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爽香甜的芒果沙冰,第二份半價。楊景行很是謙讓:「這杯先給她,我要第二杯。」
何沛媛純粹是抬槓:「我吃兩杯……二十七,給。」
楊景行真節約:「那我不要了。」
賣東西的小姑娘笑得淡然,不跟顧客一般見識。
看了一下門店裡的那些招牌,何沛媛想起來:「你們晚上要到什麼時候?」
楊景行說:「不一定,看情況。」
何沛媛關心的是:「你明天什麼時候過去?」
楊景行說:「上班時間,不會耽誤。」
何沛媛覺得:「你不去也行吧。」
楊景行說:「別人賣我這個面子。」
何沛媛接過第一杯冷飲,勺子舀了一口嘗一嘗,再來一口,問:「你給付飛蓉寫歌嗎?」
楊景行說:「可能有,不會多,成路的創作力還不成熟。」
何沛媛小嘲笑一下,好奇:「那邊會不會覺得你心思不在宏星了?」
楊景行說:「可能會這麼想,不過沒影響,該做工作的我做好了。」
何沛媛鄙夷得更明顯了:「還少不得你了?」
楊景行嘿。
何沛媛問:「你沒給程瑤瑤寫歌,她對你沒意見?」
楊景行覺得:「可能有吧……其實她有點潛力,但是性格更有決定性。」
何沛媛問:「什麼性格?」
楊景行妄下評論:「程瑤瑤骨子裡比較傳統,甚至可以說俗氣,體現在工作上就很保守,沒有主動性沒有開拓精神,所以比較難衝擊新高度。」
何沛媛驚嚇:「完了,我也傳統俗氣。」
楊景行嘿:「可能傳統,但是不俗氣……我的意思是人生觀價值觀,程瑤瑤最看重的是收入,不是貶義無可厚非,她也取之有道。」
何沛媛表揚一下:「很了解她嘛。」
楊景行謙虛:「一點點,畢竟當過製作人。」
何沛媛像個非從業者:「製作人一定要很了解歌手嗎?情感交流?」
楊景行呵:「甘凱呈他們那一批帶起來的歪風邪氣,我堅決抵制。」
第二杯冷飲遞出來了,何沛媛還伸手接呢,但是沒楊景行搶得快,這姑娘就生氣了:「我的!」
楊景行直接往嘴裡倒,餓狗一樣。
「刺激胃。」何沛媛還是好心提醒:「不怕胃疼?」
楊景行不在意:「你們和程瑤瑤最開始的動機就不一樣,她從十幾歲就是衝著成名衝著賺錢去的,整個職業生涯,大部分時候想的也是掙了多少。音樂是工作,只不過她還算喜歡這個工作。你們把音樂當夢想,收入是附加價值。」
何沛媛小白眼:「你呢?」
楊景行嘿:「我當然向你們看齊。」
何沛媛突然想起來:「y先生到底是誰?有什麼不敢說的用字母?」
楊景行沒裝傻:「微博?那之前是和她見了一面,不過y先生是不是我,我沒問過,程瑤瑤也沒說。」
何沛媛說:「我沒問你,是覺得她故弄玄虛……可能就是想你問她。」
楊景行又犯賤:「你怎麼也這麼俗氣。」
何沛媛別過臉去了,但是不耽誤再舀東西吃,然後又轉過臉驚喜,勺子還沒從嘴裡拿出來:「你的意思就是,她就是想你問她,你也知道!」
楊景行愣了一下,用力擺手:「不是不是,我們重來,這個不算……」
何沛媛笑好得意,眼睛一眯小臥蠶特別明顯,擺頭間長發還輕輕飄動了一下。
楊景行又說:「程瑤瑤很看重口碑,特別怕人說她擺架子,所以會比較迎合別人,很想面面俱到。用甘凱呈的話說就是取悅型人格,對做音樂也有影響。」
何沛媛點頭:「童伊純排練那次,你記得嗎?程瑤瑤晚上去探班,帶了好多吃的喝的。」
楊景行點頭。
何沛媛繼續:「我當時也覺得有點……她對那個鐘英文,好像,都有點點親熱的感覺。」
楊景行笑:「你觀察得對,她對同齡人差不多就是這樣。」
何沛媛說:「也沒觀察……和想像中不一樣,就留意到了。」
楊景行說:「其實也不容易,工作很累,基本上養活三分之一個宏星。」
何沛媛點點頭,略有感觸的樣子:「騎馬難下吧……你有沒有覺得累?」
楊景行搖頭不要臉:「我是有夢想的人。」
