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曼達林之手

  對於普通人而言,魔法是神秘的東西。

  藉由魔力而製造的傷害,是很難被普通人以他們的方式檢測出來的。

  梅林認為基地首領的死去只會被當做是一種突發的急症,但他忽略了一點。這世界上對於魔法了解的人並不多,但也絕對不少。

  在阿富汗峽谷基地的首領死去之後5個小時,在東歐地區的腹地,在遠離阿富汗的一座城市郊外的大宅中,一名信使匆匆而來。

  「我要覲見偉大的曼達林。」

  這個穿著西裝,有阿拉伯人的外表,但卻是個大光頭的年輕信使,對大宅邸的守衛說:

  「我有重要的消息要親自轉達給偉大的曼達林!」

  「在這等著!」

  五大三粗,全副武裝,提著槍械的守衛冷漠的對這光頭信使說了一句,幾分鐘之後,他回到那信使眼前,他說:

  「曼達林會見你!但你要先讓我們確信你是安全的。」

  緊接著,這個光頭信使經過了7道嚴密的檢測,並且在守衛的注視下,換了一套寬鬆衣服來保證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之後,他才被允許進入宅邸的客廳中。

  在這裝飾的金碧輝煌的客廳牆壁上,有來自世界各地的珍貴收藏點綴著,還有一尊用象牙雕刻的宗教雕塑,地面上鋪著整張的手織地毯,那內斂奢華的顏色,代表著這地毯也是一件昂貴的工藝品。

  而在那地毯上,則擺放著一張紅色的椅子。

  和周圍那華麗的陳設相比,這把椅子顯得毫不起眼,但它卻是一種地位的象徵。

  這把椅子的主人,是十戒幫的建立者,是高貴血脈的繼承者,是整個中亞以及東歐地區的無冕之王,更是一位真正的梟雄。

  他有黃色的皮膚,如刀劍一樣的眉毛,外表看上去有蒙古人或者中亞人的顯著特徵,他坐在那古樸的椅子上,微閉著眼睛,似乎在休息。

  他灰白色的頭髮披散在肩膀上,在有些皺紋的臉部之下,還有打理的很整齊很美觀的鬍鬚。

  他的呼吸低沉,緩慢,甚至看不到胸口的起伏,就像是隨時都有可能停下呼吸一樣。

  他如白玉一樣的十指交錯著放在腹部,疊放在那綠色的,用金色的絲線編織出了很多優美圖案的風衣狀長袍上,他四平八穩的坐在椅子上,這個動作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尊雕塑一樣。

  而這位曼達林從頭到腳,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這個稍顯蒼老的首領的十根手指上,分別帶著十個顏色各異,還點綴著不同光澤和形狀的寶石的戒指。

  光芒照耀在曼達林身上,那十顆戒指的表面,反射出了截然不同的光芒。

  戒指這種東西,一般來說,帶上兩個就足以顯得很古怪了。

  而這十戒幫的首領,神秘的曼達林足足帶了十個戒指,如果只看手指的話,他大概會被別人誤以為是販賣戒指的小商人。

  但怎麼說呢?

  如果將目光放大到整體來看,曼達林本人搭配手指上的十枚戒指,那古怪的裝飾不但沒有讓曼達林表現的和粗糙的暴發戶一樣,反而讓他看上去更神秘了。

  就像是一層神秘的光環,加持在了他的身上一樣。讓他看上去充滿了一種類似於宗教領袖一樣的神秘氣勢。

  在曼達林身邊,四個穿著很輕薄衣服,種族膚色各不相同的美女侍立著,她們手裡捧著各種各樣的東西,隨時準備為曼達林進行各種服務。

  但在曼達林表現出的狀態中,這些擁有美麗皮囊的女子,和客廳里的其他裝飾品似乎並沒什麼區別。

  已經活了90多歲的曼達林,早就過了縱慾的年紀,實際上,就算在他遙遠的年輕時代,曼達林也從來都不是一個享受聲色犬馬的人。

  他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不會再被這種低級趣味所誘惑了。

  那個遠道而來的光頭信使低著頭,以一種最謙卑的姿態,來到了曼達林眼前。

  他不敢抬頭去看偉大的領袖,他低聲說:

