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手先生的辦公室里,在她稱梅森之為「預備役老K」的時候,梅森就知道這位大領導算是攤牌了。
於是他也再無顧及,開口問到:
「所以,這是某種測試嗎?就像是邪惡兄弟會的入會儀式一樣?我必須做到某些事情才能展現我的能力,再贏得他人的尊重之類的。」
「如果你要說服自己雙手染血,那這確實是個很好的理由。」
獵手先生點頭說:
「我麾下兩支久經戰陣的開拓隊伍『來生』和『埃克斯』都屬於群星會中的頂級隊伍。你剛才見過安娜了。
我想你在試探她時已經很明白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來生的隊長也有同樣的理念。
我看到了伱的潛力所以我認可你在未來的可能性,但他們經歷過危機形成的人生觀似乎更簡單一些。
你想贏得他們的善意和認可,你就得展現出你的能力。
你想成為『自己人』,就得用行動證明你是可靠的。
這個世界終究太複雜,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去觀察一個人的心中所想,就只能看他如何行動。
你懂我的意思嗎?
只有鮮血才能奠基真正的團結!
要麼是敵人的,要麼是自己的。」
「懂了,等我回去之後就組織行動。」
梅森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不過既然現在已經明牌了,他也不再客氣,轉口就說起了自己目前最需要的東西。
「關於我的物資申請。
一個世界之門真的不夠用,而且就在我們到來群星堡之前,我那邊的魔法圈已經開始監控整個世界的時空擾動。
你是知道那個超危險的A級世界的底蘊,我覺得我真的迫切需要來自組織的關懷。
「但原則上一個小隊只能擁有一扇世界之門,這是規矩。」
獵手先生處理著文件,頭也不抬的說:
「即便是我自己也要遵守這個規定,我的小隊出任務的時候也只能用一扇門,這個我幫不了你。
至於你們在基地世界存在被發現的風險,這是每一個群星會成員的必修課。
大部分世界不管力量體系高低對於外來者的態度都不友善。
如果你們連隱藏自己的問題都解決不了,那麼用我的同僚劍士閣下的話說,你們就活該完蛋,把你們的世界之門留給那些更有能力也更需要的人。」
如此直接的拒絕倒也沒有讓梅森心中憤怒或者失望,因為他已經敏銳的抓住了獵手先生話里的漏洞。
梅森轉著眼珠說:
「原則上不允許就意味著總有特殊情況,而規矩被制定好的那一刻不就意味著漏洞也隨之一起出現了嗎?
尊敬的獵手先生,你看,我並不是在請求你給我開個後門什麼的。
我只是需要你的提點。
我只是需要一點來自長者的人生經驗,以此告訴我這個魯莽的年輕菜鳥在工作上有那些錯誤的事一定不能犯,免得我再行差踏錯再給你惹來麻煩。
真的只是工作上的請教。
請你千萬不要誤會我的意思。
如果你不方便或者很忙的話,我可以去找那位冷冰冰的安娜小姐或者朱迪小姐,只要得到你的許可。
帶帶新人不也是成熟的老員工的工作一環嗎?」
「很好,你已經學會了正確看待規矩和漏洞的協調,對於新人而言,這是個非常值得讚賞的優點。
作為K小隊的直屬上級,我也確實應該提醒你一些工作層面的『禁忌』。」
獵手先生停下工作,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想了想便靠在椅子上拿起自己的咖啡杯,像極了拿著茶杯的老幹部。
咳嗽了幾聲,飲了口水,拉長聲音說:
「首先,雖說每一扇世界之門在配發時都會有編號和力量投影的記錄,但我們幹的是穿越世界的活總會出一些意外情況導致世界之門遺失而無法回收。
群星會的懸賞任務里有一大半都是關於回收遺留在某個危險世界裡的世界之門。
因此你平日裡一定要對自己的隊員嚴格要求!
如果無意間『撿』到了某個已經團滅或者瀕臨團滅的小隊留下的世界之門千萬不要隨便揣在兜里,一定要及時上交免得組織財產出現損失。
更不要嘗試著拆卸世界之門的把手並把它浸泡在高濃度的神聖淨化液體中,那會導致世界之門的定位出現問題。
其上記載的所有坐標都會失效,也會讓群星堡暫時失去對它的追蹤。
組織會因此損失重要財產。
記住!
