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老夥計(上)

  就在張明乘坐小型宇宙穿梭機,趕往九頭蛇母艦的時候,在那艘被亞歷山大命名為「耶穌」的母艦內部,正進行著一場以生命為賭注的捉迷藏。

  「還沒找到?」

  監控室內出現一道冰冷的嗓音,格蘭特·沃德小心的咽了口唾沫,偷偷用餘光瞥了眼坐在最後方的冬日戰士。

  一頭長髮以及臉上的面罩,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了一雙如同黑洞般的眼眸,與那雙眼睛對視的剎那,沃德就有種被丟到了寒冷的西伯利亞,血液凍結的感覺,仿佛下一秒靈魂就會被扯出、被吞噬,沒入無盡的恐怖黑暗當中。

  冬兵輕輕握著左拳,金屬手臂泛著銀色的光芒。

  他提出問題後,沉寂了幾秒,交叉骨回應說:「隊長和黑寡婦都是專家,他們懂得要如何躲避監控。不過請放心,我安排特工們依次排查,或許很快就有消息。」

  冬兵嗯了一聲,閉上眼睛,繼續等待。

  整艘戰艦長達數百米,員工休息室、訓練室、武器放置室……除了衛生間之外,幾乎所有的地方都安裝了監控。

  他們分成了兩條線展開對史蒂夫三人的追捕行動。

  一條線是派出大量的特工,依次探查整艘戰艦的各個角落;另一條線就是通過無處不在的監控尋找。

  兩條線同步進行,逐步排查,一點點縮小著範圍,預計不出多久就能真正鎖定史蒂夫他們的位置。

  沃德面前擺著一台電腦,他一邊瀏覽著監控畫面,一邊思考自己要怎麼做。

  要不要聽從科爾森的指令,幫助史蒂夫三人逃跑?

  科爾森會不會騙他?

  就算真的選擇了相信科爾森,那要幫到什麼程度?

  假如被發現了怎麼辦?現在九頭蛇占據絕對的上風,需要為了一條可能用不上的「後路」,去埋下隱患嗎?

  沃德表面上緊皺眉頭,裝出認真掃視監控畫面的模樣,實際上內心中翻滾著種種念頭。

  忽然,他的屏幕上閃過幾個人影。

  雖然只瞥了一眼,他們還做了變裝,但沃德還是一眼認出了娜塔莎。

  作為一名血氣方剛的年輕小伙,他沒辦法忘記這位傳奇特工的美貌與性感。

  怎麼辦?

  要提醒冬兵嗎?

  沃德剛要舉起手,忽然又想起了通話中斷前,科爾森平靜地威脅。

  他能聯繫上我,說明他在戰艦內部有眼線或者特殊通訊渠道,只要我不合作,科爾森絕對會發現,然後爆出我曾經放走他的事情……該死!這個奸詐的中年老男人!沃德在心中咒罵。

  說?還是不說?

  零點幾秒間,沃德腦中像是進行了一場戰爭。

  終究,他放鬆了手臂肌肉,挪動手腕,輕輕點了下滑鼠,切換到另一個監控畫面,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可就在同時——

  「長官!」

  沃德身邊的特工舉起了手,在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後,那位特工指著沃德的電腦屏幕說:「我剛才在這個監控畫面上看到了目標!」

  這話一出,沃德就像是被雷批中。

  監控室內所有的特工的目光都投了過來,其中一半落在監控屏幕上,另一半落在格蘭特·沃德身上。

  「在哪?」交叉骨站起來問。

  「就在沃德特工剛切走的那個監控畫面中。」那名打小報告的特工說。

  法克!!!!!!!!

  這句話一出,所有特工都看向了沃德。

  沃德屁股發燙,喉嚨乾澀,仿佛置身於火架上被烈焰烘烤。

  特工是一個十分敏感的職業,何況他們還是九頭蛇,十多年來隱藏在神盾局內部的經歷,讓他們對任何反常的行為都報以懷疑。

  幾名特工把手放在了腰上,只要沃德有一絲的異常,下一秒就會有上百枚子彈,把他打成一個人形淋浴器。

  冬兵睜開了眼睛,似乎能吞噬血肉的眼眸鎖定住了沃德。

  五秒……不,三秒!

  沃德只有三秒的時間解釋,超過這個時間,他就有可能被幹掉!

  現在是九頭蛇掌控地球最為重要的時期,上到亞歷山大·皮爾斯,下到一名最基層的普通特工,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到了極點。

  他,格蘭特·沃德,沒有觸動這條神經後還能活下來的資格!

  否定沒看到?

  謊稱看錯了?

  大腦還在思索,嘴就先動了起來,沃德說:「我也看到了。」

  「那為什麼不匯報?甚至切走畫面!」交叉骨高聲詢問。

  「因為他們動作很快,做了偽裝,我沒有看清,想切到下一個畫面去尋找他們,等完全確定後再匯報。否則盲目胡亂行動,很有可能讓敵人趁亂離開包圍圈。」

  沃德說完理由,靜靜觀察著同僚的反應,他看似平靜,實際上已經做好拔槍逃命的準備,一顆心臟跳動的仿佛裡面住著一名拳擊手,正瘋狂擊打著他的胸膛。

  終於,第一名特工放鬆了警惕,然後是第二名……

  沃德的理由被接受了,他沒有放鬆,趕緊補了一句,儘可能洗脫嫌疑:「他們現在應該是在D區武器庫附近。」

  「調出附近的監控!」交叉骨下達命令。

  大屏幕中頓時出現偽裝成普通特工的史蒂夫、安吉拉和娜塔莎三人。

  「總算找到他們了!」交叉骨握了下拳頭,他轉過來,拍了拍沃德的肩膀說:「幹得不錯!」說完,他又湊近了,低聲說了一句:「別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那不是針對你。」