  「偉大的曼達林,我們剛剛得到消息,阿巴斯死了。」

  「嗯?」

  閉著眼睛的曼達林發出了一聲疑惑的鼻音,片刻之後,他用輕柔的,仿佛輕風一樣的聲音說:

  「2個月前,阿巴斯還來見過我。我可以肯定,他很健康,最少還能再活30年...他怎麼會死?是被殺了嗎?」

  「不,偉大的曼達林。」

  那信使簡短的解釋到:

  「阿巴斯在處理工作的時候,因為積勞成疾而突發腦溢血死去了,我們的醫生去看過他的軀體,醫生也確認了阿巴斯的死是意外。」

  「意外?」

  曼達林搖了搖頭,他睜開眼睛,在如狼一樣的眼瞳中,有一抹如閃爍群星一樣的光芒在跳動著。

  他說:

  「就在阿富汗的事業即將到達頂峰的時刻,就在阿巴斯即將抵達人生最輝煌的時刻,就在我落下的棋子落入棋盤的那一刻,他就發生了意外。」

  「沒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這也不是什麼意外,我的學生伊本。」

  曼達林說:

  「想必是有一股我們沒有察覺到的力量在干擾我們,至於腦溢血的症狀,有太多的方法可以偽造這種傷勢了。這不好,很不好,我不喜歡這種『驚喜』。」

  「我們立刻就去調查!」

  聽到曼達林的說法,這位名叫伊本的信使立刻回答到:

  「動員起我們在阿富汗的勢力,只需要很短的時間,我們就能...」

  「不!」

  曼達林抬起手,打斷了伊本的敘說。

  他眯起眼睛,說:

  「計劃只差最後一步了,現在是箭在弦上,已經無法回頭。」

  「阿巴斯的突然死去雖有疑點,也很可惜,但那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北美的輿論工作者們如嗜血的豺狗一樣期待著石破天驚,能吸引所有人眼球的爆炸性新聞,我們又怎麼能讓他們失望?」

  「局勢已經不容等待了,伊本。我已經嗅到了戰爭的氣息,以最快的速度前去阿富汗吧,接替阿巴斯的位置,然後完成他沒有完成的使命。獻祭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完畢,你只需要按照計劃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是,偉大的曼達林。」

  伊本低著頭,他沉聲說:

  「我必不會讓您失望!」

  說完,伊本就要轉身離開,但卻被曼達林制止了。

  「等等。」

  伊本就像是接到了命令的機器人,他立刻停下腳步,低著頭,轉向曼達林的位置。

  在他眼前,他的首領撫摸著自己的鬍鬚,輕聲說:

  「阿巴斯經營那個基地已經幾十年了,他就是出生在那裡的。那裡是他的家,他熟悉那裡的一切事物,有500多名戰士護衛在他身邊,但他還是死去了。」

  「那是不容忽視的威脅,我突然想到,也許,你可以在那片即將被戰爭吞噬的大地上,一次性為我解決兩個麻煩。」

  「但,能在500人的守護下,悄無聲息的殺死阿巴斯,這已經說明了那個滲透者的能力,啊,這讓我想起了那些棘手的影武者們。但即便是他們,也做不到這一點,除非...我的老朋友拉爾斯.艾爾.古爾親自出手,但那是不可能的。」

  曼達林皺著眉頭,幾分鐘之後,他豎起了左手的中指。

  在那中指上佩戴的,點綴著綠色寶石的戒指輕飄飄的脫離了他的手指,懸浮在空中。那戒指的底座是銀色的圓環,在圓環表面的綠寶石呈現著古怪的折線狀。

  在脫離了曼達林的左手中指後,那戒指的表面飛快的跳動著細碎的藍色的小電弧,看上去煞是神秘。

  曼達林的手指輕輕一揮,那銀色綠寶石的戒指就飛快的懸浮在了伊本的眼前。後者誠摯的伸出雙手,讓那戒指落在了他的手心裡。

  「帶著它去吧。」

  曼達林重新閉上了眼睛,他說:

