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悠長狹窄的旋轉樓梯後，張明的視線一下子就變得開闊起來。
「先別動。」一把槍抵住了張明的太陽穴，梅從陰影中悄然出現，她就像一縷幽魂，在說話前張明根本沒有發現她。
她持槍的手很穩，用獨特的清冽嗓音問：「說一個你和我才知道的事情。」
我們兩個人知道的事情？
張明想了幾秒，忽然笑了出來：「抱歉，沒有。是我的錯，上次光顧著行動，沒有花時間跟你這麼一位有魅力的女性聊天。」
梅盯著張明，沉默了幾秒後，唰的收起了手槍。
「我可不敢和你多聊天。」
她說了句讓張明聽不懂的話，她側了側頭，示意張明跟過來。
地下有著數百平米的空間，與之對應的是眾多忙碌的特工，梅帶著張明拐過幾個拐角，最終停留在一個小房間前。
咚咚——
門打開，科爾森露出半張臉。
這才幾天沒見的功夫，這位始終帶著笑容的中年男人，仿佛蒼老了十幾歲，眼神中看不到多少往日的神采。本來就不多的頭髮，略顯凌亂的生長著，張明竟然在他眼角發現了未擦拭的眼屎。
看來神盾局的事情，對於科爾森，這位為了神盾局奉獻了大半輩子的男人打擊很大。
當科爾森的視線落在張明臉上時，他眼中總算是重新凝聚起了一點希望的光彩，他朝著張明點點頭，把門徹底打開，讓張明和梅一起進去。
屋內只有四人，分別是科爾森、梅、希爾以及躺在病床上的弗瑞局長。弗瑞局長靠著假死躲過了九頭蛇的追捕後，就在屋內幾位特工的幫助下，來到這個秘密安全屋。
他的床邊立了一個衣架，墜著一個吊瓶，正在進行著輸液。
張明和幾位特工點頭示意，隨後走到病床邊。
「旅行還順利嗎？聽說你差點和一個九頭蛇美女上床了。」弗瑞局長挑了挑眉，對張明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
「還能開玩笑，看起來你傷的並不嚴重。」
「不嚴重，無非是內臟大出血，斷了三根肋骨，心臟停了幾秒，僅此而已。」弗瑞局長輕描淡寫的說。
張明兌換出一根烤麵筋遞了過去。不論是為了拯救出安吉拉，還是為了儘快解決這場危機，都需要一個健康有活力的尼克·弗瑞。
屋裡的幾人咽了口唾沫，但還是沒好意思和一名傷患搶食，弗瑞局長發出了「哈」的笑聲，笑容牽動了傷口，可他還是忍著痛繼續笑。
「我惦記你這個神藥的味道很久了，聽說它是世間最美味的東西。」
「你完全可以用一些資源或者情報來跟我換。」
一千硬幣的高仿版烤麵筋對於現在的張明來說，已經不算是「奢侈品」，只要有足夠有趣的情報，讓他用來拍攝素材，一千硬幣很快就能賺回來。
「神盾局的資源可不能浪費在我的胃口上，不過假如早知道會發生這類事情……」
弗瑞局長聲音逐漸變小，他有著許多稱號：特工之王、獨眼的獨裁家、陰謀家，在他漫長的一生中，他經歷過許多的失敗和背叛，但沒有一次，給他的心靈造成這麼大的衝擊。
神盾局是尼克·弗瑞一生的心血，他經營這個龐大的情報機構，為了實現保護世界的目的，甘願背負罵名，背負常人難以想像的壓力。
他以為自己做的很好，結果到頭來發現，原本他耗費了大半生搭建的樓宇，外表看起來雄偉、龐大、威嚴，可一敲開牆壁上的磚石，就能看到裡面長滿了蠕動的、扭曲的蛀蟲。
「傷勢怎麼樣？」科爾森擔心的問。
弗瑞局長吃力地坐起來說：「不影響行動了。」他轉過頭看向張明：「你是怎麼找過來的？」
「海姆達爾的眼睛。」張明說。
「果然是這樣，還真是可怕的能力。他還看到了什麼？」
張明說出了七個地名：「海姆達爾告訴了九頭蛇在這些地方正秘密建造大型的飛船。」
「不是秘密建造。七個建造工廠，一共十三架宇宙飛船。」
弗瑞局長說：「這些都是我審批過的項目，洞察計劃……因為外星人和超能力者的問題，我希望能在復仇者之外，在有一股力量能夠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盯著地球各個角落。這樣就能在問題發生的第一秒，通過遠程打擊的方式輕鬆的解決。」
張明搖頭說：「事實證明，花點心思繞遠路才是最短的捷徑，反之亦然。」他提出另一個問題：「史蒂夫在哪？」
坐在一旁，容貌倩麗的希爾特工說：「隊長和羅曼諾夫特工一直在躲避九頭蛇的追蹤，直到今天上午，他們為了和你取得聯繫，冒險泄露了蹤跡，目前已經被九頭蛇抓捕。」
果然是這樣，安吉拉、史蒂夫、娜塔莎……
海姆達爾一直關注著張明和他身邊的同伴，可那雙號稱能看穿九大王國的眼睛，卻沒有看到他們三人的蹤跡。
