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三章:父女相見

  表彰大會一直持續到中午才結束,中午接著還有一個表彰宴會,宴會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葉景嵐也喝的醉醺醺的,最後戴立功給夏末打了電話,夏末過來把她接走的。閱讀

  儲文成倒沒有參加宴會,只是露個面,待了一會後就離開了。他先回酒店處理了一些公務,之後就讓秘書蘇恆智開車送他去了墓園。

  蘇恆智將車停在墓園的停車場裡,一如既往的待在車裡等著,儲文成一個人拿著一束白玫瑰,慢慢的朝墓地那邊走過去。

  這一幕蘇恆智看了十多年,從薛俏柔死過之後,儲文成每年最少都要來兩次。每次看著他獨自去看心愛的女人,蘇恆智都能從他的背影里看到深深的悲傷。

  蘇恆智今年四十多了,從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子的時候就跟著儲文成當秘書,這麼二十餘年過去了,他還是給儲文成當秘書。不是沒有機會獨當一面的做官,但每一次他都拒絕了儲文成要提拔他的好意。他只想給儲文成當秘書,如果哪天儲文成退休了,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離開官場。

  儲文成深一腳淺一腳的來到了薛俏柔的墓前,先是將手裡的白玫瑰端端正正的放在墓碑前,接著拿出白手帕,仔仔細細的擦拭墓碑。宛如擦拭他最珍愛的物件,動作輕柔,好似連力氣都不敢用。

  過了半響之後,儲文成才將整個墓碑擦拭乾淨,半跪在墓前,伸出手撫摸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照片裡的女子巧笑嫣然,未施粉黛的臉頰乾淨的像嬰兒一樣。

  儲文成看著看著便有些淚眼婆娑了,低聲自言自語,和照片上的女子小聲說著話。他的語氣很溫和,就像面對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樣。偶爾還會停頓一下,像是在聆聽對方的回答。他總是這樣,每次能在薛俏柔的墓前自言自語一個小時。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儲文成喃喃的念了一句詩,看著照片微微一笑:「俏柔,你還記得這句詩嗎?我們約定好下輩子早點相遇,你要等我,下輩子我一定會早點找到你。」

  「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希望你離我媽遠一點。你還嫌自己害她害的不夠麼,害了這輩子還想害下輩子。她跟你有什麼仇?」一道清冷的聲音接上了儲文成的這句話。

  儲文成的背影微微一晃,緩緩地,慢慢地轉過了身。

  杜亦菡和秦漠並排站在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她手裡也捧著一束新鮮的白玫瑰,穿著黑白千鳥格的修身風衣,烏黑的長髮披在身後,一張和墓碑上女子極為相似的五官看的儲文成一陣恍惚。

  不過儲文成只是恍惚了一下就反應了過來,這是他和他心愛女子的女兒,他曾經在照片上看過無數遍的女兒。這二十多年來,他無數次的幻想過見她的場景,卻獨獨沒有想到會在這裡,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偶遇。

  儲文成不想給自己的女兒留下懦弱的形象,他飛快的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水,緩緩的從墓碑前站起身。明明是身居高位的高官,不管是在什麼人面前都沒有拘謹過的他,這會竟然也開始緊張了。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和第一次見面的女兒說話。

  噠噠噠……

  杜亦菡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的朝墓碑走來,也一步一步的靠近儲文成。儲文成以為她會跟自己說話,但她只是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彎腰拿起自己剛才放在墓前的白玫瑰扔到一邊,又將她手裡的花重新放下。

  儲文成的眼神微微一疼。

  秦漠則是站在幾步遠的地方沒有過來,在這裡碰上儲文成他也很意外,早知道他就明天再和杜亦菡過來祭拜薛俏柔了。本來杜亦菡在電視上看到儲文成的時候心情就很不好了,現在猝不及防的見到了真人,恐怕心裡早就翻江倒海了。