「什麼夢想?」何沛媛呵呵:「那次我們到明州演出,第一次別人主動來邀請,我們後來還挺不好意思,估計虧錢了。」
楊景行嘿:「為藝術做貢獻。」
何沛媛點頭:「不過他們真的運營得很好,找的贊助很多,對民樂很支持,一年有四五十場都是民樂,三分之一……不是,當時負責我們這邊的也是個女生,也剛畢業的,性格蠻好,挺聊得來,怎麼就說起你了……」
楊景行不在乎好壞話:「謝謝謝謝!」
「我沒說。」何沛媛申明:「也是她自己問起作曲,蠻有鑑賞力……菲菲翩翩她們,唉,吹唄,說你怎麼怎麼,打籃球,健身啊。」
楊景行昂首挺胸的。
何沛媛看看,一絲壞笑:「你猜別人說什麼?」
楊景行不要臉:「肯定是想認識我啊。」
何沛媛笑得風輕雲淡:「別人也說,覺得你這種人肯定活得好累呀……一語成讖,下午你就出事了。」
楊景行說:「這件事還真沒覺得,見得多了就還好。」
何沛媛明白:「有這麼多人關心是吧?那天晚上我就看著王蕊拿著電話打呀打呀,一直打不通,我都被她感動了。」
楊景行呵呵:「好姐妹。」
何沛媛有點譴責:「她們都急死了,你還說自己紅上加紅了!」
楊景行沒良心:「所以說女生頭髮長見識短。」
何沛媛提醒:「老齊頭髮短……不也一樣著急?」
楊景行呵,好像不知道說什麼了。
何沛媛又有點感懷加正經:「她為你這麼做,其實應該讓大家知道,王蕊當時還有點怪她。但是只能你自己說,我不能幫你。」
楊景行猶豫了後搖頭:「會更討厭我。」
何沛媛微微嘆氣一聲,再看看楊景行,嘲笑:「如果知道後面發生的事,你當時還要不要風度?還想不想紅?」
楊景行嘿。
何沛媛又感觸:「不過該發生總會發生,你再怎麼樣,她們也一樣放不下,想回來的也會回來。」
楊景行伸過去只剩半杯的冷飲:「還給你,別說了!」
何沛媛笑得春風化雨的。
看見車了,楊景行加快吃冷飲。
何沛媛也沒那么小氣,改變思路了:「張柔還沒畢業啊?」
楊景行說:「畢業了,林文芳也畢業了,聽說在曲杭一個不小的公司。」
何沛媛奇怪:「我看採訪好像是在學校。」
楊景行知道:「也是電視節目,也追求效果……說起來還是驚喜,劉苗書沒白讀,知不知道她怎麼說?」
何沛媛願聞其詳,在聽楊景行說了劉苗對事件的看法後就表示贊同和佩服:「……不過如果那樣,就達不到幫你的效果了,或者沒這麼好。他們很聰明,從頭到尾不提起你,但是效果反而更好,我覺得應該是有明確指示。」
楊景行笑,搖頭:「不知道,製片主任給我打過兩次電話,感覺不像。」
何沛媛覺得:「肯定不會跟你明說,多半也是聽上級安排……當時她們都不知道,都從來也不看新聞,後來翩翩她們等到半夜看重播。」
楊景行嘿:「我媽失望了,她還以為焦點訪談要點名表揚她兒子。」
何沛媛連連搖頭:「反而不好……陶萌和喻昕婷有看到嗎?」
楊景行搖頭:「不知道。」
何沛媛覺得:「應該知道,喻昕婷她們肯定會告訴她,陶萌還在國內沒?」
楊景行搖頭:「去美國了。」
何沛媛問:「還沒畢業?」
楊景行說:「過去工作,做外國人生意,打開國外市場,中國製造厲害了。」
何沛媛呵呵:「你高中同學應該都知道,會告訴她吧。」
兩人各走車一邊,楊景行拉開車門了,不急上,把話說完:「不是自討沒趣?」
何沛媛呵呵,上車。
楊景行東西一大包,放後面去。何沛媛的不多,自己抱住了,離家也不太遠了。車子開了一會,老邁的空調起點作用了,何沛媛的冷飲還剩很多,讓好身材姑娘很為難:「今天吃太多了。」
楊景行說:「一口吃不成胖子。」
何沛媛嚴格要求的:「每一口都這麼想就完了。」
楊景行若有所思點頭:「也是。」
何沛媛問:「歐洲有什麼好吃的?法國菜。」
楊景行搖頭:「安馨瘦成什麼樣了,想吃頓宵夜也沒有。」
何沛媛又諷刺起來:「東道主沒好好招待天才?」
