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夜的戰爭中遭受重創的美洲長老會的新據點,距離刀鋒找到的,由鬼粉經營的理髮店並不遠。
這個新據點...嗯,怎麼說呢?
還是繼承了吸血鬼們尋找落腳處的一貫傳統,它終日不見陽光,陰冷潮濕,儘管被打掃和改造過,但還是有一股讓人感覺到噁心的味道。
沒錯,那些殘兵敗將們,就躲在斯塔滕島東北方的下水道里。
「真是適合老鼠們的地方。」
刀鋒悄無聲息的行走在這古老的下水道中,看得出來,這地方是被長老會改造過的一個秘密地點,而且這種改造肯定持續了很久。
也許在蓋塔羅成為議長之前,這裡就已經是長老會在整個東海岸的避難所之一了。
雖然腳邊沒有噁心的污水和垃圾,但走在下水道里並不是一件能讓人舒適的事情,這地下的通道就像是一個城市的迷宮,那些吸血鬼們很雞賊的給下水道的牆壁裝上魔法驅動的暗門,這樣一來,除了它們自己人之外,其他人就算是進了下水道,也別想找到它們,
但這種有效的防禦措施,對於吸血鬼獵人而言卻沒什麼用處。
就算是吸血鬼,在移動的時候也會留下痕跡,而那些常人看不到的痕跡,在吸血鬼獵人,準確的說,在獵魔人眼中,就和黑暗中的星星一樣明顯。
血石小姐曾經說過,每一個正式獵魔人,都被突變藥劑強化過感官,他們都是真正的追蹤與獵殺的大師。
在刀鋒眼中,在這昏暗的小道里,那些輕盈的腳印在黑暗中散發著微紅的光芒,就像是路標一樣,為他指示著前進的方向。
在複雜如迷宮的下水道里行走了十幾分鐘之後,刀鋒終於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那是一個被封閉的死胡同,看上去和下水道的其他地方沒什麼區別。但刀鋒將手指在牆壁上敲了敲,傳來的那種過於空洞的回音,則代表著這堵牆後,有一個巨大的空間。
「就是這裡了。」
刀鋒活動了一下肩膀,他從風衣的口袋裡取出一捆塑膠炸彈,這是從神盾局哪裡拿來的軍用炸藥,威力驚人而且使用方便。
他很嫻熟的將這一捆炸彈貼在牆壁上,然後回到拐角處,在默數幾聲之後,恐怖的爆鳴,伴隨著牆壁震動的聲音,在這安靜的下水道響起。
灼熱的火焰如風暴一樣擦著下水道的邊緣翻滾了出去,在灼熱的煙霧還沒散去的時候,手持長劍與速射手槍的刀鋒,就迎著那灼熱的硝煙,沖入了被炸開的密門之後。
「薩普瑞斯,馬澤法克!」
在刀鋒低沉的問好聲中,在炸彈爆炸的響動中,在喧囂與混亂的慘叫聲中,子彈飛出槍膛,瀕死時的哀嚎,求救與慌亂的逃亡。
在這長老會吸血鬼的老巢中,又一場屠殺,開始了。
———————————————————
「砰」
幾分鐘之後,帶著滿身血氣的刀鋒,在背後的灰燼飛舞中,一腳踹開了這空曠的地下大廳最深處的門。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裝飾精美豪華,幾乎堆滿了書架,還有個正在燃燒的小壁爐的密室。
而在刀鋒眼前,「死而復生」的議長蓋塔羅,正坐在那燃燒的壁爐前,將手裡的一些書信,扔進燃燒的火焰中。
這個穿著打扮一絲不苟的傢伙,似乎預料到了刀鋒的到來,它並不慌張,在刀鋒手持銀劍走向它的時候,它咳嗽了幾聲,對刀鋒說:
「我以為會是那位梅林先生親自來呢。卻沒想到,來的是你...」
「告訴我,刀鋒,你什麼時候成了那些人類的狗腿子?」
回答這譏諷的,是一把呼嘯著斬落的銀色長劍,刀鋒根本沒打算和這吸血鬼的頭目多說些什麼。但面對落下的長劍,坐在椅子上,背對著刀鋒的蓋塔羅幾乎是不閃不避,任由那長劍斬斷了他的手臂。
在一聲痛呼之間,蓋塔羅咬著牙,將手裡的書信盡數扔進火焰之中/而直到這時候,刀鋒才注意到,蓋塔羅的情況很詭異。
它並不是不想躲開這攻擊,而是它根本就躲不開。
這吸血鬼議長的面色很蒼白,即便是對於吸血鬼來說,那臉色都蒼白的過分了。他臉上布滿了被灼傷的傷痕,雙腿已經有了些畸形,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遭受了莫大的折磨一樣。
它確實從瘋子狄肯那裡逃過了死亡的命運,但對於它這樣沒有邁入高階的純血吸血鬼而言,使用替身的鮮血秘術逃過死亡,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在刀鋒眼中,他能感覺到這個純血吸血鬼已經很虛弱了,就算梅林不發布刺殺它的任務,在幾天之後,它也會因為傷勢過重而自然死去。
但越是這樣,刀鋒內心的不安就越沉重。
蓋塔羅這傢伙既然快死了,為什麼又要在昨晚的戰爭里強撐著虛弱的軀體,挽救長老會呢?