  杜亦菡以前都會和薛俏柔說會話,但此時身後站著自己恨極了男人,她一點也不想被他聽到她們母女間的悄悄話。忍了一會還是轉身對儲文成不客氣的說了句:「你怎麼還不走?」

  「我……」儲文成張了張嘴,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和杜亦菡說話,又該說些什麼才合適。過了好一會才低聲說了句:「我想多陪陪你媽媽。」

  「你配麼?」杜亦菡的聲音更加疏離冰冷:「你是我媽什麼人?」

  一句『你配麼』已經令儲文成的心臟縮了一下,再跟著一句『你是我媽什麼人』更是像一把尖刀插進了他的心臟。

  「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媽,我不希望將來你被調查的時候,我媽再被你的政敵翻出來做文章。你要是有一點兒的良心,就不該來這裡。」杜亦菡放在口袋裡的粉拳攥緊了幾分,聲音更加冰冷。

  儲文成的臉上滿是痛楚,聲音中帶著幾分哀求:「亦菡,我們不要在你媽媽面前吵架好嗎?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好好談談。」

  「不要叫我亦菡,我不跟你沒那麼熟,也跟你沒什麼好談的。你這麼有時間,不如好好去管管自己的兒子。你不就是為了給他撐腰才屈尊降貴的來龍城的麼?現在跑這裡來裝什麼深情。你不噁心,我看著都噁心。」杜亦菡冰冷的聲音中已經帶著幾絲憤怒了。

  杜亦菡的確已經忍了很久了,從她得知自己是儲文成的女兒之後,她無數次的想去找他,替她媽媽要一個公道。可她知道儲家沒那麼容易搬倒,所以只能忍著,在心裡默默記恨著害死她媽媽的人。

  可是儲家那邊沒等她去找她們,就已經派了儲修文過來。還屢次的想陷害她,甚至上次直接派殺手殺她。她都無法想像,如果她不是有秦漠護著的話,是不是早就被儲家暗害了。

  「我沒有要來給修文撐腰的意思,你誤會了,我是來找你的。我本來就打算看了你媽媽之後就找你的,我的身份特殊,表彰大會只是我打的一個幌子。」儲文成最怕杜亦菡誤會自己偏疼儲修文,聞言趕緊解釋道。

  「來找我?」杜亦菡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是打算親手殺了我麼,怎麼,你兒子沒本事殺了我,現在輪到你這個當老子的替他殺了我這個定時炸彈了是嗎?」

  儲文成的眼睛赫然一瞪:「你……你說什麼,修文殺你?什麼時候的事?你有沒有受傷?讓我看看。」

  「別碰我。」杜亦菡一把推開了靠近她的儲文成:「你夠了,別裝了。你是儲家的家主,你自己兒子做了什麼事你會不知道?看到你這副假惺惺的樣子我就噁心。」

  儲文成差點被杜亦菡推倒,踉踉蹌蹌的退了好幾步,驚了秦漠一跳,剛要上去扶他一把他就自己穩住了腳步,左腳的後腳跟都懸在了台階上,差一點就從台階上栽了下去。

  秦漠鬆了口氣,要是儲文成栽下台階出了意外,杜亦菡的麻煩就大了。為了防止杜亦菡再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他趕緊上前摟住了她半邊身子,低聲安撫了幾句。而後對儲文成說道:「儲書記,你還是先走吧。」

  儲文成絲毫沒有因為剛才的驚險而生氣,他甚至不顧杜亦菡再推開他,又上前了兩步再次問道:「你有沒有受傷?修文派什麼人來殺你的?你怎麼不告訴我?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告訴我?」

  杜亦菡的胸口起伏不定,如果不是良好的教養壓在身上,她真想對儲文成罵一聲『滾』。此時卻只能握著粉拳,恨恨的瞪著儲文成。

  秦漠在心裡輕嘆一口氣,對儲文成說道:「儲書記,你多慮了。我不認為你們儲家有那個本事能在我眼皮底下傷到亦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