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往往灰色系占據大多數的空間。
比如現在,在神盾局的三叉戟總部中,張明和亞歷山大·皮爾斯正微笑著握手。
亞歷山大作為安全理事會部長,手掌寬大且有力,他拍打著張明的後背,表達了對張明守護世界和平的感謝,對這種敢拼、敢上,不退縮、不畏懼的精神發出由衷的讚嘆。
張明聽了後,十分激動,謙虛地說是大家的功勞,他只是出了一點力,並表示今後將繼續為了世界和平,貢獻力量。
在會談結束後,亞歷山大部長代表安全理事會,為張明頒發了和平勳章,雙方在友好和平的氛圍中結束了對話,微笑著合影留念。
離開神盾局前,攝影師已經把照片洗了出來,用一個木框裝訂好,送到了張明手裡。
張明盯著照片裡,他和亞歷山大臉上的笑容。
沒人知道,在兩張笑臉下面,各自隱藏著一顆想要弄死對方的心,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雙方就保持著這麼微妙的和諧關係。
想到這裡,張明忍不住在心中感嘆一聲。
人生如戲啊。
「還看呢?」一邊娜塔莎用肩膀輕輕撞了下張明。
張明指著照片說:「好不容易和大領導拍照,我不得多看兩眼,回家我還得裱起來,掛牆上,早晚各看一遍。」
他在心底補了一句:好提醒我,別忘了有這號人,等有合適的機會,就出手弄他!
娜塔莎帶張明來到了地下停車場,打開一輛雪弗萊SUV的後備箱,裡面放著一個很有年代感的金屬箱子。
「幫我交給托尼·斯塔克,局長囑咐過我,一定要送到他手裡。不過我想了想,比起我,還是你更合適。」
「裡面是什麼?」張明問。
「托尼父親的遺物。」
娜塔莎手指拂過箱子上,霍華德·斯塔克的名字,「霍華德先生是神盾局的創始人之一,他出事後,一部分遺物就保存在神盾局,弗瑞局長認為現在是讓托尼接手的時候。」
「沒問題。」張明應下這個差事。
「哦,還有這個。」
娜塔莎遞過來一封信,張明看了眼,沒有接。
「放心,不是情書。」娜塔莎塞進他手裡,「托尼如果不肯接受箱子,局長說就把這封信的內容告訴他。」
張明合上後備箱,「我會親手交給他,這輛車怎麼辦?你們到時候派人開回來?」
娜塔莎扔過來車鑰匙說:「送給你了,這點權限我還是有的。我記得你還沒有一輛自己的車,在美國,男人可以沒有房,但不能沒有車。」
一輛車而已,對于娜塔莎,對於張明,都不算什麼貴重的禮物。
謝過娜塔莎後,張明坐在了駕駛座,出發前,他笑著問:「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買車,每回都是蹭別人的車嗎?」
「為什麼?」
「因為別人的車,撞起來不心疼。」
娜塔莎看著遠去的張明,笑著搖了搖頭。
離開了三叉戟總部,一個小時車程後,張明來到了斯塔克工業大廈,托尼正把自己關在實驗室。
大頭目、伊凡都被打敗了,但鈀元素中毒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托尼始終處於死亡的邊緣。
他曾考慮使用復生藥劑,畢竟大頭目已經死了,不用擔心會被人控制心智。
然而,經過這段時間多次的臨床試驗,復生藥劑最終被證明無效。
它只能夠短暫的將傷病恢復,但被恢復的傷病,會在一定時間內再度爆發,甚至會變得更為嚴重。根據使用劑量、身體素質、創傷程度不同,爆發的時間也各不相同。
也許最適合使用復生藥劑的場合是急救醫院和戰場。
得到這個消息後,最為憤怒的人是諾曼·奧斯本,拯救家族的希望再次破滅。據說他把自己關在書房,整整三天都沒有出門,傭人不時能聽到極為恐怖的笑聲從書房傳來。
三天後,諾曼穿著西裝,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走出書房。
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拜訪總統先生,捐款三十億美金,用於政府建設工作。
隨後他又找上了托尼,兩名大企業家在辦公室談了十幾分鐘,進去時托尼陰沉著臉,出來時兩個人已經把手言歡。
就連張明,一個普普通通,除了超能力外,沒有多少勢力的「小人物」,諾曼·奧斯本都親自登門拜訪,表達了對復生藥劑的歉意。