  「如果你真的遇到了那個殺死阿巴斯的人,那個膽敢和十戒幫作對的人,就用這戒指的力量殺死他。伊本,你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年輕人,是十戒幫的這一代年輕人里最優秀的人之一。」

  「我希望你能為我帶回一場勝利,為我帶回一場用鮮血點綴的戰爭。我希望你能成為地獄之門洞開時那吼叫的冥犬,我希望你成為我的號角,成為我在阿富汗的眼睛,讓我看到那些愚蠢的美國人被仇恨驅使著加入那戰爭之中。」

  「你,能做到嗎?」

  面對曼達林的詢問,伊本將那戒指握在手中,他沉聲說:

  「即便是以生命作為代價,也必不會讓您失望,偉大的曼達林!」

  「那就去吧。」

  曼達林最後說了一句,然後又恢復了那種呼吸綿長的狀態,就像是又一次沉沉睡去了一樣。

  信使伊本不敢打擾自己的首領的休眠,他快步退出客廳,在守衛那裡拿回了自己的衣服,在幾分鐘之後,他離開了這棟位於東歐城市邊的大宅。

  他坐在一輛堪稱豪華的車中,對司機吩咐了一句,而在車輛緩緩啟動的時刻,光頭伊本低下頭,痴迷的看著自己手裡的戒指。

  他知道,這十枚戒指是曼達林的心愛之物,也是具有強大力量的神物。

  據說,最初的十戒幫成員都是一群窮凶極惡的匪徒,他們彼此之間並沒有什麼聯繫,而是分散在各個地方,進行著各自的事業,直到當時還很年輕的曼達林行走在中亞的大地上,用這十枚戒指的力量,輕易的讓他們臣服在了他的腳下。

  從那之後,十戒幫才真正建立了起來,並且在雄才大略的曼達林的統帥下,一路成長到了現在這樣恐怖的,跨越過國家概念的龐然大物。

  據說,十戒幫名稱和標誌的來源,也是來自於這被曼達林隨身攜帶的十枚神物一樣的戒指。

  伊本將那銀色綠寶石的戒指,輕輕的戴在了自己左手的中指上。

  他能感覺到一抹徹骨的冰冷,他伸出手指,一縷跳動的藍色電弧就纏繞在他的手指上,他感覺到,自己能自由的通過這戒指來控制那電弧的能量和它跳動的頻率,甚至可以讓電弧在空中形成各種各樣古怪的形狀。

  他張開十指,任由那舞動的致命電弧在自己手心中跳動著。

  他看著這一幕,他感覺自己就好像是變成了北歐神話中的雷神索爾一樣。

  「真是偉大的力量。」

  伊本撫摸著手指上的戒指,他眼中閃過一絲渴求。

  這戒指只是曼達林賜予他來更好的完成任務的,他只有使用權,在任務結束之後,他還得把這戒指再還給曼達林。就算在伊本最狂妄的幻想中,他也不敢有一絲截留這神物的打算。

  不過沒關係,這就是個很好的開始。

  正如曼達林所說,伊本是十戒幫里最出色的年輕人之一,在十戒幫這樣的環境裡成長起來,他具有遠超同輩的好勝心和渴望。

  他希望能在十戒幫中占據更高的位置,能成為曼達林最出色的追隨者和他的左膀右臂。

  毫不誇張的說,在伊本這樣的年輕人眼中,曼達林就是世界上唯一的,無所不能的神靈。

  他們相信曼達林最終能君臨整個世界,而到那個時候,他們這些中心追隨曼達林的成員們,就會成為新世界裡的主宰階級。

  那意味著一個無限光明的未來。

  「去機場!」

  伊本對自己的司機說:

  「讓飛機做好準備,直飛阿富汗。」

  「偉大的曼達林給了我任務,我必須完成它,我必須證明自己。」

  「讓曼達林需要的神聖戰爭,到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