當初洛基使用魔法曾阻擋住了海姆達爾的窺視，然而，九頭蛇中不可能有魔法側的人，就算靠著幾十年的沉澱，培養出了幾名法師，也不可能和洛基相提並論。
張明把這個疑問拋了出來，四位特工陷入了思索，過了好一陣，科爾森想起了一件事，他說：「我印象里，局裡前段時間調撥了一批特殊金屬……」
「振金。」弗瑞局長給出準確的答案。「一批從黑市繳獲的振金。假如全部鋪平，大概能搭建一個五平米的空間。」
「難道振金能夠阻擋海姆達爾的視線？」張明摸著下巴思索。
「我之前就懷疑過，世面上怎麼會出現這麼一大批振金，現在想想，這可能是九頭蛇提前做好的準備。海姆達爾的雙眼能看到地球上的一切，這並不是秘密，神話故事裡記載著，索爾來訪後，神盾局也從他嘴裡得到準確的答案。但我想到的是另一個問題。」
屋內的五人彼此對視，他們都是聰明人，從各自眼中都看到了那個疑問——
九頭蛇從哪來的情報源？
他們又沒跟海姆達爾做過獨家採訪，甚至就連海姆達爾本人都不一定清楚振金會有類似的效果，九頭蛇是怎麼知道並提前做好準備的？
「這件事越來越詭異了。」張明發出嘆息。
弗瑞局長點頭認可了這句話，他接著說：
「總之，現在敵人掌握著一瞬間就能擊殺上千萬人的技術，而且由於我們得到了外星技術，這些宇宙戰艦完全可以飛到我們永遠無法觸及的位置。萬幸的是，這些鋼鐵怪物還沒有升空，以你的速度，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把他們一一摧毀。」
「不，我不會正面展開行動。」張明對著弗瑞局長認真的說：「直到我找到安吉拉、史蒂夫和娜塔莎，確認他們的安全為止。」
「你要知道，天平的另一端是數千萬條人命。」弗瑞局長盯著張明的眼睛，希望能看到猶豫和退縮，對於弗瑞局長來說，守護世界永遠排在第一位。
為了這個目的，他能夠選擇犧牲任何人，包括他本人。而且弗瑞局長相信，以他對這三人的了解，一旦把選擇權交給他們，他們都不會畏懼犧牲生命。
「不是天平。我會救下安吉拉他們，同樣，我也不會放棄數千萬普通人的性命。」
「假如你失敗了呢！」
張明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笑了笑說：「看來你還是不夠了解我，我不會拿別人的命做選擇題。」
放棄數千萬的人命，張明做不到，即便這些人的死亡是因為九頭蛇，他依舊會陷入心理陰影，在寂靜的深夜默默內疚自責。
放棄安吉拉三人，他更做不到。這個世界不屬於張明，他和這裡唯一的紐帶就是這群一起奮戰的朋友，今天放棄安吉拉、史蒂夫、娜塔莎，明天就會是托尼，在接下來是誰？
這兩個選項，他哪個都不會選，因為根本就沒有正確答案。
張明要做的很簡單，既然沒辦法解決問題，那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距離十三艘宇宙飛船升空還有近十個小時，他要在這十個小時內，解決掉九頭蛇。
當然，張明不會忘記那個躲在九頭蛇背後，提供隱秘情報的某個人或者某個組織。
弗瑞局長不是一個喜歡抱怨的人，沒有辦法改變張明的想法，他就索性就從張明的角度去思考。
「你既然已經從海姆達爾那裡得到了七個秘密基地的位置，那你過來找我是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七個秘密基地的內部地圖、部分九頭蛇特工的個人資料以及宇宙戰艦內部構造圖紙。」
張明依次說出需要的材料，前兩者是為了方便潛入，最後的內部構造圖紙是為了方便製造破壞，安放定時炸彈。
「沒問題。」弗瑞局長安排希爾特工去準備相關資料。
趁著準備資料的空檔，張明問：「九頭蛇埋伏在神盾局這麼多年，滲透進了各個崗位，你真的一點都沒有發覺？」
弗瑞局長瞥了眼張明，眼神仿佛是在說：能別傷口上撒鹽了好嗎？
「有。但只是懷疑，沒有確鑿的證據。」他說。
「對方在滲透你們，你們有沒有反滲透到九頭蛇的人？」
如果有內應的話，張明的行動會順暢很多。
弗瑞局長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科爾森輕咳了兩聲，略顯猶豫的說：「有一個人……我不確定他的真實想法，但是他的確在最關鍵的時刻，幫了我一個忙，否則我和梅可能已經被抓了。」
「誰？」張明好奇地問。
「你認識他。沃德，格蘭特·沃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