  沃德擠出笑容,裝作接受了交叉骨的褒獎。

  冬兵站起來,他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從一名特工手中接過步槍,帶著一股濃濃的殺氣,騰騰騰的大步走了出去。

  一名瘦弱的女人低著頭,緊緊跟在冬兵後面。

  留下幾名後勤特工繼續盯著監控,剩下的一眾特工紛紛提著槍跟在後面,在最後,還有四名明顯和特工氣質不一樣的男人。

  四個男人互相對視一眼,搖了搖頭,還是跟上九頭蛇特工,一同走了出去。

  ……

  九頭蛇母艦,武器庫附近。

  躲在牆角的娜塔莎悄悄探出頭,看了眼角落裡的監控攝像頭說:「他們正在壓縮我們的行徑路線。」

  「我們可能被發現了?」安吉拉問。

  她一雙拳頭握緊,努力回憶當初學空手道的時候,教練教導她的訣竅,為接下來的戰鬥做準備。

  「不是可能,是肯定被發現了。」娜塔莎說。

  她太清楚九頭蛇特工的水平,其中還有不少人接受過她的訓練。

  過了這麼久,在一間全封閉的戰艦,有著數百枚監控攝像頭和大量特工的排查,這麼豐富的資源下還沒有發現三個大活人,那九頭蛇也就不用考慮統治地球了,乖乖回到特工學校再訓練五年吧。

  安吉拉左右掃視,臉頰由於緊張略微泛紅:「那我們該怎麼辦?」

  史蒂夫安慰說:「這本來就是一場搶時間的遊戲,只要我們一直走在前面,就算後面有再多的人追也不用擔心。不過在此之前……」

  他走到武器倉庫前,從上衣兜里找到一張門禁卡,哧的一聲,武器庫大門打開,一股嶄新槍械彈藥特有的金屬和油混合的味道飄散出來。

  史蒂夫深吸了口氣,走了進去。

  他沒有挑選威力巨大槍械,跟隨著直覺一路走到最後,終於在盡頭的牆角,看到了熟悉的盾牌。

  「總算找到你了老夥計。」

  史蒂夫提起盾牌,用力地系在手臂上。

  「隊長,等下再和你的盾牌親熱,我這需要你幫個忙。」娜塔莎在外面說。

  史蒂夫走過去跟她合力撬開一個大箱子。

  嘭的一聲,箱子打開,在看清裡面裝的東西後,史蒂夫瞪大了眼睛問:「你難道是想用這個對付他們?」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後,史蒂夫摸了摸額頭說:「你比我想像的還要瘋狂。」

  箱子裡擺放的是一個個的單兵火箭筒!

  天知道都飛到宇宙上了,九頭蛇還帶這麼多單兵武器幹什麼。

  娜塔莎把火箭筒一根根拿出來,裝好火箭榴彈,一手提著一個走出了武器庫,躲在武器庫門口把風的安吉拉,看到娜塔莎這副模樣,驚得嘴巴都合不攏。

  咔噠!咔噠!咔噠!

  廊道盡頭出現密集的腳步聲,冬日戰士走在最前面,身後是一眾特工,所有人都全副武裝,面容冷峻,直到他們看清了對面站著的娜塔莎以及……

  她雙手握著的火箭筒!

  「躲避!」交叉骨大吼一聲,帶著特工們往回跑。

  咻——咻——

  火箭榴彈發射,兩枚榴彈屁股後面噴射出濃烈火焰,飛向逃竄中的九頭蛇特工們。

  因為剛才發現史蒂夫三人的「功勞」,沃德走在隊伍的最前面,看起來威風,可輪到現在逃命的時候,他就落在了隊伍的最後。

  聽著背後越來越近的榴彈呼嘯聲,他閉上了眼睛,在心中大罵科爾森,要不是那個笑眯眯的中年男人,他不會淪落到這種境地。

  然而,就在沃德閉上眼睛的上一秒,一個高大、漆黑的人影,帶著凜冽的殺意閃過,撲向飛來的兩枚榴彈。

  是冬兵!

  他迅速抬起步槍,一連齊射,凌空打爆一枚榴彈。

  猛烈的爆炸下,榴彈的彈片四射,冬兵伸出金屬左臂,銳利的雙眼透過長發,宛如埃及神話中洞察萬物的神鷹荷魯斯,準確的捕獲每一枚彈片的軌跡,左臂在身前掃過,抓住襲來的彈片。

  而另一枚榴彈在爆炸的衝擊下,被強行改變了前行的方向,划過冬兵的身體,帶起的狂風撩起了他的頭髮,最終落在右後方的牆壁上,再次引發一場爆炸。

  由於引爆方向變化,及時躲避的特工們大多沒有受傷,只有幾個倒霉蛋被炸傷了大腿。

  冬兵藉助背後爆炸的衝擊波,以更快的速度撲向娜塔莎!

  逼近的黑色身影,形成一股巨大的風壓,娜塔莎幾乎無法呼吸,那隻銀白色的手臂伸過來,抓向她的喉嚨——

  鐺!

  一塊盾牌攔住了金屬手臂。

  史蒂夫及時出現在娜塔莎身前,替夥伴擋住了敵人致命的突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