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好久不見

  夏末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還會有跟這個人見面的一天,他與當初離開的時候截然不同。此時就那樣高高在上的站在樓梯口上,穿著一身筆直的白色西裝,渾身上下早已沒了當初的浮躁,臉上儘是歷盡滄桑之後的成熟。

  吳景行!

  他竟然回來了。

  夏末忽然就想起來當初他離開時讓人給秦漠帶回來的話,他說秦漠放走了他,他一定會讓秦漠後悔。當時秦漠的幾個手下還全都嗤之以鼻,秦漠更是輕飄飄的扔出了『拭目以待』四個字。

  那時候大概誰也沒有想過吳景行這個付不起來的阿斗,還真能捲土重來。這會乍然在周明軒這裡看到他,夏末就有種『放虎歸山』的感覺,當初真該鏟草除根的。

  吳景行在夏末看著他的時候也已經一步步的從二樓走了下來,他的腿被秦漠用子彈打穿過,雖然沒有落到殘廢的地步,但現在走路也不太順當,得靠著一根拐杖才能支撐。而恰恰就是這根多餘的拐杖,拉低了他整個人的氣勢。

  夏末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單根拐杖,製作的倒是挺精美的,遠比那些老頭子用的要華貴很多。但那也不能為吳景行增添幾分華貴,反而拉低了他這一身打扮。

  看到他那條落了傷的腿,夏末忽而在心底冷笑了聲。還真是不安分,怕是早就忘了當初斷腿的疼了吧。

  吳景行的突然出現也讓石博宏的臉色變了一下,他記得吳玉山倒台之後,吳景行就失蹤了。後來才聽夏末說秦漠遵守約定,放了他一馬。沒想到這才過去幾個月,他又回來了,且看起來就是來者不善。

  石博宏不得不擔心夏末的身世會被揭穿,他現在有點後悔了,來之前怎麼就大意了,早就該給秦漠打電話知會一聲的。現在他和夏末都被困住了,這個局還不知道該怎麼破。

  咚!咚!咚!

  拐杖敲擊著地面,一下一下的,伴隨著吳景行的皮鞋聲,在距離夏末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夏堂主……」吳景行開了口,聲音宛如從地獄傳來:「好久不見!」

  夏末面無表情,也是盯著他看了幾眼,他的臉上還留著當初被玻璃渣扎傷的痕跡。雖然淡了些,但離得近了也能清楚的看到,橫七豎八的遍布全臉,看著有些猙獰。

  「看到我,夏堂主似乎很意外。」夏末不說話,吳景行又開了口,聲音冷冽如冰。

  「有那麼一點吧。」夏末平靜無波的說道:「當時吳堂主出事後你就失蹤了,會長還一度以為你是自己跑了。怎麼,跑路的日子不好過,又想著回來了?」

  夏末的話無疑是戳中了吳景行的痛處,他的聲音里湧起一絲憤恨:「你沒資格提我爸,當初的事你逃不了干係。」

  「說話要憑證據,想誣衊我,你有證據嗎?」夏末倒也鎮定,呵了聲道。

  吳景行冷道:「需要證據麼,夏堂主好本事啊。有個大名鼎鼎的警察妹妹,又有這麼一個好爸爸。先利用警察妹妹對付會長,再扶自己的親爸上位。到時候你就是九龍十八會的大小姐,未來的繼承人。這算盤打的啪啪響,連會長這麼英明的人都被你們父女算計了。我真是佩服你們,下的一手好棋!」

  這番話落音,夏末和石博宏都是大吃一驚。

  什麼情況?

  兩人一頭霧水,吳景行說胡話麼?

  「吳景行,你是不是有病?今天吃藥了嗎?那麼會編故事,你怎麼不去寫小說。」夏末意識到事情沒有她預想的糟糕,便也暗自鬆了口氣。只要周明軒還不知道她的身世,那麼其他事都能見招拆招,尚有迴旋的餘地。

  「你才有病!」吳景行怒了聲:「不見棺材不掉淚,是不是非要給你上點刑,讓你吃點苦頭,你才肯承認石博宏是你爸。」

  夏末眼睛一瞪。

  石博宏也是眼睛一瞪。

  夏末是石博宏的女兒,這是吳景行從哪兒搜集到的消息?

