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九章:秦仇的悲涼

  同樣的深夜,某處無人知道的小別院裡,秦仇負手而立,仰著頭,看著頭頂的月光。閱讀

  柔和的月光夾雜著冰冷的寒意,籠罩在他周身,他的全身都有些僵硬,只感覺一股股寒意從頭貫徹腳底。

  腦海里不斷迴響著手下十分鐘前給他匯報的消息。

  紅袖門被滅了!

  秦揚死了!

  慕傾傾也死了!

  整個紅袖門,無人存活!

  秦仇感覺自己的呼吸仿佛都被凍僵了,他的心一點點的下沉,沉痛的氣息壓的他喘不過氣,有一股複雜的情緒憋在胸口,無處宣洩。

  自打秦仇有記憶以來,父母給的都是嚴苛的教育。父親教他各種權謀之術,如何算計別人,如何籠絡人心,如何駕馭下屬,把他完完全全當一個復仇工具培養。

  而他的母親,心思要麼在修煉上,要麼在他父親身上。除了生了他之外,沒給過他一天的母愛。甚至為了牽制他,還傷害了一直對他很疼愛的養母。

  秦仇回憶著這些,越發覺得寒冷無比。

  他的眼睛也很乾澀,流不出任何眼淚,但心卻很沉悶。

  秦仇想,他也算是自由了吧。從今以後,再沒有人逼他做不想做的事,再沒有人逼他殺不願殺的人,從身體到靈魂,他都徹底的自由了。

  「呵呵……」秦仇笑的非常可悲。

  自由,這是他曾經多麼渴望和想要的東西,可是當有一天他真的得到的時候,又忽然覺得一無所有,除了自由,他一無所有了。

  噗……

  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他身形一個踉蹌,整個人仰頭倒了下去,後背噗通摔在地上,他卻像毫無知覺,眼神依舊空洞的看著月光。

  這一刻,他忽然也覺得迷茫了起來。沒有仇恨壓身,他自由了。可這雙手上染上的血,是否還能清洗乾淨,這具骯髒的靈魂,是否還能純粹?

  ……

  亦是同樣的深夜,寂靜的街道上,一片漆黑,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甚至連頭頂的星輝都是黯淡無光的,連拿一輪明月都是詭異的紅色。

  葉景嵐再一次揉了揉眼睛,可那明月依舊是一片殘陽般的紅,再不是她原來看到的姣姣之色。

  不僅是明月不再是原來的明月,世界也仿佛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所能看到的東西,一片黯淡無光,仿佛行走在一部黑白電視機里,非黑即白,唯一的彩色,就是那一輪紅月。

  葉景嵐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她已經走了好幾天了,依然沒有走出這條街道,這條路就像沒有盡頭一樣,不管她走多久,前方依然有著很長很長的路程。

  葉景嵐感覺有點走累了,她停下了腳步,在路邊的椅子上坐下,閉目沉思,想著自己這是怎麼了,是死了嗎?

  葉景嵐的手放到自己的心臟上,她記得自己親手震碎了這裡,如今她把手放在這裡,也感受不到任何心跳了。

  這次……是真的死了嗎?

  葉景嵐無法確定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可她想,若是死了,大概也是很好的吧。

  閉著眼睛沉思的她,漸漸的聽到了腳步聲,這是她第一次在這條路上遇到了其他人,出於好奇,她還是立刻就睜開了眼睛。

  一片黑暗之中,走來了一個男人,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衣服上繡著一個「差」字,看起來很威嚴,一步一步的朝著葉景嵐走來,最後在距離她幾步遠的地方站定。

  「你叫什麼名字?」威嚴的男人看著她問道。

  葉景嵐回答:「葉景嵐。」

  男人點點頭,微微閉眼,似是在思索些什麼,片刻之後才皺眉說道:「你陽壽未盡,魂魄何故再次逗留?」

  聞言,葉景嵐恍然,原來她是真的死了,她現在已經是魂魄了。

  「你是鬼差嗎?」葉景嵐很平靜的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實,平靜的問道男人。

  男人頷首:「是的,葉景嵐,你陽壽未盡,快些回體吧。莫要被其他孤魂野鬼傷了魂魄,最後真的死了。」

  「我不想回去了。」葉景嵐搖頭,問道:「鬼差大哥,人死之後,魂魄是不是會去地府報導,再重新投胎?」

  「理論上是如此,但活人初死,總不肯接受事實,不願離開凡界。因此通常都是由鬼差領路,引他們入地府報導。」鬼差也不知為何願意同她多說了這些。

  葉景嵐瞭然的點頭:「那麼鬼差大哥,你可以引我入地府去投胎嗎?人世間我已無眷戀的人和事,重新投胎,也並沒有什麼不好的。」

  這話倒是聽的鬼差愣了一下,他當了上百年的鬼差了,遇到的魂魄,沒有一個會願意離開人世的,人活一事,誰都有眷戀和牽掛的人或事。可葉景嵐卻說自己了無牽掛,這是比較少見的。

  「你陽壽未盡,縱使隨我去了地府,也不能立刻投胎。」鬼差想了想,如實的告知她。

  「沒關係,我可以在地府待著,待到可以去投胎的時候。反正,我也已經無處可去了。」葉景嵐不在意的說道。

  鬼差又是一愣,難得有了憐憫之心,又是想了想,才點點頭:「好吧,你隨我走吧。」

  「謝謝鬼差大哥。」葉景嵐站了起來,微微一笑。

  鬼差心想,又是一個年紀輕輕就歷經風霜的姑娘。這麼些年,他已不知道看過多少了。

  ……

  秦漠又是被一個噩夢驚醒的,他又夢到了葉景嵐。她出現在了他的夢裡,穿著初次見面時的那身警服,遠遠地站著,對他微笑揮手。

  他很著急的去追,卻始終與她隔著很遠的距離,他喊她的名字,她也不作回應,只是一直對他微笑,仿佛是在同他告別。

  秦漠被驚出了一身冷汗,抬手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昨晚被包紮好的傷口,紗布上又已經是一片血跡,他的臉色也蒼白的嚇人。

  那個夢,究竟是什麼意思?

  秦漠的心被嚇的噗通噗通的,直到外面一陣哭聲傳來,他才回了神,連忙掀開被子下了床。

  哭聲是從金忌庸那間客房傳來的,秦漠走了過去,房間裡有不少人,素錦伏在床邊,拉著金忌庸的手,哭的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