難道它真的大公無私到這種程度嗎?
「呵呵,從你表情里,我看到了疑惑和無知。」
強忍著痛苦的蓋塔羅盯著刀鋒,它用一種古怪的聲音笑著說:
「你們以為你們贏了?錯...大錯特錯!」
「蓋塔羅家族的存在,從來都不是為了什麼權勢與地位,我們堅守的,是更神聖的使命。太可惜了,你們晚了一步。」
「抓緊機會享受人生吧,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在尖銳詭異的笑聲中,這個虛弱的吸血鬼扣動了椅子扶手上的一個機關,在那詭異的響聲出現的瞬間,刀鋒伸出手,從蓋塔羅身邊抓起一樣東西,然後整個人都像是吹起的狂風一樣,朝著這地下大廳的出口沖了出去。
「轟,轟,轟」
接連不斷的,恐怖的爆炸在刀鋒身後如影隨行,那些被深埋,被引爆的炸彈激起的毀滅之火就像是下水道深處肆虐的火龍,在它的咆哮之間,這美洲長老會在紐約的最後據點連同其中的秘密,被徹底的埋葬在了塵埃之中。
爆炸平息的幾分鐘之後,灰頭土臉的刀鋒,從距離爆炸的下水道近千米之外的另一個出口走了出來。
他身上的風衣已經被徹底毀了,臉上和身上滿是爆炸後留下的傷痕,但日行者強大的自愈力正在快速修復那些灼傷。
刀鋒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徹底坍塌的下水道,他搖了搖頭,然後舉起左手,在他手掌中,一個帶著某種記號的戒指,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但即便有溫暖陽光的照拂,這戒指接觸在刀鋒的皮膚上,依然散發出一絲絲涼意。
這毫無疑問是個魔法物品,而最重要的是,這個戒指上的記號,刀鋒認識。
「這下...」
吸血鬼獵人看著這戒指,他語氣低沉的說:
「可真的麻煩了。」
幾個小時之後,在梅林宅邸中,睡了幾個小時,恢復了精神的梅林剛剛吃完一頓簡單的飯,就聽到了敲門聲。
穿著睡衣的他打開門,就看到了一臉嚴肅的刀鋒正站在他面前。
「任務完成了?」
梅林問到:
「你效率這麼高的嗎?」
「只是追殺一群落魄的吸血鬼而已,又能難到哪去?」
刀鋒走入房間,他對梅林說:
「但我遇到了一些麻煩的問題。」
「說說吧。」
梅林一邊泡茶,一邊說:
「什麼問題?和蓋塔羅有關嗎?以及,你能確定它死了嗎?」
「它死了。」
刀鋒肯定的說:
「沒有吸血鬼能在那種爆炸中活下來,就算是高階吸血鬼也不行。但,關於蓋塔羅的家族,你知道多少?」
「嗯?」
梅林回頭看著刀鋒,他滿臉疑惑的說:
「你是個活了30多年的吸血鬼獵人,在整個美洲大陸上到處獵殺那些黑暗裡的老鼠,你和血族長老會打交道的時間遠比我多得多,這個問題,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啊。」
「我是知道一些,但我知道的那些,並不足以解答我現在的疑惑。」
刀鋒坐在沙發上,他坦然的對梅林說:
「也許你查到的資料里,有我需要的答案,總之,說一說吧,關於那個家族,你們都知道些什麼?」
「蓋塔羅家族啊。」
梅林端著茶走到了沙發邊,他坐在那裡,回憶著自己看過的異類監控名單里的資料,他說:
「這個家族和至高家族一樣,是從其他地方遷徙到北美的,但它們要比至高家族更早一些,據說可以追溯到南北戰爭剛結束的時候。那時候血族長老會的內部矛盾挺尖銳,而且在和魔法國會對抗。」
「美洲的12純血家族需要力量,而蓋塔羅家族有力量,所以在十幾年的合作之後,它們終於成為了血族長老會的一員。但我聽說,因為蓋塔羅家族和12家族並不是起源於同一個先祖,因此它們在長老會內部的地位也有些尷尬,12家族的很多秘密都不會告訴它們。」
