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梅林的經驗,普通人對於昏睡咒是沒有抵抗力的。
這個法術並非一個殺傷性的黑魔法,所以並不存在豁免這一說。就算意志堅定的人,也很容易被昏睡咒影響,即便是不能立刻進入睡眠,也會因為被昏睡咒命中,而變得疲憊不堪。
所以在傲羅們的行動中,昏睡咒是被使用的最頻繁的攻擊咒語之一,但有優勢,肯定就有弱點。
昏睡咒的弱點就是,被沉睡的人沉睡的時間是不確定的。
有的人可能會因為咒語呼呼大睡一整天,但有的人,也許在幾分鐘之後就會清醒。
最麻煩的是,這種時間的限定幾乎無跡可尋。當然,對於巫師們來說,這幾乎不算是弱點,就算是醒了,那麼再扔一個昏睡咒也不會浪費太多時間。
「唰」
在被昏睡咒命中之後,正捧著碗喝粥的小女孩幾乎是立刻趴在了桌子上,她手裡的粥碗墜向地面,但在破碎之前,就被一隻突然出現的手接住了。
梅林將那碗放在桌子上,他從陰影中現身,走到了那個靠在椅子上昏睡的老人身邊。他伸手撥開他的眼皮,四目相對。
「Legilimens!(攝魂咒)」
伴隨著梅林念出的咒語,下一刻,他的意志就進入了眼前這老頭的思維中。
他看到的第一個畫面,也是老頭記憶最深刻的畫面,就是在他小時候,他的父親將他手上的九頭蛇戒指遞給他的那一幕。
「血脈會帶來榮耀,也會帶來責任。」
老頭的父親對他說了這句話。
梅林不屑的哼了一聲。
「血脈帶來榮耀」這句話,可是***那些血統論的,喪心病狂的種族主義瘋子的名言,看來,這個老頭的身份果然不清白。
最少他的父親,就是個死忠的***分子。
在了解到這一點之後,梅林也就不再留手,伴隨著魔力的維持,他挖掘到的記憶碎片也變多了起來。
梅林在其中快速瀏覽著,那些關於這銀行家瑣事的內容梅林並不關心,他要尋找的,是關於這傢伙和九頭蛇之間的聯繫。
「有了!」
梅林看到了一個畫面,包括這老頭在內的幾個人,在一個裝飾奢華,燈光明亮的高級酒會上碰面。他們看上去都是很有身份的人,彼此之間似乎是好朋友的關係。
梅林注意到,這幾個人身上都佩戴著某種特殊的標誌,要麼是戒指,要麼是手環,要麼是項鍊,要麼是胸針。那些標誌都以不同的花紋掩飾本體,但仔細去看,都能看到那些花紋簇擁之中,那個骷髏章魚的標誌。
不過這些人的骷髏章魚標誌大都有些微妙的區別,也許代表的是九頭蛇組織里不同的派系。
而且他們在碰面的時候,都會用舒緩而嚴肅的語氣,對彼此輕聲說一個類似於暗號一樣的句子。
「Hail Hydra!(九頭蛇萬歲)」
「你果然是個九頭蛇!」
這下,梅林對於這個慈眉善目的老頭再沒有一絲的憐憫,他又一次加大了對記憶的讀取力度。
下一刻,又一個深埋於九頭蛇銀行家內心中的記憶碎片被挖掘了出來。
那是一個氣氛沉重的圓桌會議。
這老頭坐在桌邊,燈光很昏暗,很符合那種秘密結社的氣氛,梅林一眼看去,這巨大的桌子邊,最少坐著10個人!