這件可怕的事一定不能做!被發現了的結果可是相當嚴重的。」
「我會把它記在筆記本上,回去之後一定對我的隊員們耳提面命的反覆講述這事的重要性。」
梅森摸出一個筆記本把上級的教導都記錄下來。
他一邊寫,一邊說:
「這一條就叫『組織財產神聖不可侵犯』。類似的可怕禁忌還有我需要注意的嗎?大人。」
「當然,作為一個組織嚴密的體系,我們在工作中必須注意一些小細節。」
獵手先生撫摸著自己的被長袍遮擋的左臂,說:
「比如在任何情況下都應該避免自己進入能量紊亂或者魔力失控的區域,那不但會讓你陷入危險,還會讓群星堡的監控中樞無法捕捉到你所在的小隊具體的位置。
這就意味著總部難以監控你們之間通過靈魂印記進行的私人對話,這樣一來一旦你們陷入危險,總部也很難派出搜救者。」
「這聽起來真可怕!果然是性命攸關的細節,我一定會注意避開那些地方。」
梅森趕緊把這個也記錄下來,又懷著期待的目光看向獵手先生。
後者想了想,說:
「要避免進入已經被某個小隊作為附庸的基地世界,那裡一般都會存在我們的『兄弟機構』的成員執行某些重要任務。
你要理解。
群星會也不過是一個更龐大的機構下轄的探索者序列,和我們組織里『人性化的管理方式』不同,我們的兄弟機構大部分都是軍管。
一旦你誤入他們的工作場地很容易被當場處決。
如果非要去一定要提前通知附庸世界的小隊讓他們開具臨時證明,這一點也很重要,比如你接下來要去幫助組織剷除內奸的任務。
我就會給你一份秘密處決令。
因為沙暴所在的A級世界很早就被附庸並一直在深度開發,去了那裡千萬不要亂跑,如果遇到先鋒清理者或者更危險的征服者就很麻煩了。」
聽到這個頓時讓梅森心中一動。
獵手先生的話印證了他的想法,「清理者軍團」果然和群星會是一丘之貉,是同一個組織下轄的不同機構。
他走上前把自己之前找到的清理者指揮官強化劑放在了獵手先生的書桌上,後者看到這東西時立刻坐直了身體。
她打了個響指激活了房間中的某些力量。
「這是先鋒指揮官才會用的強化劑,每一支據說是清理者的後勤部門專門配給,要弄到實物幾乎不可能。
你從哪找到的?」
她拿起那隻剩下一點點液體的小注射瓶,很嚴肅的問了句。
梅森再無保留將自己在霍格沃茨的後續探索全部說了出來,在聽完之後獵手先生沉默了幾秒,對梅森說:
「你這個運氣還真的難以評價是好是壞。行吧,拿回去吧,可以研究也可以自用,但一旦被發現千萬要撇清關係!
清理者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它們都是專門被改造成冷血無情的殺戮機器。
這些傢伙們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摧毀一切反抗者。
最麻煩的是,相比我們這些探索人員,他們是真正的戰鬥序列。就像是機敏狡猾的獵犬與撲擊獵物的瘋狗之間的差別。
任何情況下都要避免和他們接觸,更要避免衝突。」
「那他們到底在什麼情況下會出動呢?」
梅森追問了句。
這次獵手先生遲疑的時間更長,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告訴梅森這些明顯更深層的隱秘。
最終,她選擇如實說到:
「第一種情況。
當一個世界對群星會的開拓行為進行過度反抗或者依靠自己度過了『污染』並謀劃反擊時,群星會便有權向上級組織申請出動清理者。
第二種情況。
群星會的獵犬們確認目標世界存在被特殊關注的物品,比如危險的神性力量時,也可以申請先鋒清理者的介入。」
「污染?指的是由我們中的那些敗類們主動散布的喪屍病毒?你把他們稱之為『獵犬』,唔,不錯的稱呼。
呼喚末日的獵犬,一聽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梅森挑了挑眉頭,說:
「但霍格沃茨世界這兩者都不符合,他們既沒有熬過喪屍病毒,那個世界也不存在神靈。」
「所以清理者其實並沒有在那個世界真正出動,梅森。另外,那個巫師世界經歷的並非真正的『污染』。
你所見的行屍走肉不過是『降級版』的污染劇毒,老K在海盜世界散布的同樣是那種『非致命』的玩意。
你的世界裡找到的那些才是真正用於『污染作戰』的武器。」
獵手先生將手中的小瓶子遞給年輕人,她解釋到:
「清理者的性質是軍隊!他們一旦出現最少都是一個小型戰團數千人搭配足以推平一個世界的常規武力和登陸艦,並非三四個人的小隊行動。
但凡被那群瘋狗攻擊過的世界是不可能還完整的,而從你找到的屍體來看,應該是一次未公開的『私人行動』。」
她解釋到:
「這就是罕見的第三種情況。
比如上級組織里的某些大人物的私下叮囑往往會引發這樣的行動,就和群星會的開拓小隊的模式一樣,派遣清理者精銳低調潛入達成目標便撤離。」