「就比如這一次的血神傳承。」
梅林說:
「如果不是南美的那群吸血鬼遷徙過來,恐怕這個秘密還會被一直掩蓋下去。」
「看來你們也知道的不多。」
刀鋒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在梅林的注視下,他將一個精緻扔在了桌子上,他說:
「蓋塔羅家族的起源,我找到了。」
刀鋒的表情變得嚴肅,他對拿起了戒指的梅林說:
「你認識戒指上的標誌嗎?」
梅林沒有回答,他看著那戒指上那個古怪的楔形文字的標誌,幾秒鐘之後,他低聲說:
「大名鼎鼎的德古拉...我怎麼會不認識?你的意思是,蓋塔羅家族,是德古拉的追隨者?」
「是!」
刀鋒肯定的說:
「蓋塔羅在自殺前,和我說過幾句話,很像是示威,又像是臨死前的詛咒。他告訴我,我們已經錯過了最後的機會,我不知道它在計劃些什麼,但從這個我搶回來的戒指來看,那應該和它的先祖有關。也許,它們已經找到了德古拉的墳墓。」
「時間對不上。」
梅林撫摸著那戒指,他說:
「德古拉是在1992年甦醒的,距今已經8年了。它當時甦醒的時候,就被提前做好了準備的吸血鬼獵人尤利西斯.血石大師正面狙擊,那也是艾爾莎的父親。」
「雖然我們現在並不知道尤利西斯大師在哪,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德古拉現在絕對不會在美洲,而且它有很大的概率受了傷,也許已經被再次封印了。」
「1992年?」
刀鋒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我知道蓋塔羅有個妹妹,是東海岸吸血鬼社會裡有名的『瘋子』,她就是在92年和蓋塔羅鬧翻,然後被趕出了紐約,現在據說正獨自生活在芝加哥。這兩件事之間,應該不是個巧合吧?」
「很難說。」
梅林搖了搖頭,他看著手裡的戒指,他說:
「看來得派人去一趟芝加哥了。」
「我去吧。」
刀鋒收回戒指,他對梅林說:
「我要陪惠斯勒去西海岸找他的女兒,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我會去一趟芝加哥。如果這件事真和德古拉有關係,那麼你派人去只能是去送死...它和復活後虛弱的弗拉德三世可不一樣,那個吸血鬼始祖是不朽的,它太危險了。」
「你?」
梅林打量著刀鋒,片刻之後,他說:
「你怎麼這麼熱心?你和德古拉之間有什麼恩怨嗎?」
「沒有。」
刀鋒果斷的回答說:
「但我知道,一旦德古拉真的出現在北美,那麼它帶來的就是一場災難。我是個吸血鬼獵人,阻止這種災難是我的使命,就算沒有你們,我也會履行這個職責。」
「那這樣吧。」
梅林摩挲著下巴,在幾秒鐘的思考之後,他對刀鋒說:
「我給你一個官方的身份,讓你在搜查的時候不會被干擾,然後你和我保持信息共享,一旦查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好嗎?」
「身份?」
刀鋒抬起左手,揮了揮手腕上的黑色手環:
「這不就是身份嗎?我現在是你們的被監控者。」
「不,不是這個。」
梅林搖了搖頭:
「這需要幾天的時間運作,事情完成後我會聯繫你的。像你這樣的人,如果不能善加使用,那就真的是我們工作的失職了。我的意思是...」
「埃里克,有興趣為我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