「我們找到了重要的信息。」
一個帶著面具的傢伙說到:
「能讓我們擁有強大戰士的信息,就像是二戰時的史蒂夫.羅傑斯那樣的超級士兵。而且這東西,和那個一直在失敗的『死亡戰士計劃』可不一樣,和丹尼爾醉心的,那很不靠譜的異人項目也不一樣,它已經進入了最後的試驗階段。」
「那就想辦法拿過來。」
坐在桌子另一頭,一個聲音魅惑沙啞的女人說:
「但你在這裡說出這個消息,我猜,你是需要幫助?」
「是。」
第一個開口的人說:
「我不能動用我們深埋的力量,會被難纏的弗瑞發覺,必須藉助外部的力量。夫人,你麾下的巫師們,能完成我需要他們做的任務嗎?」
「如果是拷問和殺人的話。」
那個被稱為「夫人」的女人隨口說:
「沒問題。」
「很好。」
那個人很滿意的說:
「除此之外,我還需要另一樣東西。」
他說:
「孩子永遠是大人的弱點,想要讓忠誠而又有能力的人為我們服務,就必須抓住個弱點。銀行家,你最近在結交的那些『黑暗』中的朋友,應該可以輕易的完成這件事。由他們去做,還能掩人耳目,就把這當是,我們彼此合作之前的一次誠意的表示吧。」
「沒問題。」
銀行家老頭爽快的回答說:
「給我信息,我會安排的,議長閣下。」
「接下來,我們該說一說東歐的事態了,關於十戒幫的訴求,我認為他們的思想很危險,並不...」
梅林正在靜心的閱讀這段記憶,但這一刻,那個議長說話的聲音突然消失了,而且這段記憶的回顧也變得模糊起來。
就像是銀行家已經無法維持正常的思考一樣。
梅林中斷了攝魂咒,他看到銀行家那蒼老的臉上,已經開始瀰漫起一股詭異的青色。
就像是中毒了一樣!
梅林皺著眉頭,將一個治癒咒扔在了這老頭身上,試圖幫他延緩那詭異的毒素蔓延,但出乎梅林預料的是,這個治癒咒根本沒起到效果。
那青色的光彩蔓延的極快,幾乎是在眨眼之間,代號是銀行家的老頭,就徹底失去了呼吸。
「這不是毒素...」
梅林後退了一步,他仔細的檢查著那外表依然溫和,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的銀行家。
片刻之後,他忍不住握緊了十指。
「這是詛咒。是我對他記憶的讀取,觸發了這個詛咒。」
「九頭蛇里,有巫師力量。不,不一定是巫師,但肯定和魔法有關。」
梅林在這一刻感覺到有些挫敗,他對於魔法的知識掌握的還是不夠深刻,竟然沒有在開始攝魂咒之前,察覺到那個被釋放在銀行家軀體中的詛咒。
但...梅林也並非一無所獲。
他看了一眼失去了呼吸的銀行家,又看了看他身邊還活著的妻子和孫女,他搖了搖頭,轉身化為黑霧,消失在了這餐廳中。
他已經知道了理察和瑪麗的死因,以及小彼得被綁架的原因。
神盾局被滲透了,理察和瑪麗的研究泄露了,這給他們引來了殺身之禍,他們借吸血鬼激進派的手綁架小彼得,來試圖要挾...等等,不對。
已經坐回了杜朋德的計程車里的梅林揉著額頭,突然驚醒。
他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時間。
理察和瑪麗是昨天上午11點多遇難的,而小彼得是昨天晚上近午夜才被綁架的。
如果是九頭蛇策劃了這一切,在知曉理察和瑪麗死去之後,綁架小彼得就是毫無意義的事情了,這些隱藏極深的九頭蛇很注重保密,他們應該不會做這種節外生枝的事情。
除非,這件事背後還有梅林不知道的秘密。
「可惜...」
梅林坐在飛馳的計程車后座上,他略帶憂傷的看著車窗之外閃耀的陽光,他輕聲說:
「目前的線索斷了,但理察,瑪麗...放心吧,在所有手上沾血的人付出足夠的代價之前...」
「我不會停下的。」
「我會照顧你們的孩子,我會看著小彼得成為和你們一樣優秀的人。他必須成為優秀的人,這是我的承諾!」
「放心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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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之後,紐約市郊的墓園中,身穿黑色西裝,在雨中打著傘的梅林,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那正在被蓋上土的棺木。
