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雨了?」
張明望著遠方逼近的陰雲,心中湧現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第三視角攝像頭把畫面放大,張明掃視著雲層,試著去尋找真理的蹤跡。按照速度測算,真理一夥應該就在附近。
他們始終沒有露面。
黑雲壓得很低,張明站在開羅塔的頂端,有種一伸手就能觸碰到的錯覺。它滯留在開羅市的上空,雲層的範圍剛好覆蓋整座城市。
張明站在高處,能看的很清楚,城市外面還是一片明媚,而城市內部,已經陷入了黑夜。
「張明,有點不對勁。」迪奧的聲音在通訊器內出現。
「發現了什麼?」張明問。
迪奧回覆說:「就是什麼都沒發現才覺得可怕。我現在有種被搶走了魔法盾牌,赤身裸體躺在陽光下的感覺,好像隨時都會死。」
張明思考敵人會從哪個方向進攻。
真理對這座城市最大的威脅就在於泰瑞根石,沒有異人族血脈的普通人,一旦被泰瑞根石釋放的迷霧波及到,就會變成石塊,就連張明都沒辦法赦免。
而迪奧是這座城市中唯一不需要考慮這個危險的人,他已經覺醒了異人血脈,泰瑞根迷霧對他來說跟洗澡堂粉潮味沒有區別。
那迪奧為什麼會感覺到危險?或者說能夠讓他覺得危險的會是什麼?
重傷逃亡的真理?
毫無戰鬥力的精靈?
還是半殘的災星?
張明說:「提高警惕,有情況的話隨時——」
話沒說完,距離張明不到五百米外的街區,忽然出現了一場連環車禍,更恐怖的是,車禍波及到了一輛運油車。
爆炸的火焰摧毀了那條街區內的一切,數十名行人被爆炸的衝擊波撕成碎片,成為一塊塊分辨不出來的黑色焦炭,火焰的熱浪跨越數百米,吹得張明臉頰一陣滾燙。
發生在眼前的事故,張明沒辦法不管,他發動剪輯,進入灰白色的剪輯空間,在逆轉時間的過程中,他目睹了車禍發生的全過程:
幾秒前,兩位年輕的母親正在路邊聊天,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注意到馬路對面的貓,他看了眼聊的正開心的母親,決定自己去找貓玩一會兒。
這個年紀的孩子可不懂什麼交通規則,他衝進了馬路中。
一輛疾馳的轎車猛踩剎車,停在小男孩一米外,它是停住了,可後方車輛為了避讓,過度扭轉方向盤,撞在旁邊的貨車上,貨車又撞在運油車上……之後就是一連串的車禍和爆炸。
時間倒流到六秒前,張明甩開荒謬之鎖趕過去。
鎖鏈纏住了小孩子,把他提了起來,放在路邊,車輛順暢通行,避免了車禍的發生。回過神的母親這才發現差點被死神帶走的孩子,奔過來抱住孩子,眼淚一下就流出來。
張明鬆了口氣,正準備上去對這位年輕的母親訓斥幾句,背後出現「啪」的一聲巨響,扭頭一看,那輛運油車突然莫名爆胎了!
駕駛員徒勞的轉動方向盤,車輛完全失去了控制,一頭撞斷了一根電線桿。
電線桿豎著砸下來,砸開了油箱,有幾十根電纜跟隨著垂下,剛好觸碰到灑落的汽油上——
轟!
爆炸再次出現,這回連張明都在波及範圍內!
再次發動剪輯,張明逆轉時間,荒謬之鎖汲取身體裡的電能,迅速蔓延,直接把那輛象徵著「厄運」的運油車捆了個結結實實。
「這回總沒事了吧?」
張明剛鬆了口氣,不遠處的一幢建築物,從上到下所有樓層的窗戶同時碎裂,玻璃渣如同戰場上的利箭,墜落下來,刺穿了無數人的身體。
那幢樓的窗口中,大量的火焰湧出,幾個被烈火點著了的傢伙,直接從窗口跳了出來。
他們不是為了求生,而是為了摔死,這樣就不用繼續承受火焰灼燒的痛苦。
這次又是什麼?
答案很明顯,燃氣爆炸,而且是波及整幢樓的燃氣爆炸!
建築安全設備、技術更新到了現代,這種連鎖爆炸幾乎是不可能發生,只有同時發生一系列微乎其微的巧合,才會造成這種可怕的結局。
「巧合?」
張明回到開羅塔的頂層,俯視著整座城市。
不光是那條街區,視線所及的範圍內,到處都在發生著慘劇。
他抬起頭注視著漆黑的雲層,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終於在某一刻,張明看清楚了。
層層疊疊的雲層堆積在一起,形成不同的光暗色彩,看起來就像是……一張臉。
一張扭曲、枯瘦的臉,就像一個骷髏。
張明認出它,那是藏在災星眼中的死神。
死神面帶微笑,張開雙臂,擁抱著這座城市。
「張明,你……看到了嗎?」迪奧說。
「看到了。」張明表情木然。
「這就是災星的能力?」
「應該吧。」
「他有這能力剛才還跑什麼?」
看著接連不斷的災難,迪奧頭皮發麻。
張明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很顯然災星這麼做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這個代價很有可能是生命。
以生命為引,召喚出代表了厄運的死神,為開羅帶來災難。
雖然不知道災星這麼做的原因,但有兩點可以確信:
一、這個行動必然是受到真理指使的;
二、這麼做帶來的好處遠遠大於災星的命。
真理不是一個破壞狂,他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為了自己的私慾,而他現在最大的目標應該就是把泰瑞根石扔到城市,覺醒一批能力者手下。
那引發災難是為了轉移張明和迪奧的視線?
有這種可能,但張明又覺得沒那麼簡單。
這時第三視角攝像頭捕捉到了一排黑點,正從遠方飛來,張明把畫面放大,看清了,那是數百枚泰瑞根石。
它們在空中飛過,留下震顫耳膜的音爆,在接近開羅的時候,一分為二,一波朝著張明的方向飛來,另一波朝著開羅的東北方飛去。
這兩個方向,一個是市中心,一個是開羅的貧民區,都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迪奧,看到天上的東西了嗎?」
「看見了,我去貧民區,你留在市中心。」
「一定要阻止那些破石頭落在人群中!」
兩人行動起來,張明有著彈幕作為遠程攻擊手段,因此對付飛來的泰瑞根石並不算困難,即便是這些石塊會自動躲避彈幕,可面對數萬條彈幕組建的火力網,它們的最終命運還是被紛紛打爆。
一大半的泰瑞根石還未靠近城區就變成了粉末,隨著狂風消失在空中。雖然粉末也能實現轉化,但那需要一定的濃度,被吹的四散後,它已經失去了讓普通人變成石塊的效果。
剩下幾十枚泰瑞根石,只能就近著陸,砰然化為一團團迷霧。
荒謬之鎖以更快的速度彈出,纏住迷霧範圍內的市民,拉到迷霧影響範圍之外。
忙活了幾分鐘,張明在通訊頻道里說:「我這頭沒問題了,迪奧,你怎麼樣?」
「……」
「迪奧?」
幾秒後,始終無人回應。