  「別裝的一副自己剛剛知道的模樣,演技這麼好,你怎麼不去當演員?」吳景行拿著夏末剛才的話諷刺了一句。

  夏末又懵圈了,她這會大腦有點死機。劇情忽然大反轉,她得快速的整理一下才能轉過來。

  吳景行不知道從哪兒弄到的消息,以為她是石博宏的女兒。

  然後他把整個消息告訴了周明軒。

  周明軒疑心病已經到了喪心病狂地步,第一反應就以為她和石博宏聯手想幹掉他上位。

  然後的然後,就有了現在這麼一齣戲。石博宏一來就被周明軒綁了,還一副要清理門戶的架勢,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

  夏末的腦子飛快的運轉,一下子就梳理清楚了。心頭忽然就又鬆了一口氣,這陰差陽錯的誤會,夏末都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石博宏自然也是想到了這些,他也暗自鬆了一口氣,定了定神說道:「會長,我一輩子沒有結過婚,哪裡來的女兒?你千萬不要聽有心人挑撥離間。吳玉山可是一個叛徒,他兒子的話怎麼能信。」

  「是麼?」周明軒明顯不相信石博宏的話,沉聲道:「她難道不是你和以前的情人生的私生女麼?我可是記得當初就是為了那個女人,你才放棄跟我競爭這個位子的。我有時候覺得夏末有點眼熟,就是想不起來,現在再仔細想想,夏末跟那個女人長的倒是有幾分相似。」

  直到現在,周明軒都還認為代瑤是石博宏的情婦,並不知道她其實是他的妹妹,難怪會有今天的誤會。

  「什麼情人?會長,我不可能是石堂主的女兒。我生下來就被親生父母拋棄了,自幼長在孤兒院,是後來才被收養的。收養手續都有備案,一查就能查到。會長應該很清楚我的背景,我也從來沒有隱瞞過這些。」夏末表現很懵圈。

  這些背景周明軒當然了如指掌,要不是確定夏末背景乾淨,他怎麼敢相信她。這些年也是一點點的試探她,確定她的確沒問題後才敢徹底相信。

  但是吳景行告訴他的事,也讓他聯想到了那個女人的長相,雖然模糊,但依稀記得。確實與夏末有幾分相似,加上石博宏對夏末,似乎也有一點不同。他一向疑心病重,自然得弄清楚了。

  「原來會長是因為這事誤會了。」石博宏露出無奈的語氣說道:「會長,你無需大動肝火。夏堂主不是我跟她的孩子,當初我與她在一起的時候,她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後來經過那一場驚嚇後,她就一病不起,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我在西郊墓園給她立了墓碑,這事會長可以調查。

  至於夏堂主的樣貌與她相似,我也無從解釋了。畢竟這個世界上,長的相似的人大有存在。我承認,因為夏堂主和她長的像,平日裡對她有些不同。會長既然清楚我對她的感情,就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我為了她放棄了會長的位子,又一生未娶。看到和她長的像的人,有點不同也是人之常情。」

  周明軒聽了這番話又皺了皺眉,石博宏一生未娶,又里那女人立墓碑的事他當然也知道。起初那幾年他不放心石博宏,總是派人盯著他。一直到後面看他的確是老實了,又加上有控制他聽話的法子,這才放了心。

  「這麼說是我誤會你了?」周明軒的臉色依舊不見緩和。

  「會長不信的話可以驗DNA,倘若夏堂主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讓她流落在外面呢?會長,這事稍微一想就破綻百出,你不能聽信小人的話。」石博宏斬釘截鐵的說道。

  夏末也趁機說道:「會長,您不是不知道我與吳景行從前就有些不對盤,他這明顯就是想挑撥離間。」

  吳景行冷然一笑:「不去當戲子真可惜了。」說完又看向周明軒:「會長,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不信他們。」

  「夠了!」周明軒聲音一沉:「這事我會調查清楚。」說完一打手勢給手下:「先把他放了吧。」

  手下應了聲,上前為石博宏鬆綁。

  石博宏和夏末徹底鬆了口氣,周明軒能讓人給石博宏鬆綁,說明他已經知道這是一個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