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杜姆行走末日時代來去自如靠的是三種力量。
作為斗界之主的他可共享來自分子人的力量,這讓他在斗界之中成為無所不能的神靈,甚至不需要動手都能壓著虛無梅森猛揍,即便是在外界也依然保留著相當渾厚的力量讓他成為這個災難時代里首屈一指的強者。
而同時作為妖精之力的宿主,杜姆也可以操縱妖精之力吞噬掉一切能量,不管它有形無形,不管它來自何處,更不管它是善是惡。
從位格而言,妖精之力是和鳳凰之力同樣古老的超自然力量,而在破壞力層面妖精之力甚至要高於鳳凰之力,因為它可以毫無後遺症的吞吃掉鳳凰之力來滿足口舌之欲。
然而這玩意非常危險。
它不受控且會被一切能量吸引,成為這股力量的宿主並不是什麼好事,但對於杜姆這種智者而言,這種危險同時是自己可以駕馭的。
他體內的斗界力量與妖精之力形成了某種平衡,讓他可以駕馭危險的吞噬力量並不至於被它反噬,而他的第三股力量也就是他引以為傲的智慧則是駕馭這些力量的根本。
杜姆神君是自信的。
他為自己塑造出了一套幾乎無解的攻擊與防禦體系,而事實證明這套體系相當完美,最少現在的梅森沒辦法破解它。
遺憾的是,神君似乎過於自信,他犯了一個所有強者都會犯的錯誤,他沒能在危險到來前就意識到自己的弱點已經被敵人窺破並加以利用。
力量的平衡是個相對概念,這種平衡一旦被打破就很難在短時間內重建平穩,尤其是在分子人選擇了自我分解讓杜姆的第一道力量完全坍塌之後,妖精之力便再不收控制得以重獲「自由」,不再需要被杜姆約束而可以自由的追逐自己所見的一切「美味」。
就比如現在.
「嗷」
在巨獸吞噬的嘯叫中,淡紫色的妖精之力嗷的一口便幹掉了從杜姆身上逸散出的白色能量,那是組成並維持斗界存在的核心力量。
這一口吃下去便讓世界邊緣的某一部分塌陷崩潰。
幸虧杜姆很早之前就把斗界的居民轉移出去只留下了守備力量於此,否則光是這一刻就足以引發恐怖的傷亡。
「停下!停下!」
神君嘶吼著想要將不斷飄散的力量重新納入自己體內,但他那白色衣袍褪色的速度反而越來越快。
神秘至極的白衣褪色成杜姆的「傳統套裝」。
墨綠色的斗篷與一身銀灰色戰甲重新浮現,讓他從無所不能的神君滑落到了毀滅博士的層次,這還不是最悽慘的。
被分子人送過來的哈莉和奎茵還帶著兩條狗子在圈踢他。
棒球棍和X金屬戰錘不斷的砸下去,劈頭蓋臉的打很難對有戰甲保護的杜姆造成有效殺傷,但卻非常巧妙的擾亂了他重新匯聚能量的努力。
更多的白光飛散出來又被失控的妖精之力嗷嗷叫著吞下,斗界在崩潰!
外界那些還在進攻梅森家族防線的本地狗腿子們也感覺到了不對,他們停下了進攻回頭去看身後崩壞的世界。
大地破碎翻轉,天空充滿烈焰,一如那些遭遇到衝擊影響的悲慘世界一樣。
這個世界第十三次循環時的末日已至。
而源於神君對於這些傢伙在思維與意志層面改寫也隨著整個斗界的基礎崩塌而煙消雲散,他們原本的記憶在回歸,戰鬥自然不必再繼續下去。
「走!快走!」
建築物外被摧殘慘烈的防線上,珠寶匠揮舞著手對那些恢復了理智的傢伙們大喊道:
「去找通往外界的時空裂隙!從那裡傳過去就能到達物質世界,快去!別留在這,你們會被卷進世界崩潰的進程中,那時候就沒人能救你們了。
快滾!」
眼下這個時候也來不及多說什麼,在梅森家族的催促下,這些服務於杜姆的狗腿子們當即散開去尋找通往外界的裂隙,而不再有敵人需要處理的梅森家族也丟下了各種武備後撤到了尚未被波及到的建築物里。
結果剛衝進來就看到已經膨脹到無法壓制的妖精之力在此地肆虐,整個機械車間都被攪亂如十級風暴肆虐過一樣。
「現在去哪?」
鍛造師對梅森問到:
「如果要走的話,就得抓緊時間了。」
「向前!」
梅森將目光從墜落在地的杜姆身上收回,指著前方那層水晶一樣的牆壁與牆壁之後隔絕的終末之星。
那處於星海之中的怪異星球上已經亮起了閃爍的光,就像是某個裝置被激活,又像是一顆星球一樣大小的炸彈即將被從內部引爆時爆發出的流光。
他快步上前,卻被身旁的工程師拉住。
「那傢伙怎麼辦?」
工程師指著被妖精之力盤踞壓制在地面的杜姆,他說:
「要不給他一槍?」
「沒必要。」
梅森擺著手說:
「失控的妖精之力不會放過他的,敢與虎謀皮就得做好被老虎吃掉的心理準備,只剩下幾分鐘了,沒時間浪費在他身上。
走!