楊景行皮糙肉厚了,還笑:「招待,可感覺跟賣身差不多……剛開始籌備的時候學校是想帶你們去,或者在那邊給三零六找些交流演出的機會,其實很容易,但是我沒同意。」
何沛媛氣了:「你憑什麼!?我也想出國玩。」
楊景行也來:「我自己都還沒看夠。」
何沛媛更氣了:「是你個人的嗎?」
楊景行只能嘿嘿了。
何沛媛又咯咯笑:「賣身辛苦了,價錢不低吧?」
楊景行說一下浦音訪歐的工作成果,當然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其實他也是站在前輩的肩膀上,有師兄弟姐妹撐腰,更有學校領導支持……
何沛媛當然知道有學生獲獎或者出名是學校教學成果的最直接表現,首先是需要好苗子好生源,前段時間不是傳聞已經被中音錄取了的鋼琴學生居然想到浦音來,那個學生還是跟著中音教授學了好幾年的。
楊景行說一下自己所了解的,可能更接近實情,那個學生是比較厲害,十四歲就已經得過柴可夫斯基大賽的少年組第三名,但是這個學生是和老師產生矛盾在先,並不是因為看了浦音鋼琴系這兩年的熱鬧而見異思遷。楊景行自己沒有跟那邊接觸過,浦音更不會接受這個學生。
「不一定是背叛師門吧?」何沛媛覺得:「現在和以前不一樣,可能有些老師真的過分……不過你現在是應該避嫌。」
楊景行點頭:「口碑是有點問題,老思想,要學生無條件服從。」
何沛媛想起來:「那個,尚浩坤都說很厲害呀,應該可以衝擊少年組……真的只帶女學生呀?」
楊景行嘿嘿搖頭:「不是,我提了個要求,其實也是李教授的要求,想繼續好好學就到附中去讀書。家長下不定決心,不想在十二歲就決定孩子的一生。」
何沛媛呵一下:「決不決定很多人的一生就那麼過了,自以為是長遠打算,其實鼠目寸光。」
「一生……」楊景行也感嘆:「我們的一生已經過了三分之一四分之一了。」
何沛媛好笑:「你長命百歲吧。」
楊景行哈哈:「凡事有利必有弊,美女最怕想到這個了。」
何沛媛好光明正大地搖頭:「真沒有,人生每個階段有每個階段的風采,幸福,追求……我覺得我也從來沒有把快樂建立在漂亮上。」
楊景行受不了:「我也沒說你,你大道理嚇死人。」
何沛媛冷臉了。
楊景行抓住了:「看吧看吧,一說你不漂亮就生氣了……」
「只有你說我就氣!」何沛媛瞪眼怒視,肯定看得厭煩,扭頭組織語言:「……就你滿嘴沒一句好話。最受不了你!」最後兩個字十分輕蔑的結束語氣。
楊景行時刻不忘記工作:「對了,想起來了,三零六,三弦,何沛媛,你最滿意自己身體的哪個部分?」
何沛媛根本不理。
楊景行嘗試說點好話:「開玩笑,別生氣。你還吃不吃?不冰了就不好吃了……」
何沛媛轉過來,可不會讓司機矇混過去:「你跟齊清諾她們說話也這麼輕佻?」
楊景行很不得了:「一般人我還懶得輕佻,屈指可數……對不起,我錯了。」
何沛媛嚷嚷:「沒關係,我很榮幸!謝謝!」
楊景行嘿嘿嘿。
何沛媛生會悶氣,然後長長嘆口氣,抱怨牢騷:「明知道臭毛病,怎麼改不掉?」
楊景行嘗試解釋:「好久沒機會輕佻一下……」
何沛媛簡直委屈了:「那你就對我!?」
楊景行苦惱:「不是不尊重你……我是覺得跟你沒什麼好裝的,沒壓力沒負擔,放下心理防備了。」
何沛媛怔怔看著楊景行,似乎聽了什麼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你還防備別人?」
楊景行點頭:「防備別人看透我。」
何沛媛仔細看看司機的態度,可能還算端正,然後就大白眼,語氣鬆懈點:「算你有自知之明。」
楊景行害怕:「可千萬別跟人說。」
何沛媛輕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