在他身邊,表姐在姐夫懷中哭的非常痛苦,而姐夫眼眶裡也有止不住的淚水。
埃里克,查莉,剛剛加入梅林家庭的小馬特,還有一臉懵懂的小彼得,所有人都站在這樸素的墓碑前。
在梅林身邊,是穿著黑色西裝的希爾,她是代表弗瑞和神盾局前來悼念的。
在葬禮上,還有一個稍顯陌生的人,薇薇安.葛拉罕,她代表帝王組織而來。在過去的幾個月里,他們和理察夫婦相談甚歡,合作的也很愉快。
穿著神父裝的保羅神父捧著聖經,在這飄落的雨點中,他以一種肅穆的聲音說:
「我們的神乃是烈火,因為本國的子民將被趕到外面的黑暗裡去。」
「你歸了土,因為你從土中而生。」
「我們這裡本沒有長存的城。」
保羅神父的聲音充滿了一種深切的悲傷,他是個合格的神職人員,在他的聲音中,就連梅林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他將手中的傘朝著希爾的方向舉了舉,自己感受著從天而降的雨水,那冰冷的雨滴。
這不是他第一次失去家人。
在他出生之後,他的父母就在災難中死去。
但這卻是梅林在有了自保以及保護他人的力量之後,第一次失去家人,失去朋友。
那種事生死相隔的無力感,讓梅林的內心充滿了自責的痛苦。
「也許...有時候,和平,並不是唯一的答案。」
他輕聲說。
在他身邊,希爾聽到了這句話,希爾看著梅林,她的長官還是如以前一樣,沒有什麼變化。
但希爾能感覺到,梅林確實變了。
從阿富汗回來之後的這一段時間裡,梅林長官在發生一些轉變。
就像是黑暗中醞釀的酒一樣,有些外表看不到的東西,正在他內心中慢慢發酵,但它會孕育出什麼,最少在現在,還無人知道。
幾分鐘之後,葬禮結束。
強打起精神的本,和希爾以及薇薇安說著話,埃里克牽著小彼得和馬特的手走回車裡,查莉攙扶著悲傷的梅離開這傷心之地。
至於梅林,他一個人站在那墓碑前,他看著那墓碑上的名字,他心情很複雜。
「人人都會說死人的好話,但葬禮是給生者看的,如果篡改過去,就會削弱我們從死亡中學到的教訓。你也許也該學會一些教訓,梅林閣下。」
一個陌生的聲音從梅林背後傳來,梅林並沒有回頭,他語氣冰冷的低聲說:
「我現在心情不怎麼好,也沒時間和一個半吸血鬼討論哲學問題。」
「給你5秒鐘...滾!」
「我也不是來和你討論哲學問題的。」
在梅林身後,一個穿著黑色皮風衣,內襯黑色背心和軍裝皮褲,腳上穿著作戰靴,戴著墨鏡,頭髮理得短短的,帶著黑色手套,背後還背著一把直刃刀的半吸血鬼,一步一步的在雨中,走到了梅林身邊。
他看著那墓碑,片刻之後,他對梅林說:
「我是來警告你的。」
「你在皇后區做的事情,激怒了狄肯.弗瑞斯特,那個吸血鬼激進派的首領,發布了對你的懸賞。他出2000萬美金買你的腦袋,你最近應該小心一些。」
「哦?是嗎?」
梅林雙手插在西裝的褲子口袋裡,他站在越來越磅礴的雨中,閉著眼睛,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樣。
面對那個詭異的半吸血鬼的警告,在他蒼白的臉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
「真好,這正合我意。」
「來吧,讓它們來吧。」
「讓我看看,它們那艘快沉的破船里,又納入了哪些自視甚高的鼠輩...朋友,在離開前,都不自我介紹一下嗎?」
在梅林身後,那個如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半吸血鬼,已經轉頭走出了好幾步。
在聽到梅林的詢問之後,他腳步停了停,然後頭也不回的說:
「刀鋒。」
「吸血鬼獵人...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