獵手先生思索片刻,彈動手指說:
「我大概猜到他們去那裡要找什麼了,還記得你給我的那塊魔法石碎片嗎?那東西據說可以製作成某種延年益壽的藥物。
大概是上級機構里某個快死的老傢伙太過恐懼死亡才促成了一個世界的快速毀滅。
但僅僅幾個人就能引發那種程度的破壞,我猜裡面最少有一位『征服者』,也就是那種和你們世界裡的氪星超人與神奇女俠一樣可以單人摧毀文明的超強怪物。
但他們失敗了。
所以才會有老K接下懸賞任務進入霍格沃茨廢墟的事。」
獵手先生的話讓梅森沉默了下來,他在幾秒之後低聲說:
「老K的事我很抱歉。現在來看,他似乎並不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壞人。」
「你進入了群星會就別再用『好壞』這種簡單到近乎幼稚的標準來分辨一個人,梅森。」
獵手先生擺了擺手,以一種釋然的語氣說:
「我們都很複雜。
至於老K
我並不怪你殺死了他。
你的行動甚至可以算是給他帶來了某種解脫,讓他不至於在苟且偷生的噩夢中熬過一日又一日。他應該還給了你其他東西?」
「嗯。」
梅森從脖子上取下那貓學派的傳承徽章遞給了獵手先生,後者接在手中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它。
在十幾秒的沉默之後,她開口說:
「有興趣接受青草試煉嗎?梅森,或許成為一名獵魔人能讓你有更多自保的力量,你既然拿到了它或許就是命運在啟示。
我可以幫助你完成這個試煉。
青草藥劑被改良過不會再有可怕的折損率,當然痛苦依然是不可避免的。」
「感謝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
梅森搖頭說:
「我從老K那裡聽說過這個試煉,我覺得以我的能力不足以通過它,而且我覺得當個普通人就挺好的。
說起來,我在老K的筆記中見到他描述故鄉的童話之國陶森特的景色和群星堡周圍的風景幾乎一模一樣。
所以,這裡是不是老K的故鄉?」
「差不多吧。」
獵手先生模稜兩可的說:
「這是一個已經毀滅的世界最後的痕跡,就像是從一具屍體上取下的『標本』,又或者是獵人們用於炫耀功勳的收藏品。
所以,我覺得他並不認為這裡是他的故鄉。
除非必要,他很少會來群星堡長留。
那是個痛苦又疲憊的靈魂,他現在解脫了,但他留下的責任還得你肩負起來繼續向前,梅森,等你回來,你的代號就是『老K』了。」
說著話,獵手先生帶著皮質手套的手指輕輕一捏。
一張破舊的昆特牌出現在她手中,那是她的標誌,在傳奇獵魔人傑洛特的牌面角落有一個黑色的Q標誌。
她說:
「在我們這個小團體裡你直接和我對接。等你的小隊足夠強大之後,老K沒能做完的時候也要你們繼續完成。
在他折戟沉沙的那個世界中尋找到能幫助我們的人。」
「我很好奇,我們的組織到底要做什麼?」
梅森問到:
「是為了推翻」
「唰」
他的嘴被捂住了。
剛才還在身前的獵手先生已如閃現一樣出現在他身後,以手扣住了梅森的嘴阻止他說出接下來的話。
她幾乎是趴在梅森肩膀上,在他耳邊冷聲警告道:
「有些話不能說,甚至不能想.它盯著你,它盯著我們並且從不放鬆!你猜的沒錯,我們都厭惡這個借末日之名為非作歹的地方。
雖然理由可能不同,但目標一致。」
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讓梅森有些不舒服的活動了一下身體,但想到獵手先生其實是女扮男裝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便散去很多。
他點了點頭。
獵手先生鬆開了手,說:
「現在你該離開了,梅森·庫珀。帶著你的疑問繼續上路吧,總有一天你會看到謎底揭曉。如果你能活到那時候.
儘量活到那時候吧。
這個東西給你。」
她從自己書桌的一角拿起一個精緻的沙漏遞給了梅森,那沙漏非常奇特,其中的砂礫不受重力影響的滑落。
哪怕梅森把它倒過來它也一樣會反向垂落。
「這是倒計時。」
獵手先生說:
「在它結束的那一刻就是『第三次衝擊』到來的時候,具體情況到時候我會派人通知你。沙暴的事越早結束越好,然後安安靜靜的待在你的世界裡別亂跑。
超A級世界只要運氣不是太差,總會有力量能保護自己。
不過接下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在衝擊事件結束之後,針對你那個世界的行動可能就要提上日程了。
如果你想在群星會的荼毒之下保護它
那就儘快強大起來。
不管你心中怎麼想,但弱者宣稱的保護沒有任何意義。我親眼見證過這樣的悲劇,不要再重蹈覆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