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李江南與劉四海在書房中繼續密談,一直商討了兩三個小時,最終定下行動方案。
要出去行騙,李江南當然不能用自己的本來面目拋頭露面,他吞下一顆移形易聲藥丸,然後對照鏡子,暗暗地提起真氣,用真氣控制體內穴位,藉由移形易聲丸的藥效,緩緩地鬆弛面部肌膚,改變自身的面貌。
短短的半刻時間,鏡子裡的李江南,就變成了李攔江的模樣。
李江南做這些改變的時候,並沒有刻意迴避劉四海,劉四海在旁邊把他的神技看在眼裡,心中暗暗地震驚,把李江南視為天人。
「好了,可以走了,最好避開你的女兒他們,從後院出去……」
劉四海聽後點了點頭,然後不顧自己還有病在身,換了身西裝,領著李江南從後院離開。
一車來到唐人街的西街,在一條僻靜的巷子裡,劉四海敲響了一座小洋樓的院門。
開門的是個保姆模樣的老女人,她大概是與劉四海非常熟悉,連忙邀請劉四海進屋,驚喜地道:「劉會長,聽說您身體不好,怎麼有空來看張老爺子?」
說話間,保姆大媽就領著劉四海與李江南來到了張永濤所在的後花園。
張永濤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再加上喝酒過量傷了腦子,此刻正歪躺在躺椅里,一邊曬太陽,一邊流著髒兮兮的口水,呼呼大睡。
保姆大媽推了他好一陣,才把他叫醒。
「唔……你是、你是……」張老爺子鬍子拉渣,看了劉四海半天,總覺得這人自己認識,但就是想不起來了。
「張老,我是四海會館的大劉,劉四海啊……」劉四海笑道。
「哦,我想起來了……」張永濤拍拍自己的額頭,然後又點了點他道:「你是會打拳的那個小子,經常來孝敬我,還給我送酒喝,他們叫你劉會長!」
「誒,您終於想起來了……」都快五十的人了,還被稱呼小子,劉四海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
李江南把張老爺子的狀態看在眼裡,心知肚明,這老爺子果然是迷糊了,連街坊鄰居都記不太住,看來假裝成他以前的弟子,不會露出破綻。
「大劉,這個後生子是什麼人?」這時候,張永濤似乎才注意到劉四海身邊有個年輕人。
「老爺子,今天碰巧,遇到了你以前的徒弟。」
劉四海忙把李江南介紹給他道:「您看看,您還認得出來他是誰嗎?」
張永濤聽後老眼昏花地打量了李江南好久,想要搖搖頭,但又害怕出洋相,便顫顫巍巍地走近一點,問道:「小伙子,我不記得你了,你是誰?」
李江南笑著攙扶他道:「老爺子,我是李攔江。」
「六歲那年,您教我下棋,您還在老家的時候,我在您的家裡跟您學了六年棋。」
「呃?」張永濤蒼老的臉上滿是茫然,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拼命地在腦海里回想,還在老家的時候,跟我學了六年棋?
以他現在的狀態,怎麼回想都是想不明白的,邊上那保姆大媽見狀,露出喜慶的笑容,上前插話:「老爺子,你肯定全都忘了!」
「這小伙子肯定是你以前在國內收的娃娃徒弟,他現在長大了,特意到東洋來看望你來了……」
聽旁人這麼一說,張老爺子不再多費勁去想了,呵呵地笑著,開懷地像個小孩,拉住李江南的手,左看右看,關心地問這問那,甚至還牛頭不對馬嘴的問起了李江南的父母長輩怎麼樣了。
李江南把手裡的禮品交給保姆,然後又面帶微笑地陪他閒聊,儘管這種閒聊等於是雞同鴨講,但李江南還是保持了耐心,就當是哄一哄老人家開心。
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張老爺子聊得興起的時候,拉著李江南來到書房,要擺出棋盤,與李江南對弈一局。
這時候劉四海來事了,連忙上前阻止:「老爺子,下棋傷腦,江醫生是交代過您的,以後再也不要下棋了。」
張永濤賭氣地道:「我跟我徒弟下棋,江醫生憑什麼管我?」
「我要看看我的徒弟娃娃,現在的水平怎麼樣了。」
劉四海進一步道:「你的徒弟現在可不得了,他的水平,不比幾十年前你的水平差,如果他想要在國家隊發展,肯定也是一位國手!」
劉四海並不知道李江南的圍棋水平怎麼樣,他這麼說,也就是一說。
「哦?」
張老爺子卻是信了,他看了看李江南,見李江南面帶淡淡地微笑,還輕輕地點頭,下一刻,老爺子更加興奮了,口裡連連道:「呵呵,好、好、好!」
「果然是我的寶貝徒弟,給我漲臉了……」
說著說著,張老爺子更加固執了,非得要坐下來,親自與李江南對弈一局,邊上的劉四海好說歹說,再加上那保姆大媽也過來勸阻,才把他拉扯下來。
不過老傢伙還不服氣,抗議地道:「我想考考徒弟的棋力,你們不同意,你們不人道!」
劉四海聽了這話,找到了機會,趁機說道:「老爺子,如果你想看你徒兒下棋,不如這樣。」
「我記得以前有個叫平川八郎的東洋老頭,經常來您家陪你下棋。」
「我看他下棋的水平也很高,你跟他下棋,有時候還下不過他。」
「不如這樣,你乾脆帶上你的徒弟,直接去找他下。」
「這樣你既可以看你徒弟下棋,也可以讓他領教一下,你徒弟的厲害。」
張老爺子聽後呵呵笑開,說道:「好,你的這個主意好!」
「平川老兒好久沒來過了,以前他總是吹牛,他有個好牛皮的徒弟,今個我要讓他見識見識,我老張有個比他更牛皮的徒弟……」
「快、把手機拿來,我要跟他約戰……」
張老爺子叫保姆拿來自己的老年手機。
對於平川八郎這名棋友,他倒是一點都不迷糊,顫顫巍巍地撥了幾個數字,只用了一次,就精準無誤地撥通了對方的號碼。
皇宮花園,八角亭里,由美子正在為師父平川八郎沏茶,平川八郎接了一通電話之後,本來憂心重重地老臉上,竟漸漸地浮現出一抹溫暖的微笑,由美子看在眼裡,覺得極為難得。
「老師,您有什麼高興的事情麼?」
「一位經常下棋的老友,徒弟來了,他很高興,說他的徒弟是個高手,邀我去他家,跟他的徒弟一較高下。」平川八郎微笑著抿口茶。
由美子露出淺笑:「由美子知道了,肯定是張永濤張大師。」
「自從張大師不能下棋之後,老師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開心過了。」
平川八郎放下茶杯起身,蠻有興趣地道:「由美子,想不想跟老師出去散散心?」
「成天關在皇宮裡,我看你也快憋壞了吧,乾脆就陪老師出去下棋。」
由美子輕輕笑著躬身:「由美子願意陪老師外出。」
平川八郎捻須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