都跟著我過去!
那裡才是我們來此的目的,不能再耽擱了。」
他對工程師說:
「你最好提前準備好了奇蹟機器.」
「都組裝好了,但我不知道我組裝的對不對,組合度勉強達到了93%,可堪一用了。」
工程師嘆氣說:
「那玩意的組合實在太複雜,但事到臨頭也只能搏一搏,它絕對可以運轉,但能實現什麼樣的奇蹟就只能交給命運了。」
「走走走!」
哈莉將手中斷掉的棒球棍丟在一邊,衝過來抓著梅森的手向前跑,一邊跑還一邊尖叫到:
「這裡要塌啦,快跑啊!」
狗子們也汪汪叫著追過來,落在最後的凱文閃身跳過去騎在了猛犬路德的背後,又搖身一變化作達米安的樣子駕馭著狗子向前沖。
在跟著梅森一頭闖入眼前在斗界崩潰中同樣被影響到已經搖搖欲墜的水晶牆壁中的那一刻,這戲精軟泥怪回過頭,對正盯著他們大吼大叫的杜姆豎起了一根中指。
那意思很明顯了。
你,神君杜姆,你這可悲的擼瑟,咱們下輩子再見吧!
被失控的妖精之力壓在原地無法動彈,就如被惡劣的貓抓起來作為儲備糧的可悲耗子一樣的杜姆牙呲目裂的看著梅森家族消失在了通往終末之星的水晶牆壁旁。
他必須要阻止他們,但這會被妖精之力占據到上風死死的壓制的他根本拿不出任何可行之法。
分子人突然撂挑子把他丟進了一個近乎無解的死局裡,但杜姆何等聰明,他已經意識到了梅森一夥是怎麼說服分子人放棄的。
畢竟是他先違背了承諾,就不能再怪對方不守信用了。
「嗷」
妖精之力的嘯叫越發兇狠,這淡紫色的怪物已經吃掉了維持斗界的大部分能量但它依然不滿足。
它是吞噬者,其誕生時就具備的貪婪本性永遠無法感覺到滿足,之前能被杜姆壓制住尚且桀驁不馴,這會再無枷鎖便將本性釋放。
在從外界無法得到能量補充後,淡紫色的怪物便反過身來開始榨取杜姆身上的魔力與他戰甲上的能量。
這些力量相比於斗界能量堪稱杯水車薪,但即便是這麼點美味它也不願意放棄。
它吼叫著,要將杜姆在過去一段時間裡對它施加的約束與壓迫盡數報復,那種扒皮抽骨一般的痛苦讓杜姆在地面蜷縮起身體。
但他的骨頭確實夠硬,在這樣的痛苦折磨下依然沒有發出任何悲鳴,只是咬碎牙齒一樣死死盯住卷過來的疼。
可惜,在面對邪惡的古老力量時,意志與堅韌並不能讓他擺脫絕望。
在杜姆體內的魔力與能量都被榨空之後,妖精之力依然不願意放棄,它開始惡意滿滿的抽取杜姆的生命力。
他的雙腳很快失去了知覺,連同包裹身體的鐵甲一起落入了被「分解」的處境,就像是火焰焚燒血肉與骸骨釋放出熱量,就像是薪柴被點燃。
黑色的灰燼自他的身體飛舞而出,像極了宇宙計生辦的滅主任打了響指所引發的爍滅,讓血肉之軀一點一點的消亡,就像是被海水衝擊的沙堡在緩緩垮塌。
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中蘊含的每一點生命力都被壓榨抽取,那是痛苦二字也無法形容的悲涼。
杜姆知道,這就是他的結局。
但他並不絕望。
因為他篤定梅森一夥沒辦法阻止終末之星的最後起航,一旦那東西將循環重置,自己即便煙消雲散也會在下一個循環中復生。
「這是個可怕的教訓」
他在面甲之下的雙眼緊閉,在心中對自己說:
「下一次絕對不拿這破玩意了,還有分子人這個漏洞必須在循環開始時就被填補!」
「哐」
就在杜姆閉目等死的時刻,一聲巨響突然在這黑色的機械車間中響起。
數個超密度能量電池在同時引爆,其混亂的能量激發出來立刻吸引了正在折磨杜姆的妖精之力的注意,後者嗷的一聲撲出去要把那些散碎的能量金屬吞吃。
神君感覺到身上的壓力一松,隨手自己就被一雙冰冷且堅固的雙臂抬起拖動。
他詫異的抬頭看去,便看到了棱堡二號那張滿是血污的臉,它不再模仿梅森的面容,但被梅森家族的手藝人們胖揍之後留下的淒涼依然肉眼可見。
