀地道：「李董，不瞞你說，我在人事部幹了這麼久，對公司人力資源各個層面的工作都很熟。」
「如果您信任我的工作能力，我想出任人力資源總監一職。」
余秋陽本來是人事部的副主管，如果出任人力資源總監，等於跳過了人事部主管以及人力資源副總監兩個職務，直接升職了三級。
當然，在員工人數不多的小公司裡面，往往層級不會分得這麼細，有時候總監和副總監就是一個人，或者有時候副總監就兼職了主管，或者更乾脆一點，有的公司根本就省去了總監和副總監這一個層級。
余秋陽說了這番話後，李江南皺著眉頭，很久都沒有表態，也不知道在那裡思考什麼。
余秋陽一看他是這麼個表情，心頭立馬咯噔地往下一沉。
看這個情況，估計是自己開口開大了。
余秋陽不禁暗暗地懊悔，自己還是太不成熟了。
一下子連升三級，這種要求，的確有點過分。
儘管這一段時間為李董事長做了不少工作，但作為一名下級員工，不應該因為做了一點不大不小的貢獻，就跟董事長獅子大開口。
這樣的做法，有居功要賞的嫌疑，往往會令上位者不快。
余秋陽暗暗地自責，索性啪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然後誠惶誠恐地道：「李董，剛才我一時糊塗，說錯了話，您千萬別見怪。」
余秋陽冷不丁給了他自己一個耳光，清脆響亮，非常用力，把他自己的臉都抽紅了，李江南愣愣地看著他，似乎被他剛才神經病般的舉動嚇到了。
「那個，余主任，你這是在做什麼？」
「怎麼說著說著，你就……咳……你究竟哪裡說錯話了？」
余秋陽萬分痛悔地道：「李董事長，我心裡清楚，剛才我不該提出那麼過分的要求。」
「我之所以冒冒失失地提出想要出任人力資源總監，主要是因為自己太著急了，我的年齡已經偏大，再也爬不動了，所以我才一時犯了糊塗，想要一步爬到位。」
「我知道我剛才的痴心妄想，肯定讓您不高興了。」
「我現在收回剛才的話，不給您添麻煩了。」
李江南瞧著他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請求李董看在我年齡偏大、做事還算勤勉的份上，稍微照顧照顧我，讓我出任人事部的主管，解決這個正職的級別，我就心滿意足了。」
李江南聽後一擺手道：「那怎麼行？」
余秋陽心頭再次一沉。
不料，李江南站起身道：
「這一段時間你好歹也為我做了不少事情，既有功勞，也有苦勞，再加上你的年齡因素，只升一個人事部的主管，倒是虧待了你。」
「如果這件事以後傳了出去，其他人會說我這個董事長小家子氣，對給自己勤勉辦事的親信部下，都捨不得厚待。」
余秋陽連忙跟著站起身道：「李董事長，您的意思是……」
李江南雙手負後，淡然說道：「我的意思是，只給你升一個芝麻點大的主管，絕對不夠。」
「我剛才在想，碧之源子公司的紀副總正好一直在集團總部學習，而學習過後紀副總會調去總部任職，不如就讓你來接替紀副總的職位，出任碧之源子公司分管人事行政工作的副總裁。」
余秋陽猛的一驚：「什麼，副總裁？」
人事行政副總裁是什麼慨念？
在這員工上萬的碧之源公司里，人事行政副總裁屬於三把手，妥妥的實權派，足以雄視八方。
而他本來期望的人力資源總監，只是個准副總的高管層級，比起人事行政副總裁，其職權待遇，要相差很遠。
余秋陽沒想到以自己的這個年齡，這輩子還有能夠升上副總裁的一天，開始激動地發顫。
李江南道：「老余，等這次人事調整過後，你這匹老馬，身上的擔子就更加重了。」
余秋陽漸漸地眼眶發紅，竟然噗通地跪伏在地，喜極而泣：
「李董事長……」
「謝謝你，看重我這匹老馬……」
「我余秋陽向您發誓，以後我就是您李董事長的一條忠犬。」
「這輩子為您做牛做馬，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