張明不清楚諾曼·奧斯本找多少人談過,雖然他儘可能的在大頭目事件中撇清了關係,但因為他研發的藥劑,四位大人物險些遭受控制,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
一想到,諾曼·奧斯本在希望破滅後,還要放低姿態,四處奔波,張明也忍不住感到唏噓,打心底里覺得這個老男人不是一般人。
不過人有遠近親疏,比起諾曼·奧斯本的境遇,托尼的鈀元素中毒才更讓他擔心。
張明站在研究室外面,賈維斯給托尼發出提醒後,就自動打開門。扛著金屬箱子,張明進入實驗室,找了個不是那麼亂的桌子,他把箱子放在桌上。
托尼揉了揉太陽穴,一雙眼睛裡布滿了血絲,他已經很久沒休息了,一閉上眼睛就仿佛能聽到「咔噠咔噠」的聲音。
這是生命的倒計時。
「什麼東西——」托尼嘴像是被堵住,視線凝固在箱子上「霍華德·斯塔克」這個名字上。
「你父親的遺物,滷蛋局長讓我轉交給你。」
「他的遺物?」托尼用力拍了拍金屬箱子,「我以為該扔的我都扔了,沒想到還有遺漏,放著吧,我等會兒讓人扔出去。」
真是應了娜塔莎的話,張明從兜里抽出那封信。
「這又是什麼?」托尼皺眉問。
「滷蛋局長給我的錦囊,他說如果你打算把這箱子扔了,就把這封信讀給你聽。」
「拿來,我自己看。」
托尼從張明手裡搶走信,鋪開一字一句的閱讀,看完後他冷笑一聲,團成一團,扔進腳邊的垃圾桶。
張明注意到托尼脖子上,呈現暗紫色的血管越來越多,他拿起桌上的綠汁遞過去。
「鈀元素濃度多少了?」
「百分之七十七。」托尼喝了口綠汁,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熟悉了這股噁心的口感。
「所以……那封信上究竟寫了什麼?」
托尼放下杯子,「有沒有人說,你轉話題的手法很生硬。」
他看向那個灰撲撲的箱子。
「尼克·弗瑞說我的方舟反應對還是半成品,我的父親在設計它時,有一個更遠大的目標,和這個目標比起來,核反應堆不過是一堆玩具。
我的父親希望我能完成它,也只有我完成它……開什麼玩笑,我已經把方舟反應堆完善到極致,從一個龐然大物,變成巴掌大,這還不夠嗎?」
「可它還是在殺死你。」
托尼白了張明一眼,說話沒這麼扎心的。
「而且。」
「而且什麼?」張明問。
托尼轉過來,一雙眼睛像是燃燒著火焰。
「而且我的父親,他不是這種人。他一心都在工作上,他沒有說過愛我,連喜歡都沒有,我無法相信,他會把自己畢生的研究交給我,讓我去晚上……要知道這個男人最開心的一天,就是把我送到寄宿學校的那天!」
托尼說完後,大口喘息。
「對不起,張明,我不應該對你發脾氣,但這種感情,你可能沒辦法理解,所以請你不要插手。」
「我能理解。」張明對托尼點了點頭,重複說:「我能。」
「我小時候和父親的關係也不好,我的母親是一個家庭主婦,全家的重擔就落在父親一個人身上,他不得不去找加班多、出差多,但是能帶來高收入的工作。
我的童年就是在母親身邊長大,父親每次出差或者加班回來,總是會抓緊那一點時間,使用他的權力——不停的訓斥我,在大喊大叫一通後,就再次消失。」
「然後呢?」托尼被張明的故事吸引,「你們最後和好了嗎?」
「嗯。」
托尼好奇的問:「你是怎麼做到原諒他的?」
「當我發現他老了的時候。大一寒假回家,才隔了幾個月不見,我突然發現他不是兒時記憶里,那個無所不能的男人。他變成了一個發福的中年大叔,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有了那麼多的白頭髮。在那一天,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麼?」
張明錘了下托尼的胸口,「明白了男人是多麼遲鈍,多麼不會表達的生物。」
「幹什麼?我很率直的。」托尼狡辯說。
「那為什麼你喜歡佩珀這麼久,連一句『我愛你』都說不出口嗎?」
「我喜歡她?哈!真好笑,我……」托尼說著說著,在張明的注視下敗下陣,「好吧,我喜歡她,別跟別人說。」
張明站起來,把箱子推到托尼面前。
「總之,箱子我交給你了,至於是扔還是留著,你看著辦。」張明拍了拍托尼的肩膀,離開了實驗室。
托尼呆坐在地上,過了好久,視線才落在那個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