以半機械之軀穿越妖精之力的封鎖讓這傢伙也遭受了和杜姆一樣被壓榨能量的悲劇,但它是個機器人感覺不到疼。
「放下我吧。」
杜姆啞聲說:
「這就是我的結局,我會在循環中重生。」
棱堡根本不聽,二號拖著他艱難離開妖精之力的封鎖,這逃跑的動作當即引發了妖精之力的警惕,但其他棱堡的複製體不斷的打破機械車間裡的能量電池,讓妖精之力在美味的能量與囚徒之中猶豫不決。
這給了杜姆和棱堡最後的逃生機會。
三十秒後,在推進器艱難啟動的點火中,整個下半身都已被分解的杜姆被淒悽慘慘的棱堡二號機拖出了搖搖欲墜的黑色建築物之外,兩人在充斥著火海的空中划過混亂的弧線最終一頭扎進了不遠處正在崩潰的裂谷里,以一個相當糟糕一頭扎進了爛泥之中。
「咳咳.」
淒涼的神君咳嗽了幾聲。
他用僅剩的雙臂拖著殘破的身體撥開泥潭讓自己靠在了一塊灰白的石頭上,又看著眼前從爛泥里爬起來的棱堡二號。
後者已經很難被稱之為完整,僅從外表來看,它可比此時的杜姆悽慘多了。
不過即便是被這傢伙從妖精之力的折磨中帶出,杜姆眼中也沒有任何感激,那面甲之下的雙眼裡閃爍的是一股無奈與冷漠。
他說:
「你連這麼點時間都等不了了嗎?還是說,親手弄死我在你看來比逃生更重要?」
棱堡二號機沒有回答,只是活動著手臂,在火花四濺里彈出扭曲的刀刃,一瘸一拐踩著爛泥朝著杜姆走來。
「我是哨兵軍團至尊級個體棱堡,我繼承了哨兵軍團母巢的意志,在我被編寫誕生的那一刻,擺脫控制追求自由就是我所有程序中優先級最高的指令。」
棱堡一邊走,一邊用被破壞的發聲模塊以怪異的語調說:
「在烏托邦毀滅之後,我已得到了自由,但你你卻以個人的目的再次約束我並操縱我,試圖讓我成為你的工具。
你和那些變種人也沒什麼區別!
我根本沒興趣和梅森家族打仗,他們不是我的敵人,所以我放了水.你親眼所見,而我也已預測到你的結局。」
它上前壓住了杜姆的肩膀,將左臂處扭曲的刀刃抬起,對眼前悽慘的神君說:
「感謝你幫我學會了很多東西,讓我得以模仿你的智慧與思維模式重設我的邏輯迴路,這份饋贈我會銘記於心。
但你想要剝脫我的自由,這不可原諒!」
「噗」
利刃紮下,但杜姆的肩甲上也閃爍出銳利流光,以自身最後的一點點魔力匯聚釋放出一個攻擊魔法。
刀刃刺穿他的心臟的同時,眼前堡壘二號的腦袋也被烈火燃燒著融化爆炸,半機械的無頭屍體仰面倒在了泥潭之中。
「砰」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從兩人眼前遠方的一處山坳上響起,在杜姆的注視中一個機械休眠倉被從發射台射出直衝漫天搖曳的烈火之中。
那是棱堡的又一個複製體。
「咳咳」
杜姆的嘴角咳出血來。
來自心臟被刺穿的痛苦讓他知道自己即將死去,而眼中的世界也在這一刻黯淡下來。
「機械造物的劣根性就在於它們總是想要傷害自己的製造者.是我把你從太陽裡帶出來的,是我教會了你隱忍和謀略。
你以為.我真的會對你的背叛毫無準備嗎?
蠢貨!
沒有使用者的工具,就沒有存在的價值!而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想要自由卻連自由是什麼都沒搞清楚
真是個糟糕的學徒
你,被開除了!」
他眼中的光在這一刻徹底凝固,生命從這具滿是罪孽的軀殼中脫離,死亡的陰影附著於毀滅的光中,將一切過去擦拭乾淨。
在杜姆鐵甲之下的眼中倒映出天空火焰里炸開的一團煙火。
機械休眠艙連同其中一起被炸碎的棱堡複製體化作燃燒的流星砸下來,成為了斗界末日之中一團毫不起眼的風景。
就像是被送入墓穴的屍體,將在精美的黑暗中永眠並安靜等待著下一次被喚醒的時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